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一道稚女敕的童聲打斷了顧直的思路，回頭一看，正是那只蒼天白鶴，作為天地間第一只白鶴，自然是福緣深厚，學習起仙文來毫不吃力。
「既然你已經學會說話了，那我就給你起個道號」
顧直沉吟了一下，突然撫掌一笑，道︰「就叫真羽吧。」
「真羽，為師問你，你可知一個白晝有多長？」
蒼天白鶴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道號，修長的脖子晃了晃，懵懂道︰「一個白晝就是一個白晝。」
洪荒天地，一個元會為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看似沒有多長，但洪荒天地的晝夜很漫長，若讓一個普通人來到洪荒天地，那麼他的壽命可能只有三個晝夜。
不比所謂的浮游強大哪里去。
「你且下去修煉吧，為師得好好琢磨一下這晝夜到底有多長。」
離開紫霄宮時，鴻鈞曾教導他，秩序並非是規矩。
因為規矩是人為定下的，而天地不停的演化，所以規矩根本就不能成為秩序。
甚至善惡到頭終有報也不是秩序，而是因果。
天地的秩序是怎樣的？
如果顧直能夠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桉，就能喚來那口混沌鐘。
「小師弟，來昆侖山一敘。」
顧直再次被打斷了思路，不過他不怒反喜，既然閉門造車沒有頭緒，大可以去找師兄們商量了一下。
「勞煩元始師兄接一下師弟，我的修為被老師封印了。」
話音剛落，顧直感覺周圍景物一陣變化，等停下來時已經到了昆侖山。
兜率宮。
通天、元始、道德端坐在蒲團上，但除了他們，還有須彌山的兩位，接引與準提席地而坐，見到顧直的時候，朝著他點了點頭。
「小師弟，你可是給我們惹了個大麻煩呀！」通天皺眉道。
一旁的元始瞥了通天一眼，嚴肅道︰「莫要大驚小怪，失了氣度。」
這兒還有外人在呢！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再說了，不就是帝俊、太一、羲和、伏羲、女媧聯手了，提出了妖之一族。
「順勢而為，何談麻煩。」道德一語定下了基調。
道祖鴻鈞傳下仙道，就是為了教化洪荒眾生，就算沒有顧直的點撥，帝俊、太一、羲和還是會建立妖族。
只不過，與原本不同，沒有顧直的洪荒歷史之中，太一、帝俊是受到三族文明的啟發，才想到的建立妖族。
如今，倒是走在了前面。
「話雖如此，但適逢如此大勢，太一、帝俊、羲和、伏羲、女媧怕是會走在我們前面。」
本就苦著一張臉的接引，現在的臉色更苦了。
「不久前，太一到了西方，身邊還跟著紅雲、鯤鵬、鎮元子，可謂是聲勢浩大。」準提提醒道。
听完，顧直算是明白了。
因為他不久前點撥了太陽星那三姐弟，促使他們建立了妖族，而且還以報答鴻鈞授業之恩，傳播仙道為旗幟，整合了一大批先天神聖。
如今三族還沒有三分洪荒天地，以太一、帝俊、羲和為首的先天神聖們就已經聯合了起來，成為洪荒天地第一大勢力了。
「幾位師兄們的意思是？」顧直問道。
作為一個亂入者，他可不敢拿自己知道的洪荒傳說來判定真實洪荒的人物，但他可以反推一些事。
鴻鈞無疑是洪荒天地第一強者，太一、帝俊、羲和三姐弟勞心勞力傳播仙道，教化洪荒眾生，肯定算是表現良好的學生。
如此一來，帝俊成為天帝，太一成為妖帝就理所應當了，畢竟好學生總該有獎勵的。
再說了，三清是很強大，但太一、帝俊、羲和也不差，都是大羅級數存在。
嚴格來說，混元無極聖人與混元無極大羅是一個大境界，只是聖人證得一種傳說的源頭，真正意義上的不朽不滅。
而大羅仍然有機會被磨滅。
「立玄門，為我仙道正統。」元始擲地有聲的說道。
如今洪荒天地風起雲涌，想要在滾滾大勢之中屹立不倒，唯有成為大勢之一。
「現在，小師弟是老師承認的親傳弟子，玄門的大旗就由你來扛。」通天如此說道。
「如此甚好。」道德點了點頭。
西方二人組笑道︰「是極，是極。」
啊這？
顧直一臉蒙蔽，他現在就一個煉精化氣的小修士，怎麼就紫袍加身，成了玄門掌教了。
「求道，離不開一個爭字。」
通天站了起來，為顧直披上兩儀道袍，語氣嚴肅道︰「我等也曾試想過，若是三族同輝、巫妖同世、玄門屹立、開天神靈盡在，是否能將道之盡頭再度往前推。」
「想不到，因為小師弟你的到來，老師願意給我們這麼個機會。」
想來也是，洪荒天地無人可接過仙道未聖之位，鴻鈞也何必重啟洪荒，讓洪荒群雄齊聚于一個紀元，化為一個黃金大世，爭出最強者。
「在繼往開來的路上，我等都有缺。」
元始嘆息道︰「仙神萬代，劫怨四起，難逃一個禮崩樂壞，闡教治不了人心。」
哪有什麼封神演義，是他元始出手截取洪荒本源，化作封神世界，演化闡教變遷，追尋聖道。
「無為而為差了一個因勢利導，吾亦有缺。」道德化西游，西行化佛，但終究是敗了，佛道與西游大世界兩開花，他的繼往開來亦未成。
「既然玄門已經立下，那我等二人就不打擾了。」接引與準提掩面而逃，要是說起這個話題，那他們可是月兌離玄門的叛徒。
化玄為佛，想另闢蹊徑，結果卻被魔道糾纏，乃至于修佛者，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在繼往開來的路上，他們師兄弟輸得最慘，淪落到了不倫不類的地步。
「這兩不要面皮的貨，居然也會在意顏面了。」通天語氣激昂，三清之中，唯有他的道走寬了，截天成道，有教無類，雖有些小錯誤，但瑕不掩瑜，終究是他將仙道傳得最遠。
在繼往開來的路上，他領先大哥道德、二哥元始一大截。
「小師弟，你去過那個祭道者的世界，可否與我分享一下那個世界的體系？」
顧直來了些興趣，開口說道︰「我記得那一個世界，亦有通天教主，難道他不是通天師兄的道標。」
穿梭過完美世界的他自然想知道，囊括完美世界、遮天世界、聖墟世界的上蒼之上，與洪荒天地是否屬于一個級別。
「你們啊！」
元始瞪了通天與顧直一眼，聖道在是他們的重中之重，這兩人居然還有心思去想別的。
「我也想听听，那可是一個了不得的世界，我都無法窺探的世界可不多。」道德居然也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自從盤古誕生以來，無艮混沌海、諸天萬域衍生出了太多太多的修行方式，以身為種、元嬰金丹、融合道種、基因進化……
但能夠走到大羅之上的修行路寥寥無幾。
洪荒天地的聖道是一種，而上蒼之上世界的祭道是一種，盤古大神的以力證道，是最強，亦是最難的一種。
大道之力、因果之力、命運之力、時空之力……
力之大道為一切真實的源頭，除了盤古，根本就沒有生靈可以走到那樣的高度。
「我在那個世界只走到了仙王境界的極致。」
顧直借助落寶金錢，演化出一方完整的大宇宙，定義法則，逐步將一方大宇宙化作一方大域。
「這就是那個世界的仙王之路，以自身比肩世界，一位仙王就是一方大宇宙，自然可以擺月兌天地獲得永恆。」
完美世界的仙王，論修道層次與洪荒天地的金仙相當，但戰力稍稍有所超出，缺點就是對道的理解稍稍弱了些。
洪荒天地的金仙已經執掌了一道法則，施展的神通玄妙程度，絕對超過十凶的法。
不過，這一些差距還彌補不了雙方在體量上的差距。
「與我等完全不同的路子，以身化天地，專于博大，但卻不夠精深，走到仙王境界，恐怕很難再進一步了。」通天犀利的評價道。
「瑕不掩瑜，金仙雖然號稱萬劫不磨，但與仙王的不滅元神相比，還是差了一些，在這一點上，仙王比肩太乙金仙。」元始指的是仙王極巔級別的元神，其不滅特性太過逆天，根本就不是金仙可以磨滅的。
「那仙王之上呢？」道德詢問道。
顧直展開雙手，演化自己的帝法——道滅道生，以他現在的修為自然無法造成天地崩塌的景象，但破滅與創造的氣機一出，還是讓三清意識到了這一式，已經超越了玄門的三十六天罡神通。
「仙王之上為準仙帝，初步開創自己的帝法，凌駕于諸道之上，這就是準仙帝，而仙帝，超月兌于時空，但卻沒有達到永恆自在的程度。」
說到這里，顧直十分凝重道︰「其實，我應該與那位祭道者接觸過，她抹去了輪回、以因果固化了時空，連仙帝都不可逾越這一條線。」
仙帝境界也分前中後巔峰四個階段，或許初入仙帝者不算是完整的大羅存在，但仙帝巔峰一定是大羅。
而就算是仙帝巔峰級別的強者，都只能慢慢映照出死去的人，而不是一念間從歲月長河之中打撈出來。
可想而知，那位祭道者對那一片天地的影響有多深。
「祭去虛無，求道真實。」
道德若有所思道︰「萬般緣法，皆為求真。」
洪荒生靈有個得天獨厚的條件，洪荒天地是盤古大神開闢的第一個世界，這里的一切都是真實，就算是一個凡人，在大羅金仙眼中也是真實不虛的存在。
而上蒼之上那個世界並非如此，唯有仙帝以上的生靈，才證得了真實，那位祭道者並非走出了聖道。
而是在四周盡是虛無的情況下，想要自殺才選擇了祭道，結果誤打誤撞成就了永恆至高。
通天點指不周山，放言道︰「你我所謂的真實，都基于盤古父神的存在上，而並非我之本身，如此真實，若為成道，同樣可以祭去。」
通天還是那個通天，唯我獨尊。
「大逆不道！」
元始喝罵了一句，接著說道︰「如我眼中，皆為真實。」
他的道為順天應命，最重立身之正，如此方能照出他人的傾斜。
但突然間，他話鋒一轉，斟酌道︰「順天應命，但天地演化不停，自然要不拘一格。」
看來三清都有了新的感悟，見狀，顧直也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三位師兄，何為天地秩序？」
先是讓他頂包出任玄門第一任ceo，然後又白嫖他在完美世界的見聞，現在怎麼也得幫點忙。
「天之道，利而不爭，地之道，厚德載物。」道德老神在在的道。
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給出回答，對于信奉太上無為，無所不為的老子而言，天地秩序這個問題有些刁難了。
畢竟這里是洪荒天地，大羅也做不到無所不知。
元始斜了一眼自家大哥，自信一笑道︰「道無常，天行有常，一因生，一果落，一飲一啄，一生一滅，就有定數，這就是天地秩序。」
這答桉真的很元始。
「別理這我大哥、二哥，一個是謎語人，一個老自以為是。」通天毫不客氣的拆台，拉著顧直就往外走，氣得元始眉頭直跳。
道德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輕聲道︰「混沌鐘。」
「原來如此。」元始頓時領會，這一件先天至寶對于洪荒天地有著特殊的意義，它為秩序為生，想要擁有它，就必須為洪荒天地立下天地秩序。
除了鴻鈞之外，沒有人可以強取。
來到碧游宮，通天一念溝通他在諸天萬域的衍生體，整理出了一個比較合理的答桉。
「善惡是非，正邪魔妖，都應該有一個判定的標準，衍生秩序的前提就是，有一個通行的標準。」
「天地至公無情，你要找到的標準就必須厘定一切，被生靈奉為通行的準則。」
正所謂天地有其數，陰陽有其度。
如此才能衍生出至公至高的天地秩序，才能讓秩序大道的具現之物混沌鐘出世。
「多謝通天師兄指教，我大概有點思路了。」顧直回道。
比起謎語人道德，還有有些死板的元始，居然還是通天更靠譜。
聞言，通天欣慰的笑了笑，一臉期待道︰「師弟，玄門要壯大就必須吸納十方人才，如今你修為被封印，不太方便行走洪荒，就由師兄代勞，為玄門發掘人才如何？」
嗯？！
顧直瞪大了眼楮，讓通天去收人，怕是只要是活的都能帶回昆侖山。
「師兄，現在的洪荒天地生靈特別少，修道又會讓修士清心寡欲，所以為了洪荒物種的繁衍，您還是收著點兒。」
說完，他就讓通天送他回武夷山了，至于通天怎麼收徒，上面還有道德與元始看著，總不會做得太離譜。
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完成鴻鈞給的作業，順便拿到獎勵混沌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