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黃雀在後

朱之廉游目四周,瞧了一番,嘆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怎麼耍酒瘋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盤問,燕十三也是一頭霧水,便眉頭微皺道︰「我沒喝多少啊。」

「沒喝多少這里能亂成一團?你自己回頭看看,」朱之廉白了一眼燕十三,沒好氣地說道︰「待會把這里收拾一番,你瞧這亂得像什麼樣子!你如果沒喝多少的話,難不成進了賊了?」

亂?燕十三聞言回頭一看,只見床鋪上被翻得七零八落,就連蕎麥枕頭都被撕成稀爛。存放賬冊的機櫃更別說了,翻的是亂七八糟,賬冊丟的一地都是!

燕十三撓了一下腦袋,一臉疑惑地說道︰「不可能啊,我記得我收拾得齊齊整整的,怎麼成這樣子了!這不是活見鬼了嘛!」

「行行行,」朱之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截斷了正在嘀咕的燕十三,一臉嫌棄地說道︰「有你這嘀咕勁,早把這里收拾好了!我都被你氣糊涂了,來這里要干什麼都忘記了!」

俯身收拾的燕十三,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看著朱之廉。他不是傻子,朱堂主此時前來,必定是有什麼要緊之事,只不過一忘記而已。便乘此空檔時間加快手腳收拾。

一面收拾,心里一面嘀咕,難到自己剛剛真的不甚酒力,一壇酒便醉得不省人事,亂耍酒瘋?要不然這亂糟糟的屋子該如何解釋!

思念未已,耳邊響起了朱之廉的聲音,「將滋補調理類的入庫賬冊,找出來拿予我!」

益春堂十幾年做到如日中天,時運是一方面,自身也是一方面。對于入庫藥材的管理,那是非常嚴格,所有藥材分門別類地存放,然後一一登記在冊。一來尋找起方便,二來也便于儲藏。畢竟各藥物之間存儲還是有一定差別的。

就像滋補調理類的藥物一般多是參茸,此物儲藏就要避開陽光的直照,所以就要藏于陰涼干燥的地方。

燕十三很快從一堆賬冊中翻出一本,雙手遞給朱之廉,嘴里說道︰「堂主,這本就是!」

「嗯,」朱之廉伸手接過賬冊,淡淡地說了一句,「酒量不好,以後就少喝。」

燕十三連忙點頭稱是,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心中卻是暗自月復誹,慢慢長夜,獨我一人,如果沒有點小嗜好,如何熬夜,難不成干耗著!

「行,是這本,」朱之廉打開賬冊隨便翻了幾眼,丟下一句「你接著收拾吧。」便轉身走出耳室。

燕十三搽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低頭看看了看手里另一本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書,長嘆一口氣說道︰「萬幸不是要鎮靜安神的,要不然這一頓罵是少不了。」

若說青州盛景,自然是頗多,有南山的楓葉坡,西山的落日泉,這些都是游覽勝地。但要說夜景,恐怕沒有幾處能比的上渭河了。

此時,上有明月高懸繁星點點,下有紅燭滿河波光粼粼,交相呼應,仿佛天上星辰落入水中。

南宮菲菲佇立船頭,看著緩緩前行的二人,嘖嘖有聲道︰「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美人作伴,溫大哥可有什麼想說的?」

原本低頭緩行的二人循聲望去,只見南宮菲菲身披一件薄羅大氅,正在翹首而立。

秦可卿眉睫一動,朗聲說道︰「你溫大哥此時,恐怕不是想說什麼,而是想吃什麼才對。適才一路走來那真是月復如鼓鳴!」

仔細一算也是,直至此時,除了早上那一頓所謂的豪華早餐,再沒有吃什麼像樣的東西。

說到吃,肚子不爭氣地又叫了起來,溫子琦微微一笑,窘道︰「原本想著遮掩客套一下,看來是沒用了!」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近前,南宮菲菲眉角扯起一抹淺笑,嫣然道︰「點心早已備好,就差二位了。」

秦可卿也不客套,伸手拿起桌上一塊點心吃了起來。

既然已經決定午夜再探行宮,那勢必要吃填飽肚子。要不然潛行的時候因為一陣肚鳴而暴露行蹤,那可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見溫子琦並未動手,秦可卿瞟了一眼,說道︰「怎麼?矜持?」

南宮菲菲雙眸一凝,掩嘴淺笑道︰「可能溫大哥發現,原來美女吃飯也是毫無顧忌的!」

「這里又沒有外人……」秦可卿小聲咕噥了一句,伸手將剩下的半塊點心往嘴里一丟。

待嘴里吃的差不多之時,一把抄起桌上的杯子,正要朝嘴邊遞,岸堤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菲菲小姐,五子回報!」

原本有說有笑的三人,聞言頓時變得沉默不語。南宮菲菲更是繡眉一橫,冷冷地說道︰「回!」

隨著一陣「   」上樓聲,從下上來一個身著褐色錦袍,身型微有一些佝僂的老者。雖然鬢生蒼發,一臉的皺紋。但雙眸卻清澈見底。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並未有那麼蒼老,反而有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老者眼無他物般徑直走到南宮菲菲面前,抱拳行禮道︰「侍衛大人。」

南宮菲菲微微頷首,神色平靜道︰「何事?」

老者眉睫一動,略一遲疑道︰「據線報,最近漠北有一隊參客要來青州。」

「參客?」南宮菲菲雙目微眯,語氣森森道︰「一行幾人?查出來所為何事嗎?」

「現已查明與何員外有關!」

南宮菲菲聞言神色一冷,語氣如霜道︰「有關?意思是還沒有具體查明。」

老者神色有些無奈地說道︰「是屬下無能,沒有探明是何事!」

南宮菲菲並沒有因為老者的認錯而神色改變,依舊冷冷地說道︰「兩日內查清所為何事!」

或許是南宮菲菲對下屬一向如此,所以老者並未覺得有任何不適,只是站在一旁低聲應諾。

南宮菲菲微微點頭,似乎對老者的反應甚是滿意,便淡淡一笑道︰「一個員外,饒你家有良田千頃,也不過是個土財主,竟然痴心妄想到要做藥材生意!最近他有見過什麼人嗎?」

「除了一些鄉紳,」老者略為想了一想,便開口接著說道︰「還有便是庚午日晚間,會見了益春堂朱之廉。」

「朱之廉?」南宮菲菲聞言一頓,扭頭掃了一眼同樣一臉震驚溫子琦。

就連原本一臉嚴肅的秦可卿,听到朱之廉三個字時,也是神色一滯。

南宮菲菲何等機敏,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這其中一定有事,便開口問道︰「秦侍衛,觀你神色,好像知道什麼隱情!」

「數日前我曾從一名刺客手下救過朱之廉,」秦可卿雙眉微皺,神色凝重地說道︰「當時就是庚午日!」

庚午日?待在一旁的溫子琦聞言心中一顫,原來那晚廚娘說朱堂主好似受驚,看來是有人半途對其劫殺,讓他心有余悸才那般模樣。不過好在秦姑娘出手才幸免于難!

南宮菲菲眉睫一動,淡淡道︰「庚午日,朱之廉受邀去見何魁,期間二人不知談了些什麼,至夜在返回途中遇到劫殺。那劫殺之人秦侍衛可有眉目?」

「派去刺殺朱之廉的幕後之人,乃是四海客棧的李思年!」秦可卿想了想繼續道︰「不過李思年也是一枚棋子。」

「棋子啊,」南宮菲菲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執棋之人可有人選!」

「一為副堂主姚秉坤,二為行宮的田司禮,」秦可卿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不過按照李思年的供述,劫殺朱之廉只是因為擋了他姚秉坤的仕途和財路!所以基本可以斷定幕後之人就是姚秉坤。」

南宮菲菲聞言一頓,疑惑地問道︰「這個怎麼說?」

秦可卿略微想了想,開口道︰「據我所查,李思年乃是西涼密探,長年與關外的參客勾搭。低價進高價出給益春堂獲取暴利,以做城外那一眾老兵的軍餉。」

「既然有勾結,那他為何要劫殺朱之廉呢?」溫子琦忍不住好奇,便開口問道。

秦可卿微微一笑,雙眸含光道︰「因為和他做買賣的並不是朱之廉,而是你們堂里的那個馮管事!」

溫子琦聞听到此,不由心中一顫,自己原本只是想借著藥草之事,打壓懲戒一下馮管事,沒想到竟然給他招來了殺生之禍。現在看來,這個馮管事之死,恐怕也是這二位堂主的手筆了,只是不知道是這二人中的哪一個!

馮管事的意外死亡,讓原本和他一起沆瀣一氣的李掌櫃一下子沒有了搭檔。于是便找上了姚堂主或者朱堂主,也有可能是兩人都找過了。

可結局是朱之廉貌似並沒有答應李掌櫃提出的要求,所以才會招來殺生之禍。

原本看似一團和氣的益春堂,沒想到竟然藏了這麼多的隱秘。

思念未已便听到一聲︰「為權為財都是不錯的理由。」南宮菲菲微微點了點頭,嘴角輕挑道︰「所以田司禮應該與這事無關了!」

「現在尚不能排除,」秦可卿淡淡地一笑,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就以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此事基本可以斷定就是姚副堂主所為。」

南宮菲菲雙眸似電,語氣森森道︰「姚福堂主嗎?雖然他也是個人物,不過我覺得此事應該不像表面看到的這般簡單,所以我覺得姚福堂主也不過是一個推出來的擋箭牌,真正操作全局的應該另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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