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敗退了?

作者︰剎時紅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晏遲其實剛在里間,也听到了外頭妻女的對話,所以倒沒有因為女兒的問話一頭霧水,只伸手把小丫頭撈起來,慈眉善目的道︰「爹爹哪怕再凶,沖嬋兒也凶不起來。」

「為何呢?」

跟稚兒釋疑永遠是個「技術活」,需要說個深入淺出的道理,晏大王卻自信他能「手到擒來」,就打了個淺顯的比方︰「常映是不是也說過白虎凶?」

白虎不是虎,是清歡里養的一條狗子,渾身雪白,百八十斤,一口鋒利的獠牙,不知為何偏不待見常映,回回見到她都要 出一口獠牙,常映起初不服,赤手空拳挑釁過白虎,結果被白虎追得滿院子飛,最終狼狽示弱。

「白虎追常映,所以就叫凶。」嬋兒還真是「響鼓不用重錘」。

「是了,白虎凶常映,但凶過嬋兒麼?」

那只大狗子,每見小主人搖身一變就成了只憨貨,大腦袋蹭得「下盤不穩」的小主人站立不穩,轉著圈兒的搖尾巴,連肉骨頭都要叼給嬋兒「分享」,有回晏遲親眼目睹嬋兒把白虎當馬騎,狗子似乎還咧著嘴巴歡笑似的。

「嬋兒懂了,爹爹跟白虎一樣,只對常映凶不對嬋兒凶。」

晏遲︰……

他怎麼就和狗子相提並論了?

芳期忍俊不住,笑得歪倒,真是活久見啊,晏大王下個套,居然能把自己給套住了。

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吃完晚飯,嬋兒就跟薇兒去游廊里玩「迷宮」去了,那迷宮是晏遲前不久才抽空畫的底稿,讓下人們按圖打造,佔了小半截游廊,慢說對嬋兒和薇兒這樣的稚子極富挑戰力,便是常映都在里頭轉暈過,後來還是「直線跳躍」才月兌困,像這樣的下雨天,兩個小丫頭在游廊里捉迷藏倒是極為適合的。

芳期就問晏遲︰「鎮江侯今日為何非纏著你喝茶?」

「還能為什麼。」晏遲一笑︰「辛公不是擬了個奏諫,要下力氣整頓地方軍務,現而今各地的軍戶都是由朝廷遣派的武官監管,這些武官,苛扣軍戶糧俸的事沒少干,鬧得個怨聲載道,辛公身為樞密使,自然有所耳聞,原本改制一事從來都會遭受阻力,辛公也深知不能急于一時。

不過,那些散置于各地的宗室,陸續都听說了先帝有違天道的傳言,原本就是蠢蠢欲動,更何況辛公也想到臨安城的輿論雖然看似平息,遼國多半還會借機生事,所以才在這個時候提出改制整頓,也是未雨綢繆,消減軍戶的怨氣。

而沈炯明呢?在他看來辛公跟我儼然是盟交,若是讓辛公得勢,必然益我不利他,倒是沒有否定改制,卻堅持聲稱不能將監督權由樞密院首領,而當另外設立監務署,由他舉薦的官員負責監察地方軍政。」

「沈炯明舉薦的人,是否都是謗害給東平公的幫凶?」芳期問。

晏遲冷哼一聲︰「那是必然,他為的就是讓我提出否決,待日後,他才便于指證我包藏禍心,鎮江侯原本搖擺不定,可現在,卻必定是得到了羿栩的授意,所以才來游說我莫再跟沈炯明爭執。」

「羿栩信不過辛公?」

「倒也不是信不過,只不過樞密院從有衛以來,其實一直都是由文官擔任樞密使,羿栩因為得位不正,對文官便有所忌憚,畢竟如徐太傅、辛相臣這樣的臣公一但認定羿栩弒父的罪行,必然不會再臣服于他,所以羿栩才打算啟用武官制衡文臣,從長遠而言這樣的政措本是有利時局的,可那得看為羿栩所信任的武官究竟有沒能耐對抗遼國將帥。」

「可是沈炯明舉薦的人,應當也是以文臣為主吧?」芳期不解了。

羿承鈞當皇帝時,其實也一直延續著衛廷重文輕武的毛病,武官于朝政上根本難有發言權,所以大無必要謗害東平公,因為他們無法從中獲益,那沈炯明舉薦的人既然是謗害東平公的凶徒,必然多數都為文臣,同樣是文臣,為何羿栩會偏心沈炯明呢?

「因為有司馬權跟沈炯明狼狽為奸。」晏遲道︰「羿栩最忌憚的是徐太傅及辛相公這樣的文臣,就像他同樣忌憚襄陽公似的,說穿了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官,只要為官正直以禮法為尊的,在羿栩看來都可能威脅到他的權位,可司馬權卻不一樣,司馬權心知肚明羿栩弒父篡位,那麼被司馬權所籠絡的人是怎麼也不可能‘變叛’的,所以這場爭執,其實結果早就注定了。」

「晏郎明知辛公會告負?」

晏遲頷首︰「痛癥不發,羿栩就會一直諱疾忌醫,辛公是為了防範于未然,可在羿栩看來換成別的臣公也能達到效果,可以說只要天子不換人,改制一事就不可能真正推進,也只有當隱患暴發,成為了羿栩的燃眉之急,他才會被逼無奈之下改弦更張,可等到事態平息,他又會瞻前顧後,想方設法再啟用‘自己人’牽掣新政,結果就是,辛公等的努力依然會討之東流。」

晏遲說到這里頓了一頓,索性把秘情都攤開︰「賈高松已經向金敏建議,要逼汴王離開臨安,讓羿栩將汴王變相軟禁于他處。」

「為何?」芳期未免有些著急。

「我之前的斷言,汴王與其子嗣命格相犯,其子嗣有夭亡之禍,除非父子遠離。現而今雖說臨安城中沒人再議論雹異之事,可羿栩為免‘天讖’,當然裝也得裝出力保羿姓子佷的樣子,賈高松以為我必然會反對讓汴王離開臨安,所以設下這個圈套,好當時機合適,用此坐實我的罪名。」

「那……」

「我當然會佯作中計,而且,趁這機會,我會先一步將汴王送去高麗。」晏遲笑道︰「王妃放心,我答應過你,要保汴王一家平安,既說了這話,就必然做到。」

芳期以為晏遲是暫時送汴王往平安處罷了。

連她都以為,當晏遲取了羿栩的狗命後,天下無主,徐太傅、辛相臣必然會推舉汴王登位,這也是晏遲的事後計。

次日,關于整頓地方軍政的事,仍然再繼續爭執。

晏遲寸步不讓,哪怕是羿栩這天子已經極其不耐,分明在摁捺怒火了。

「整頓軍政事關重要,沈相舉薦的那些人,無一熟諳軍政,而執掌軍政原本就為樞密院的職責,故而臣以為,辛樞相舉薦的官員更能落實政令革改弊端。」

「無端不用說了,朕意已決,你雖可行使否決權,不過也只是延怠政令的下達而已,朕就問無端一句話,要是朝堂上仍然爭論不休,為遼國抓住時機策動變亂……無端應負何責?!」

羿栩既然這樣說了,晏遲只好接受威脅。

這場「權爭」看似湘王一方告負,但晏大王毫不介意,干脆告了假,借口是他的「老寒腿」發作了,連朝會都不便參加,卻是在家里吃吃喝喝帶女兒,嬋兒才多大的孩子?晏大王居然教她「天元術」,還自己動手做了一套零散銅木部件,引導嬋兒拼拼湊湊,「造」成一艘船模,結果把船模往芙渠里一放,居然還能行駛。

于是嬋兒對爹爹的「凶」又有了新一層的認知,不再把晏大王用來跟白虎作比了,芳期「使壞」,告訴嬋兒白虎也能在水里「行駛」,嬋兒起初不信,後來指揮著白虎下水,相信了,于是乎晏大王的在女兒的心目中又成了白虎同一「階級」。

辛樞相因這回「敗陣」,比晏大王沮喪多了,可他卻不曾消極怠工,只表現為借酒澆愁。

一日姜夫人約芳期一同去看望徐姨母和明皎,還提起這件事來。

「監務使元務墉,都知道他最是貪婪,這個原本是個寒門出身的士子,懷宗朝時把自己的胞妹獻給個內臣為妻,取悅了蔡記這個大太監才得的職差,往揚州做了幾年的知府,光宅子就置辦了七、八間,要不是剝削民財中飽私囊,光憑奉祿哪能讓世人給他取著個大官賈的諢號?

這樣的人去監管地方軍政,還不如維持現狀呢,外子的諫策雖說為官家采納,然而官家委派的監務使根本就不能按章改制,何談清除隱患積弊呢?真好比是給一個重病患者又開了個虎狼方,往回天乏術的方向‘治病’。」

明皎即將臨盆,徐姨母最近所有心思都在女和身上,可關于朝堂上最近好幾件大事還是有所耳聞的,便問︰「樞相應當很煩悶苦惱吧?」

「可不是,昨晚喝得半醉,瞅著都已三更了,還叫嚷著要去找湘王議事,我好容易才將他勸住了。」

芳期並沒有說話。

姜夫人卻沖她說︰「其實外子心里清楚的,湘王也已經盡了力,要不是湘王一直持異議,官家恐怕早就下了定奪,只是政事堂的作用,本就是當君帝政令有誤,抑或是任用了不該任用的人時糾正提醒官家,奈何如今的政事堂,大相公鎮江侯是個搖擺不定的,其余的人……唉,興國公雖然已經不在政事堂,可他對政事堂尚有影響力。」

至高無上是君權,可皇帝並不是個個都有能耐的,皇位上坐著個昏君,社稷往往就會被頹危,所以皇帝需要臣公輔佐,皇權也需要受到限制。

然而臣子挑釁皇權,對于臣子而言也是危禍四伏,辛懷濟並不懼死,可拼卻一死還于事無補的話,那死得豈止是毫無價值?甚至可以說,只能讓時勢更加的糟糕。

芳期不把姜夫人當外人。

就安慰她︰「晏郎雖看似不問政事,卻暗中關注著各地的勢態呢,世母轉告世父稍安母勿躁,監管地方軍政這等要職,早晚還是會讓稱職的臣公執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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