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御膳房

春懷也不再悶著,她主動說道︰「回稟公主,童侍衛說,張喜仁死了,尸體都腐爛了。」

听了這話,慕長歡也算是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人死了,也好!

童玉生同慕長歡匯報︰人被藏在御膳房的水井之中,這口井是平時宮里人里常用的水井,平日灑掃都用這里的水。

皇城內有不少的水井,可是這些水井一般都只是這些宮女洗衣用的,平日灑掃出塵也會用,但吃進肚子里的都是每日清晨從御龍山上運下來的泉水。

這里的水,若是用也是下人用。

既然是人用的井,就不好讓侍衛下水去探查。

你說鑽過人的井,誰還能用它來洗臉吃飯呢?

童玉生當時他們第一次查的時候,真沒想到有人敢把尸體扔在吃水井中,便沒有詳細查看。

他們最仔細查的都是一些比較荒僻的院子。

這已經是十幾輪了,他們也沒想到這個地方,還是殺手綁石頭的繩子斷了,這才從井水里飄了上來。

這段時間,童玉生差不多將整個後宮給翻了一遍,可實在是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麼狠毒,將人殺了扔在宮女他們日常要用的一口井水里面。

有些知道消息的人,已經忍不住嘔吐,難受一天了。

可慕長歡倒是覺得水井鎖在的地方有些特別。

御膳房!

尸體交給了曹直言去解剖,而調查這件事情卻成了一個大麻煩,御膳房是個很微妙的地方。

天仁帝听說御膳房的水井內找到了張喜仁的尸體,頓時暴跳如雷。

比之當初夏嫵被人下毒可要緊張百倍。

倒也不為了別的,就是御膳房嘛,就是給皇帝做飯的地方。

雖說皇帝所用的水都是山泉,可這些做飯的人他們手都是用那個御膳房水井的水洗出來的。

一想到這里,天仁帝便覺得難受,親自招了曹直言進宮,定要查出到底是誰殺了張喜仁又將他的尸體扔到了水井之中。

這事兒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總覺得心里膈應!

曹直言對于之前發生的事情也有耳聞,如今見了慕長歡,听得更加仔細了。

「公主覺得,這件事情該從什麼地方開始查?」

曹直言自然是有主意的人,他問慕長歡的意見,無非是尊重慕長歡,順便也看一看慕長歡的意思。

「曹大人受陛下重用,這事兒既然交給了你,你便按著自己的心意去辦就是了,差事辦好了,陛下同本宮都不會虧待了你!」

曹直言自然是不會為了些好處而努力,只不過慕長歡這話別有深意。

陛下同公主,那便是要曹直言以陛下的意思為主。

但這話里又透出了一股生分,往日慕長歡拜托曹直言幫天仁帝做什麼只管是說本宮不會虧待他。

曹直言是打探消息的,自然知道慕長歡進宮之後天仁帝同她的關系有些惡劣,因為知道,曹直言才有這樣一問。

果然,慕長歡對天仁帝有些隔閡。

皇家姐弟鬧別扭,他就成了最為難的人。

「公主如今身子重要,放寬心,陛下總會理解公主的苦心。」

天仁帝想要迎娶齊越公主慶嫊這事兒不止是慕長歡不同意,曹直言也是不同意的,只是天仁帝根本不是同他們商量而是一道聖旨,讓他們都去照辦而已。

這算是天仁帝登基之後除了敕封大臣,安撫朝堂之外第一道聖旨,若駁斥,只怕天仁帝顏面無存,若不駁斥,他們都擔心慶嫊入宮為後,損了燕國的國威。

日後燕國同齊越開戰,皇後怎麼辦?

殺了皇後祭旗?

還好諸位大臣的反對讓天仁帝收斂了一些,答應夏嫵與慶嫊誰先生下皇子,立誰為後。

這個條件看上去對夏嫵有利,他們才答應。

可如今,夏嫵這一胎很不安穩,慕長歡又查出有人在貴妃的飲食之中放了損傷龍胎的藥物,朝臣們便舊事重提,希望天仁帝能夠不娶慶嫊。

和親,也有和親的規矩。

齊越是因為戰敗才將慶嫊送到燕國,既然是戰敗國就該听燕國的話,燕國皇帝說將慶嫊指給誰就給誰,還輪得著他們在這兒比比劃劃,意圖染指皇後之位?

妄想!

「你只管辦你的事情,本宮無礙!」

她懷孕的消息也許能夠瞞得住同住一院的夏嫵,但卻瞞不住身在宮外的曹直言。

還好,他不是個反派,否則慕長歡才是真的危險。

曹直言也不廢話,既然慕長歡說沒事,他就認真做自己的事情了。

尸體在御膳房發現,肯定要到御膳房的去調查。

人全都集中起來,慕長歡坐在上首,不過她今日只是旁听,反正皇城之內也是無聊,只當是打發時間。

再說有些人,若是慕長歡不再,他們故意拖沓,曹直言作為外臣也不好開口,還是要慕長歡這個長公主的身份來壓一壓陣。

「事情過了許久,腳印定是查不了,現在的線索就兩個,一個是綁在尸體上的繩子,另外一個便是尸體的死因。」

曹直言讓仵作查驗的尸體,這人竟然是被毒死的。

仵作提取了他的胃內容物,確定他是在最後一頓晚餐後被殺害,不過具體的時間他確定不了。

因為時間太久了。

「中毒,見血封喉的毒藥,有些刺激味道,應該是鴆酒!」

這話一出,慕長歡招手,春懷即刻去找了尚儀局的兩個司闈,上一次被慕長歡嚇的大病一場,如此才好了些,又被喊來問話,嚇得兩人還沒見到慕長歡雙腿就開始打顫。

她們兩個這輩子都不想在到慕長歡面前伺候,若是可以她們都逃離皇城這個噩夢。

可他們做不到,所以只能硬著頭皮來了。

慕長歡向他們取了鑰匙,也拿了相關的對牌文件。

取用鴆酒,得有一宮主位的旨意,還得由尚書省下了條.子,才能拿到對牌鑰匙。

慕長歡查了一下賬本,最近一次取用,是賜死左相,下旨意的是天仁帝,而取用的是沈公公。

但這酒已然給左相喝下去了,左相的墳頭草都長出來了。

慕長歡瞧著兩人,眼神微冷。

很快這事兒落回尚膳局,管理鴆酒可是司藥的責任,司藥將賬簿拿出,慕長歡又親自對過鴆酒所剩,並無不對。

將賬目交給了曹直言。

上面條目清楚,可見管理上並無錯漏。

「這就奇怪了。」

鴆酒乃是稀寶,只有南方之地每年進貢,數量不多,尋常宮人賜死一律杖斃,也就混到了左相這個地位,才能得到天仁帝賜他鴆酒,讓他痛快了卻殘生。

通常來說,這鴆酒不會輕易賜下。

所以這些年來所用不多。

這東西平日並非是酒液狀態,而是黑漆漆的一顆,若要毒死誰,便將這毒藥扔到酒中,並無什麼特別的顏色,听說喝起來會有些酸甜味。

慕長歡不相信這鴆酒會出現在其他地方,畢竟鴆酒制作不易,需得技術精湛的醫士出面,從而分化為一個陰鷙的職業,叫「鴆者「。

這些制造毒藥的天才在犀牛角、獸皮的保護下,也是顫顫巍巍地接近此物,稍有不慎,即會暴斃而亡。

所以這東西每年只能提取一爐,便是六顆,全部上供皇室,民間不可私藏。

慕長歡瞧著沒一顆毒藥並未什麼分別,為了穩妥起見她還讓唐景瑜一顆一顆查驗過,確定每一顆都能制成鴆酒,如此慕長歡察覺此事嚴重。

曹直言將當日查出的消息報告天仁帝,知道是毒殺並不可怕,可知道是鴆酒,而宮中鴆酒儲藏並無減少以後,天仁帝的臉色也很難看。

韓煜被風風火火的傳召入了養心殿。

這事兒,他需要負責。

雖說現在這毒藥是怎麼進來的還不知道,但並無其他可能,只能是從宮門進入,由人帶進來的。

這都是韓煜失職。

天仁帝大怒,有將韓煜拘在宮中教訓了一通。

然而,並沒下文,只是讓他自查自省……

哼!

听到這個消息,慕長歡已經見怪不怪了,天大的事情到了韓煜身上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春懷跟著嘆了口氣,無奈說道︰「如今這位韓將軍可比當年曹將軍差遠了,這一座皇城倒像是個篩子,什麼都能漏進來,那可是鴆酒,陛下竟然就這麼放過了?」

就連春懷都覺得天仁帝對韓煜未免過于信任了。

慕長歡倒是不管,她只覺得這東西要帶進宮不容易,可它的源頭只有一處,既然多出來了鴆酒,那不如就在京都查它的出處。

總要有人送進京都來,才能有人將這酒代入宮中。

曹直言將人手撒出去,就是為了盡快在京都的地下勢力中找到鴆酒買賣的雙方。

曹直言辦事能力極好,不過一天,鴆酒買賣的消息便送到了。

慕長歡都有些意外,但看到了結果,卻忍不住搖頭。

這鴆酒竟然是張喜仁親自買下帶進宮的,而他自己死在鴆酒之下,到底是一種巧合還是對方故意讓這件事情陷入了死局。

這一次,就算是慕長歡也不得不承認,她遇到一個高手,擅長布局,就像是當年的司徒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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