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供養咒

陶灼吃下最後一口米飯,又喝盡了碗中的湯,放下碗筷時,閉了閉眼,默念著什麼,再抬眼時,發現黎默在看自己。

便下意識的模了模臉,以為是粘有飯粒。

黎默只是定定抱著雙臂看著她,也不言語。

他已經看了她許久。

不知為何,看這丫頭吃飯時,竟然感覺到她舉手投足間有一種虔誠。

不知道是不是失憶的緣故,現在的她倒是沒了在陽台上初見時狠厲決絕,凌厲之氣也越來越少了。

「你在看什麼?」陶灼終于問出來。

「你吃完後,閉上眼楮是在做什麼?」黎默探究的看她。

陶灼想了想。

好像是個習慣性動作。

「供養佛,供養法,供養僧,供養一切眾生。」陶灼月兌口而出。

黎默細細想著,「好像是佛文。」

陶灼點點頭,「是《供養咒》。」

黎默眯起眼楮,「你想起來了?」

陶灼緩緩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好像是習慣性的。應該是飯前做的,但是那時候你硬把米飯塞給我,我就忘記了。吃完了突然又想起來了。」

黎默若有所思的看著陶灼。

難道她信佛?

信佛之人會因為錢就來取人性命嗎?

黎默沒再多想,起身走到陶灼身邊,作勢要抱她。

「干嘛?」陶灼問著,手已經習慣性的搭在黎默肩上。

「回房間,睡覺。」黎默輕松的抱起陶灼,往一樓臥室走去。

「這麼早?」陶灼有點訝異。

黎默眼角瞥了瞥她,「我覺得你應該多睡覺,多做夢,說不定能想起來許多事情。」

「是麼?做夢就能恢復記憶嗎?」陶灼疑惑著。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黎默抱著陶灼進了臥室,陶灼認出這是她剛醒來時睡得那間。

「這不是你的臥室嗎?」

陶灼問。

「我把我的東西都搬走了,以後你就睡這間。」黎默頓了頓,「床還是那張床,你應該會習慣的。」

陶灼想起自己的血把床單染的污穢不堪,便下意識的望過去。

床果然還是那張床,不過所有被褥都已經換了新的,十分整潔。

他竟然有心做的這麼細致。

黎默走到床邊,小心的把陶灼放到床上,抽身時,手上的戒指引起陶灼的注意。

那是小指的戒指,不銹鋼的材質,外層有條壓花鏈條。

一股熟悉的氣息涌上心頭。

陶灼盯著戒指,心里沒來由的不安起來。

黎默注意到陶灼的異樣,循著她的目光看向手上的戒指。

「你認識?」黎默抬了抬手,問。

陶灼想了想,終究搖了搖頭。

「你這麼有錢,我以為會戴鑽石戒指。」陶灼小聲嘀咕。

黎默盯了盯小指的戒指,不作聲。

陶灼看著黎默陰郁的表情,知趣的沒有再問。

「你需要什麼嗎?」

黎默看了眼空蕩蕩的床頭櫃,「水?」

「不用了,我不渴。我…」

陶灼有些吞吞吐吐。

黎默俯視著她。

陶灼抬眼往上瞅了一下。

「能幫我找一下張嫂嗎,我想去衛生間。」

陶灼聲音細如蚊囈。

「張嫂不在,每天收拾完她會回家,不在這里過夜。」黎默如實說。

「這麼大房子,這麼多房間,她住在這里應該很方便吧?」陶灼說出心里的疑問。

黎默語氣淡漠,「我不喜歡留人在我家過夜。」

陶灼嘴角抽了抽。

「我不也是人嗎?」

陶灼指著自己。

難道自己在他眼里已經不算是人了嗎?

黎默想了想,「你是貼身保鏢,當然要24小時在我身邊。」

陶灼眨眨眼。

好吧,如果這也算是理由的話。自己這個殘疾保鏢連上廁所都費勁,還貼身保護他?

黎默俯身抱起陶灼。

「去哪兒?」陶灼感覺身子懸空,趕忙攀住黎默的肩。

這男人抱之前就不能說一聲嗎,把自己像貨物似的搬來搬去。

「不是要去廁所嗎?」

黎默邊說邊往臥室內的衛生間走去。

「額,不用麻煩了,我還是不去了。」

陶灼瞬間尷尬到極點。

黎默倒是一臉坦然,「你難道要憋一晚上嗎?」

陶灼瞅著他,這男人確實看不出猥瑣之意,不過這也著實很不好意思吧,這麼私密的事情。

陶灼犯別扭時,黎默已經把她抱到衛生間了。

黎默把她放到馬桶上時,發現陶灼身子十分僵硬,整個人也很不自在的樣子。

黎默起身,打量著。

「明天找人在這里安一個扶手,可能會更方便些。」黎默在馬桶旁邊空處比劃著。

陶灼趕緊點頭,「好主意。」

「酒店每個房間也應該有這種設計,防備那些年老和行動不方便的人。」

黎默又自顧自說道。

「酒店?」

陶灼疑惑道。

「沒事。」黎默搖搖頭。「那你現在先扶我吧。」說著就走到馬桶旁,伸出一只手。

陶灼瞪圓了雙眼,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又看了看他,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

「不用了,我可以的。」陶灼邊說邊點頭,說的倒有一副奔赴戰場的決心那種感覺。

黎默挑了挑眉,「你確定?」

陶灼也挑了挑眉,眼楮圓溜溜的,看著他,「當然!」

黎默微微點頭,往衛生間外走去。

陶灼剛想松口氣,黎默突然轉過身來。

陶灼被他嚇了一跳,這口氣沒喘勻,在嗓眼里一滯,反而打起了嗝。

「怎麼了,嗝…」

陶灼捂住嘴,嗝聲還是不停的傳出來。

「你記住,一定不要摔倒了,如果摔倒了一定不要摔到頭。」黎默一臉嚴肅的指著陶灼,這個坐在馬桶上打嗝的人。

「好,嗝…我知道,嗝,了。」

陶灼順著胸口,瞥了眼黎默。

都怪他。

「好了喊我。」

黎默說完,終于轉身出去,帶上了門。

陶灼這口氣松下來,剛要站起身月兌褲子,不放心的又看了看門那邊,直到很久都沒有動靜,才徹底放下心來。

黎默站在衛生間門口,听到里面斷斷續續的嗝聲,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

小時候捉弄宋南嶼覺得好玩,現在捉弄起她,倒是找回了不少童年時期幼稚又單純的時光。

不多時,門里想起沖水聲。

黎默耐心的等著。

過了一會兒,陶灼輕喊,「你在嗎?」

黎默緩緩推開門,陶灼已經整理好了衣服,單腿站在那里。

臉還是有些微紅。

黎默上前抱起了她,卻站在原地,沒有動身。

「我突然想起來。」黎默看著懷里的陶灼,「你對我是不是應該有個稱呼。」

「稱呼?」陶灼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

而且是在廁所里。

「那我以前叫你什麼?」

「主人。」

黎默不假思索。

「能不能,換一個?」

陶灼面露難色。

「換什麼?」黎默看她這樣,又覺得好笑。

「要不然,我也叫你,少爺?」

陶灼詢問著,心里卻十分不甘心。

自己竟然是個伺候人的角色,連稱呼都不能隨心所欲。

不過現在他這麼照顧自己,想必自己以前對他也是衷心無二的吧。

黎默想了想,「你應該叫我恩公吧,畢竟我救了你。」

話說出口,自己竟都覺得有些別扭。

陶灼暗暗嘖了嘖舌。

恩公?虧他想得出來。

他怎麼不說叫他大王。

黎默見她不回答,好像還一臉頗有異議的樣子。

「要不然就叫先生吧。」

「先生?」

黎默點點頭,「以前教書育人的都叫被叫做先生。」

「可是你沒有教過我書啊?」

陶灼疑惑著。莫不是以前教過自己讀書識字了?

「我教你吃飯了。」黎默提醒著。

說完心里還暗自想,說不定以後還得教你刷牙洗臉之類的。

「呵呵。」陶灼皮笑肉不笑。

教她吃飯了?虧他還好意思說。

但是,先生總比恩公正常一些。

「那就叫先生吧。」

陶灼最後確定道。

雖然覺得哪里不妥,但是又實在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妥。

可能是失憶了,腦子有時候也不太好用了。

陶灼想著,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