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郎忽然吼了一聲，聲音低沉沙啞，眼眶通紅。
張麗娘一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張二郎。
「你——你凶我？」
張二郎自相識以來，何曾凶過她？
現在，竟然凶她？
只是，問完之後，張麗娘就對上了張二郎通紅的眼眸，忍不住一個瑟縮，下意識就要後退，但是，卻被白芍堵住了路。
「二，二郎……」張麗娘有些心虛。
張二郎的眼底，卻滿是失望，「張麗娘，你覺得，我不听我自己妹妹說，要听你說，是麼？」
張麗娘想要點頭，可是在張二郎的眼神注視下，嘴唇囁嚅了幾下，終究還是沒能，也沒敢張口。
看著張麗娘如此，張二郎眼里的失望更多了，「我本以為，你是個善良的，沒曾想……」
後面的話，張二郎終究是哽住了。
這麼久以來，對于張麗娘，他是滿心的信任。
每次，他都會想起來張麗娘單獨一個人來找自己時的那種狼狽而又堅定模樣。
那時候的張麗娘，仿佛眼底，心底，就全都是自己。
雖說，他的家庭和睦，比許多家庭都有好，也沒受過父母冷落。
可畢竟上有兄長，下有妹妹，曾經還有一個夭折的姐姐……總之，從來沒有，這樣全心全意的，眼底全都是自己，甚至為自己那般的不管不顧。
若是從前，對張麗娘他只欣賞她的善良，心疼她的遭遇，那麼那一刻開始，他的心里，就住進了張麗娘。
可，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
便是再如何的蠢笨，再如何的信任張麗娘，也都不可能蠢笨到，不信自己的妹妹和小冰的地步。
「噗通」一聲，張二郎朝著張杏花跪下，「花兒，是哥對不起你。」
張杏花沒有想到張二郎會朝著自己下跪，一時間愣住。
而秦珊兒听到外面的動靜，有些著急的跑了出來。
見張二郎那般，秦珊兒眼眶有些紅，有些不忍，可卻始終站在人群最後並沒有上前。
此時的秦珊兒，臉上有紅紅的巴掌印，甚至有指甲劃過的傷痕，身子還有些顫抖，那擔心張二郎的眼神深處，甚至還有些許的驚恐。
但是，這些，張二郎並未瞧見。
宋瓊冰看到了，看了一眼秦珊兒，無聲的示意白術去將秦珊兒扶住，她怕秦珊兒會站不住。
白術會意，走到了秦珊兒的身邊。
有了白術的攙扶，秦珊兒身子顫抖也得到了緩解。
而張二郎，在跟張杏花下跪和道歉後，就向宋瓊冰，「郡主，我知道……她所犯的過錯不能饒恕，只是，還請郡主從輕發落。」
說出這話的時候，張二郎手緊握成拳頭。
這一刻，他內心很是煎熬。
他知道自己的請求太過沒道理。
可是，張麗娘是他帶來的，他有很大的責任。
如果不是他帶張麗娘入京，張麗娘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而且，妹妹他們的名聲……
出于這各種的考慮，張二郎還是硬著頭皮求情了。
張杏花見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二哥還在為那個想要害自己的女人求情，眼底有失落。
而後面的秦珊兒，更是低下了頭，一滴淚無聲滑落。
倒是宋瓊冰，眼神依舊平靜。
然而，倒是張麗娘，卻不領情了。
看了看宋瓊冰，又看了看張二郎，然後笑了，笑的一臉的嘲諷，「張二郎，你是不是因為這個女人變心了？你是不是因為她是郡主，你就想要拋棄我了？」
張麗娘此時真是這麼想的。
她可不會覺得張二郎為自己求情，她就感激張二郎。
畢竟，從輕發落，那也是要發落的。
既然是發落，那就是不信任自己。
之前那麼信任自己的張二郎，如今這麼不相信自己了，不是因為他想要攀上有錢有權的郡主，是因為什麼？
越想，張麗娘就越是氣憤。
從前偽裝的善良溫柔小意的模樣，此時此刻，統統都沒有了，有的只有面目猙獰，「張二郎，你這個負心漢，當初我就不該跟著你，就不該千里迢迢的一個人受盡苦楚的去找你。」
滿滿的控訴，像是受盡了世間最痛的委屈。
張二郎听到張麗娘的指控後，眼底最後的光也都黯淡了下去。
手上的青筋亂跳，可見他握拳的動作有多麼的重。
但是，張二郎再沒有抬頭看一眼張麗娘的方向。
宋瓊冰看著張二郎的樣子，知道是差不多了。
于是，便問張二郎，「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幫她求情，可想過後果？」
張二郎一听，抿唇。
後果……
張二郎的身形微僵，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張杏花。
他知道，妹妹肯定會怨怪自己。
為張麗娘求情，除了因為張麗娘是自己帶來京城的，自己有些責任之外，就是張麗娘的身世淒慘。
如果不從輕發落，有可能張麗娘會很淒慘。
就算，這一刻對張麗娘沒有了往日的情分，已經失望透了。
可，當初，他在南方時，自己水土不服險些喪命，是張麗娘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
若非是張麗娘，其實也沒有他今日。
用妹妹的難來報恩，他是真有些混賬。
但，這次之後，他與她，再不相欠。
思及此，張二郎堅定的點頭，「知道。」
宋瓊冰聞言，看了眼秦珊兒，「但是，張二郎，你並沒有資格幫她們做決定，我也沒有，因為我不是受害者。」
張二郎一听，這才鼓起勇氣看向張杏花。
然而，張杏花在宋瓊冰的示意下，往旁邊挪了一下，直接將最後面的秦珊兒給讓了出來。
張二郎直接看到了秦珊兒。
秦珊兒也看到了張二郎。
張二郎看到秦珊兒臉上的傷痕的時候，愣住了。
而秦珊兒看到張二郎看向自己的時候，一臉的驚慌失措，下意識的就要躲進去。
張二郎看著秦珊兒這個模樣，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難受，想要開口留人。
可，嘴巴張張合合，沒能出口。
這時，宋瓊冰看著秦珊兒，開口了，「到現在，你還不想說真話麼？」
所有的人，包括秦珊兒自己，都一臉茫然的看著宋瓊冰。
真話？
什麼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