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知遇之恩

幽曠的官道上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輛烏篷車自南向北行駛而過。趕車的老賈少說也有二十年的駕齡,手中的鞭子甩得那叫一個清脆。

隨著一聲聲「啪,啪」的清脆響聲,馬車呼嘯而過。

馬車內黃捕頭一臉震驚地看著裴淵庭,他無法相信剛才听到的竟然是事實。

原以為溫子琦與這位秦大人只是互生愛慕,沒想到適才听裴師兄一番高論,才明白這二人竟然是前世注定的緣分。

回頭仔細一想也確實如此,想那秦大人身居高位,若不是前世有緣又怎麼會看得上溫兄弟呢。

思念至此,不由對眼前這位看似放蕩不羈的裴師兄更加佩服。便一臉堆笑道︰「那裴師兄,您看眼下也再無要事,要不也幫我相相面?」

「哦?」裴淵庭雙眸微眯,淺笑道︰「黃捕頭,想看什麼呢?」

「這個,說來有點慚愧,」黃捕頭面露難色,低聲說道︰「黃某至今依然是單身,想看看姻緣。」

「姻緣!」裴淵庭聞言一怔,看了看一臉滄桑的黃捕頭,淡淡道︰「我原以為黃捕頭想算一下仕途呢!沒想到竟然是姻緣!」

黃捕頭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道︰「先成家後立業嘛!」

「好吧,那我可直說了,說得不中听您可別記在心上!」

「那是那是,裴師兄但說無妨!」

裴淵庭微微一笑,搖頭晃腦道︰「古書有曰,何知人家兩三婚,但看奸門有多紋,您這一條紋都沒有,哎!還有瞧你雙耳突出,必定性格叛逆,山根低陷,勢必少有顛沛流離。」話說至一半發現黃捕頭神色有些低靡,便話峰一轉說道︰「不過!」

原本一臉愁容的黃捕頭聞言一頓,忙問道︰「不過什麼呢?」

裴淵庭乃心思機敏之人,嬉笑之下乃是藏有大智慧,只是稍作停頓,便想到了該如何說,點頭道︰「不過黃捕頭,你眉直梁高且藏痣,這乃是有貴人相幫的面相!」

「貴人相助?」黃捕頭聞言一喜,笑著說道︰「裴師兄的意思是說,我雖然因緣不怎麼樣,但是仕途會一帆風順,扶搖直上?」

「面相如此,我也不敢妄自評論!」裴淵庭微微點頭,一副高人之姿。

「說起高人,可否看出是何人嗎?」黃捕頭一臉堆笑道。

裴淵庭雙眸微凝,略加思索後說道︰「左為生,右為熟,你這痣在右眉之中,因該是熟人,而且應該是最近認識的人!」

黃捕頭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最近認識的人,一共就你們幾位,難道說是裴師兄」

未待黃捕頭把話說完,裴淵庭連忙擺了擺手說道︰「哎,我可沒說是我自己,你別這樣看著我!」

黃捕頭聞言一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道︰看來這位裴師兄是誤會我了,我本想說是不是裴師兄的師弟呢?見他如此也不好繼續問下去,只好打了一個哈哈說道︰「裴師兄,你這番知遇之恩,都不是貴人,誰還能稱之為貴人呢?」

裴淵庭雙眸含光,笑著說道︰「我無權無勢,怎麼可能是你的貴人呢,黃捕頭多想了!」

既然已有定論,黃捕頭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追問,只是笑著說道︰「不瞞裴師兄,適才你說,秦大人與溫兄弟乃是上天注定的姻緣,我還不信。可你剛才說我性格叛逆、少年顛沛流離,讓我徹底對您是佩服地五體投地!」

裴淵庭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給你相面,那只是依照古書所述而已,而秦姑娘和子琦可是親眼目睹!」

「裴師兄,」黃捕頭一臉詫異地問道︰「你剛說你親眼所見?」

「哎,」裴淵庭的兩條長眉緊緊鎖起,面上浮現一絲不耐煩地說道︰「遠的不說了,就說現在,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現在?」黃捕頭一臉疑惑地看著裴淵庭。

「哎呀,你這人真是,」裴淵庭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剛才我們一起出來四人,現如今就你我二人,還不明白?」

黃捕頭一怔,笑著說道︰「你的意思是他二人並非是因公事而先行離開,而是嫌你我二人在一旁礙眼?」

裴淵庭上下打量了一番黃捕頭,笑著說道︰「你是那秦姑娘的下屬,我是子琦師兄,你說我二人在旁邊怎麼說體己話,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你還想不通?」

「我一直以為秦大人是有什麼案子要溫小哥幫忙,所以才深夜相邀,」黃捕頭搖了搖頭,自嘲道︰「看來我還是太女敕了!」

「案子?剛才秦姑娘說的話,你難道沒听見嗎?」說話間裴淵庭將嗓子壓低,手捏蘭花指,學著秦可卿的樣子說道︰「黃捕頭,你送裴師兄回堂里,我與溫兄弟還有要案要查。」

黃捕頭雙眉微皺,略微遲疑,片刻後說道︰「這沒什麼啊,不就是正常的道別嗎?」

「哎,你也不想想,如今已是何時辰,查案也不急于這一時吧!」裴淵庭白了一眼黃捕頭,沒好氣地接著說道︰「難道你會在大晚上查嗎?」

黃捕頭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你說得確實有道理,不過秦大人位高權重,說不定有什麼要案。」

「你以為我們兩個待在畫舫是為了什麼?裴淵庭瞟了一眼黃捕頭,神色不屑地接著說道︰「總不會認為是在等我吧!」

「難道不是嗎?」黃捕頭聞言一怔,隨即驚呼道︰「你的意思是說。」

「對了,終于開竅了。」裴淵庭連連點頭,微笑道︰「那是秦姑娘擔心子琦出什麼差錯,還有,你難道沒發現剛才秦姑娘一臉的怒容?」

黃捕頭嘆了一口氣,嘟囔道︰「當然發現了,是我嘴太多,問了不該問的。」

裴淵庭閉上雙眼,將後腦仰放在椅背上,喃喃自語道︰「哪里是問的太多,而是你壓根就不該有此一問。你這樣問就是在質疑她的辦案能力,你說他能不生氣嗎?」

黃捕頭連忙擺手道︰「我可壓根沒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這個事情進展到何地步了!」

幾里之地,本就不算遠,何況路上行人又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就來到益春堂門口。

裴淵庭拜別了黃捕頭,轉身離去之際,笑著說道︰「黃捕頭,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黃捕頭神色略緊張地說道︰「你我之間無需如此拘泥!」

「如果是上級的案子,最好別插手,我說的你可明白?」

「上級?」黃捕頭雙眉緊皺,是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雙手一抱拳道︰「多謝裴師兄指點。」

「那就此別過!」

「就此別過!」

隨著一陣「  」的砸門聲,驚醒了正在熟睡的燕十三,只見他揉了眼楮沒好氣地吼道︰「他娘的,誰啊,深更半夜的,這是報喪嗎!」

「十三」

「堂主!」看清來人後,燕十三渾身一激靈,頓時困意全無。

看著一身酒氣的燕十三,朱之廉雙眉緊皺一臉怒容,厲聲喝道︰「這才什麼時辰,就醉成這樣!」

燕十三心中涌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便小聲地辯解道︰「沒喝多少,就喝了一小壇!」

「這是怎麼一回事?朱之廉伸手一指身後門戶大開的庫房問道。

「哎吆,忘了忘了」燕十三一瞧,連忙跑過去將門關起來。

「細辛不過錢,」朱之廉隨手拿起桌上的賬冊,指著其中一處記錄說道︰「怎麼突然會有人開這麼多的,這不是胡鬧嘛?」

燕十三快步流星走過來,一頭霧水地看著眼前的帳冊,嘀咕道︰「今晚沒人來過啊,這一筆是誰寫上去的呢?」

「這歪歪扭扭字跡不是你自己的嘛?」朱之廉沒好氣地說道。

燕十三尷尬地揉了揉鼻子,說道︰「十三沒上過幾天學,所以字寫得有點不堪入目,不過這段時間十三已經開始練字了。」

「嗯,好學總不是壞事,」朱之廉也沒有深究,只是低著頭,繼續翻看賬冊。

「咦,」朱之廉指著賬冊上的一灘墨跡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哦,這里啊,」燕十三想都沒想便說道︰「早上裴淵庭和溫子琦來這里胡鬧,不小心打翻了墨台。」

朱之廉雙目一瞪,將賬冊隨手一丟並呵斥道︰「你剛說什麼?他倆來這里鬧?」

燕十三小雞啄米似地一陣點頭,說道︰「早上的時候,他倆人過來,說是要進庫房取藥,我不讓他們進去,那個裴淵庭就破口大罵。」

看著一臉憤恨的燕十三,朱之廉眉頭微皺道︰「然後呢?」

「然後,」 燕十三笑了笑,雲淡風輕地說道︰「我哪能與他們一般見識,我便沒有搭理他們,他罵了一會見我並未還嘴,自覺有愧吧就離去了。」

「就你?」朱之廉瞥了一眼燕十三,冷哼一聲說道︰「整個堂里誰不知道,你與他最不對路,你竟然沒有還口,這是為何?」

「以前和他爭鋒相對,不是看他整天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燕十三嘆了一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所以想鞭策他,現在他代替我們青州堂參加比賽,這乃是何等光榮之事,我怎麼會與他起爭執呢?」

朱之廉難以置信地眼神看著他,搖頭道︰「世上並沒有無緣無故的妥協,你不與他爭執是因為害怕什麼嗎?」

燕十三嘴角微微顫抖了兩下,心中喊道:若不是副堂主允諾我做管事,我才不怕他呢。心中雖然這樣想,但嘴上卻笑眯眯地說道︰「怕萬一爭執起來失手將其打傷,耽誤他用功學習影響比賽成績。」

「沒有想道,」朱之廉輕捻胡須,頗為贊賞地說道︰「你這麼一個粗人,竟然也懂得顧全大局。不錯不錯,我果然沒有選錯人。」

看著剛剛還一臉陰雲的朱之廉此時又恢復昔日之態,燕十三心中一陣贊嘆︰「不愧為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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