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六章 猜測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裴俶雖然撢落了落在他身上的雪,但屋內暖融,還是有更多的雪化開,留存在他身上。

他身上濕淋淋的。

「文嘉皇後在梁帝之前,其實是有過一個未婚夫的。」

「或者也不能說是未婚夫,只是那時兩家,他們彼此已經有了默契而已。」

這真的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是他翻閱裴沽從前的公文,想要了解蕭翾過往的時候,偶然才看見的。

觀若忍不住望向了他,下意識地問他,「文嘉皇後曾有過未婚夫?那個人是誰?」

裴俶與她對望著,他回答她,「是馮延,馮眉瑾的父親。」

也是安慮公主駙馬的父親。

兜兜轉轉,曾經要做夫妻的人,最後成為了兒女親家。

他看見了觀若眼中的驚訝,「這件事事關梁帝和文嘉皇後,梁帝登基之後應當將知道的人都封過口,所以世上知道這件事的人大約已經沒有幾個。」

「也所以便是他們兩家的小輩,應當也是不知道的。」

陳年舊事了,文嘉皇後和馮延都已經不在世上,提起來也沒有意思。

他只是要告訴她,或許在文嘉皇後之前,梁帝和蕭翾曾經有過什麼。

「蕭後的養子不得先帝喜愛,高熠出身不高,養母謝賢妃也早逝,也許他也曾經同蕭後眉來眼去,想要得到蕭後的支持。」

「而後蕭後因瘋癲無狀被廢,南郡蕭氏無精銳兵馬,也無站在朝堂上的肱骨之臣,所以高熠便拋下了蕭氏,拋下了她,轉投了文嘉皇後身後的晏氏。」

男子多薄情寡義,更何況是為了這世間至尊的位置。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他是成就了千秋功業的人,何必還在乎年少時這一點薄名。

男子為了帝王之位,女子便是為了皇後之位,他這樣說,像是把文嘉皇後也罵進去了。

「我覺得文嘉皇後並不像是會為了皇後之位與朋友反目,又推翻兩個家族曾經有過的默契的。」

文嘉皇後與梁帝之間應該的確有過真情。

所以在她離開之後,梁帝驀然驚覺他承受不住原本曾經常伴枕邊之人的離去,做了無數的錯事想要彌補。

廣征窈窕,大興土木,將自己的半壁江山也葬送了進去。

裴俶並不是想反駁她,只是同她討論,「那你覺得,還有什麼其他合理的可能麼?」

觀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又望向水中。那雪不過停了片刻,又開始在世間飛花。

雪花落入水中,引得游魚以為是有人投食,盡力地游到貼近水面的地方,卻什麼都沒有嘗到。

也許是蕭翾一廂情願,也許是那時蕭氏的家主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可以有太多的原因了。

「過去太久了,一時好奇,過後也就罷了。」

終究是上一輩人的恩怨糾葛了,她如今困于蕭宅,而非梁宮,已經比從前好了許多了。

不知道便不知道吧。

裴俶卻忽而又道︰「隴西李氏之女,李通的那個妹妹,如今在洛陽。」

他說的是李媛翊。

觀若的呼吸窒了片刻,她知道她不該這樣,「裴大人不是說,李玄耀是要留駐河東的麼?」

「李玄耀留駐河東,卻也不是日日都在河東。」

「三川之戰出戰的都是晏氏的士兵,太原晏氏和隴西李氏是同盟,他是李家主將,總是要過去慰問的。」

更何況李氏的主將,怎麼可能一直停留在河東,不再往前走。

晏既的夫人,她做不了了,也當然有人前赴後繼地要做,她在天真什麼?

觀若心里止不住地煩躁起來,她想要將裴俶趕出去,她不想再听到晏既的事情。

可是她知道她做不到。

她分明也不該為李媛翊心煩意亂的,晏既于她無意,或許也真的就是跟著自己的兄長,到前線勞軍而已。

這是裴俶的計謀。他們之間,到底是不可能和平共處的。

「裴大人提起這件事,是為了說明什麼?」

裴俶搖了搖頭,「不為了說明什麼,只是忽而想起來,所以同你提一提而已。」

「晏明之也早就知道你在南郡了,不知道他拿下潁川之後,是會直接朝薛郡走,還是往南郡來。」

觀若反問他,「難道裴大人便一直打算蝸居于南郡之地,不打算再走出去了麼?」

「蕭大人的野心不止于此,我們也總是要離開江陵城的。」

她這一句反問的力度比裴俶的話更大,他是在試探她的心意,令她的心如她面前的水面一般難以平靜下來。

她也可以問他問題的。

「裴大人究竟是志在天下,還是只想要在蕭氏的內宅中打轉?」

他不應該把心思花在她的身上,而應該更努力地去迎合蕭翾,取代蕭翾。

她不介意把話說的再難听一些,「裴大人豐神俊朗,信馬由韁,有獨孤郎之風儀,或許做了蕭大人的面首,也有大好的前程。」

觀若說完這句話,到底還是覺得不公平。

養女如玉,獻于帝王之家,而後全家恩寵,看起來就是一件極其平常,甚至十分惹人艷羨的事。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可叫眾多男子去侍奉一個女人,听起來便像是對這個男子的侮辱了。

裴俶並不在意她的話,觀若認識他這樣久,幾乎沒有見過他生氣的時候。

「我要的是蕭翾的地位,要的是如她一般的能力,我做她的面首,是不可能得到這些的。」

面首不過是玩物,分不到真心,也別妄想擁有真正的權力。

「不過我倒是可以考慮改為蕭姓,不必讓這個骯髒的‘裴’字,伴隨我一生。」

在他心中,母親給他取的羌語名,才是他的名字。

他伸出手,想要觸踫觀若的臉龐。

雪化在他身上,令他周身都籠罩著寒意。她後退了一步。

「無論是在南郡,還是在別的地方,你們不會有什麼機會再相見了。」

「天長日久的不相見,你總有一日會忘記晏明之的。」

梁朝三十六郡,或許其他的地方都容易,可要贏了蕭翾,是不容易的。

便是他日日都在蕭宅之中,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也根本就模不到蕭翾的一點底細。

裴俶的話像是預言,又像是詛咒。

殿中里的紅燭燃地盡了,觀若轉身向著內殿走去。

「裴靈獻,你離開這里,記得將我的屋檐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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