第五百四十章 出氣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殿中諸人,顯然都沒有想到觀若會忽而發難至此。

藺士中是最識時務的人,立刻便跪了下去,「陛下明鑒,娘娘明鑒。今日所唱之曲,皆是那歌女自行決定的,臣並不知啊!」

發覺有利可圖時,便上前來邀功,將虹梁娘子夸的天上有,地下無。

到發覺情勢不對的時候,又立刻便將一切罪責都推到了旁人頭上。

也是,能做出將妻女一同殺死這樣的決定的人,又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觀若心中不齒,「藺大人,是你讓這位虹梁娘子出來獻藝的,到此刻,卻又說這幾首歌是她自己所選,你不覺得很可笑麼?」

「難道我大梁的相國,便是此等無擔當之人麼?」

藺士中抬起頭來,「娘娘,微臣絕無此意啊!」

「虹梁娘子是微臣帶入殿中的不錯,可是臣敬重她歌藝絕倫,的確是不曾干涉過她……」

「若是娘娘要以此事定微臣大不敬之罪,臣實在是……實在是……」

仿佛是觀若牝雞司晨,他為人臣子,悲哀難禁。實在是?實在是不服而已。

出逃兩年,梁帝和袁靜訓其實都蒼老的厲害了。

藺士中應當也不再年輕了,畢竟翻過了年,連他的小女兒,都要到及笄之齡了。

可是藺士中看起來仍然是一個儒雅的中年人,發間似乎一根白發也不見,看起來這兩年,他分明是過的很不錯的。

天子近臣,高官厚祿,嬌妻美妾,又有新的兒女,他的日子,比從前在長安更不知好了多少倍。

觀若眼中嫌惡之意盡顯,「雖無顯跡,意有之。便是藺大人不服又如何,本宮今日就是要定你的罪。」

「當年徐有貞能以‘意欲’二字定了于謙、王文之罪,今日本宮也偏偏就要如此,你待如何?」

當年徐有貞冤殺的可是忠臣,她不過責打一個奸臣,一個失敗,糟糕無比的父親和丈夫,又算得了什麼。

她正想出言,讓薛慶直接將他拖下去,倒是又有一個年輕人跪到了殿中央來。

「娘娘,臣的父親年事已高,只怕受不起這二十杖。臣願意替父親受刑,請娘娘允準。」

聲音清越,看起來也是一派正氣,和藺士中一點也不一樣。

這便是藺士中從長安帶出來,一路帶到了薛郡的兒子中的一個麼?

他還能在梁朝為官,他的母親和姊妹墳前,卻只見蔓草春深,悲風日薄。多麼不公平。

他不過也是一個只顧自己,罔顧母親姐妹性命,道貌岸然的小人而已。

依觀若的脾氣,便該一起打殺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燕德妃忽而道︰「上一次中秋宮宴,娘娘教會了吳婕妤一個道理,本宮深以為然。」

「娘娘是六宮嬪妃之首,教訓臣妾等,自然是分內之事,臣妾等也不敢有二話。」

「只是藺大人乃是前朝重臣,陛下都還沒有發話,娘娘便在這里喊打喊殺……似乎不妥吧?」

再鬧下去,終究有些不像樣子,觀若正欲反唇相譏,梁帝終于開了口。

「虹梁娘子是愛卿帶入長安殿的人,既然惹了貴妃不快,無論是否有錯,便都是錯。」

他瞥了薛慶一眼,「杖責便不必了,堂堂相國,若受杖責,總歸傷朝廷顏面。」

「薛慶,請藺大人回府中去好好反思,這三個月之內,都不必上朝了。」

他定下了懲罰,又偏過頭來看了觀若一眼,「貴妃,你覺得如何?」

觀若私下便是再蠻橫,也不可能當眾駁了梁帝的意思。

她看藺士中不順眼,殿中也有的是人看她不順眼。今夜她還有事,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當紅的朝臣,三個月不見帝王面,也算是十分嚴重的懲罰了。于藺士中這樣的投機之人而言,只怕是比之痛更抓耳撓腮,心煩意亂的事。

來日方長,她也可以不急于一時。這一口氣,她總要替藺玉覓出一出。

觀若的目光笑著掠過了燕德妃,原本是為了挑釁,卻忽而發覺,在這樣的時候,她的目光並沒有落在她身上。

而是在殿中央的那個正攙扶著自己的父親起身的少年身上。

觀若幾乎都忘記了回答梁帝的話,片刻之後,她才道︰「全憑陛下做主。」

而在這個片刻之中,燕德妃也已經回過神來了,她發覺觀若正在看著她,眼中難得的閃過一絲慌亂。

是極不尋常的。

這一場風波總算是以藺氏父子提前告退而終結。

殿中仍然是歌舞升平,翠嬌紅嫵,管疊絲重,仿佛絲毫都沒有被影響。

觥籌交錯之間,梁帝忽而問觀若,「阿珩,你今日,便非要將場面弄的如此難堪麼?」

觀若飲下一杯酒,儀態萬千,「臣妾不過是為了陛下出一口氣而已。」

她沒有等著梁帝追問,「方才高宣分明想要為難臣妾,為難陛下,是被藺士中給攔下的。」

「為難臣妾倒是不要緊。只是他明面上是陛下的忠臣,私底下或許早已經靠到了雍王那一側去。」

誰都知道梁帝無子,到了如今的年歲,勤耕不輟,這一年多來,也不曾再有妃嬪有孕,大約也是不會再有孩子的了。

可是雍王是梁帝的親弟弟,隨著他一同到了薛郡,感情最好。

有高宣這個已經成年的兒子,又有兩、三個孫兒,若是將來皇帝駕崩,最有可能登位的,無非就是雍王而已。

似藺士中這等小人,今日觀若這樣說,其實倒也並不算是太冤枉了他。

觀若輕輕笑了一下,繼續道︰「陛下仍然沒有子嗣,難道便甘心看著自己的千里江山……」

觀若做作地掩了口,「不,如今已是百里江山了。」

「難道陛下便甘心看著自己的百里江山,這樣輕易地落入他人之手麼?」

就算是親兄弟,那也是兩個人。

不然為什麼歷史上這麼多帝王明知幼子不堪托付,還是要將皇位傳于自己的兒子,引發無數的慘劇呢?

觀若說到這里,梁帝的面色已經十分難看了。

她便飲盡了杯中殘酒,對梁帝道︰「臣妾不勝酒力,胡言亂語,請陛下不要動氣。」

「此時也實在覺得體力不支了,再在殿中呆下去,只怕便要出丑了。」

他們之間的對話已經不愉快到了如今的地步,觀若提出要走,其實也算是給了梁帝一個台階。

「貴妃,你先回去吧。今夜月色晦暗不明,你回去的時候要當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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