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劑猛藥

作者︰落拓老叟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古御帝轉身,定定地凝視著那副早已褪色的蝶戀花畫屏,悔恨交加道︰「是朕對不住她。」阿繡、熠兒,他都虧欠太多。

御顏熠看著歲月磨礪下,背脊再不復昔日挺拔的古御帝,眸中情愫波動,卻久久未曾開口。

「皇上,皇後娘娘求見。」時光一點點的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室內卻再沒發出任何聲響。

故而,外面小太監的傳話聲與往常相比,顯得異常響亮,竟驚得古御帝的肩膀一抖。

由于站得太久,雙腿也已經麻木,挪動時,一個踉蹌,就要直直栽在地面。

御顏熠見狀,一個閃身,便將古御帝穩穩扶住,「父皇,小心。」

「好!」古御帝眼眶一熱,心下暗道︰熠兒還是那個讓朕引以為傲的好兒子,這就夠了。

念及此,心中的不快瞬間便拋到九霄雲外去,讓人撤下棋盤,正襟危坐在羅漢榻上。

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愉悅歡快,「宣皇後入殿。」

「若無他事,兒臣便告退了。」御顏熠緩緩起身,向古御帝拱手告退。

「午時將近,回府準備午膳也麻煩,還是留下陪朕用午膳吧。」

「是。」雖是如此,但御顏熠還是沒有坐回原處,而是進入了內殿回避。

見御顏熠答應後,古御帝才長舒一口氣,端坐在木椅上,靜靜等待著皇後邁入殿中。

皇後雍容雅步地進來後,二話不說,便跪下請罪,「妾身罪該萬死,求皇上治罪。」

古御帝皺了皺眉,「先起來再說。」

「妾身罪孽深重,不敢起身。」

「你倒是說說,你何罪之有?」若非御顏熠答應留下吃飯,他心情好,不然,才沒工夫見這毒婦。

皇後將太醫貪功一事一五一十陳述後,又連忙道︰「皇上信任妾身,將那些官眷安置在棲鳳宮,可妾身無能,有負皇上重托,才讓賊人有可乘之機,以致幾位姑娘命懸一線,引得君臣生隙。」

若非御顏熠請旨,此事他又怎會交給她。

「皇後既有失察之過,便應在棲鳳宮中反省己過,及時彌補過錯,到朕這里來請罪作甚?」古御帝嫌惡至極地掃過皇後,坐在棋盤邊把玩著棋子,顯然是要趕人。

皇後跪著挪到古御帝身旁,「妾身失察雖是過,皇上憐憫妾身,允我在宮中反省。但妾身良心難安,還請皇上降罰,以正宮規。」

「既然皇後堅持,朕便依了你。」古御帝冷笑一聲,「熠兒,依你之見,皇後該如何懲處?」

皇後臉色一變,御顏熠那個小孽種也在此處,那她剛才那卑微的模樣,豈非全被他瞧了去 。如今,古御帝還讓那小孽種決定她的生殺大權。

皇後越想,心中越是不忿,眼底更是涌動著滔天的惡毒之色。小孽種,你給我等著,當初能將那個賤人送入地獄,以後也能將你除掉。

清朗溫和的聲音從內殿傳來,語氣中還含有似有若無的嘲諷,「後宮之事,是父皇的家務,父皇全權處理即可,兒臣不便插手。」

古御帝揉了揉眉心,不耐煩道︰「也罷,既然你誠心請罪,便讓貴妃依宮規處置吧。」

皇後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眼神也是萬念俱灰,「皇上……錢貴妃她性情乖張,怕是無法秉公處事。」

她身為一國之母,是古御帝的正妻,讓區區一個妾室懲處她,她的顏面何存?丞相府的顏面何存?

古御帝將手中把玩的棋子,一把扔進棋盤里,「皇後既無心領罰,便不要出來丟人現眼。」

皇後渾身一顫,當下也只好硬著頭皮認命道︰「妾身領旨謝恩。」

古御帝這才臉色稍緩,「棲鳳宮那邊情況如何?當真無力回天了?」

皇後咬了咬唇,「妾身前來延和宮之前,高太醫已經將容清紓請去了棲鳳宮,至于如今情勢是否有所好轉,妾身便不知曉了。」

一听到容清紓三個字,古御帝便一陣頭疼,目光不自覺地向內殿中的御顏熠望去。

「皇後先回棲鳳宮,告訴眾人,無論是誰,只要能醫好那些貴女,朕重重有賞。」

「妾身遵命。」皇後領命後,面上不敢有絲毫耽擱,即刻退了下去,可實則眼底都是洶涌的恨意。

「熠兒沒什麼想說的?」他還擔心御顏熠得知容清紓去了棲鳳宮後,也會跟過去。

「午時已至,該傳膳了。用過午膳後,兒臣還要回府處理公務。」御顏熠神色淡淡,面上除了一貫的淺笑,再無其他表情。

為了讓御顏熠盡早熟悉朝務,奏章大都送去太子府批閱後,再送進延和宮查閱印章。

他今日只顧著與御顏熠對弈談心,確實耽擱了不長時間,怕是又積壓了不少奏章,也不知他又要忙到什麼時辰。

念及此,不禁又感嘆道︰「他們這些年醉心權力,為了太子之位,汲汲營營,卻對社稷民生之事毫不上心。你回朝後,他們非但不幫襯著你,反倒事事給你添亂。沁梧二州的災情,若非熠兒忙前忙後,安撫民心,又推舉兵部尚書前去賑災,此番人事安排,又怎會如此順利。」

「這都是兒臣分內之事。」

「不提別的了,先用膳,朕特意準備了熠兒愛吃的田園小炒。」

「容姑娘,你可還有辦法?」高太醫看容清紓的愁眉緊鎖,一顆心越發揪了起來。

若容清紓也束手無策,他真不知如何面對外面那群如狼似虎的家眷們。

容清紓把完脈後,將陳姑娘的手再次放入錦被中,「陳姑娘如今已是命懸一線,隨時都會喪命,若我一旦下針,她必死無疑。但凡陳姑娘情況稍稍穩定幾分,清紓還能以金針刺穴之術,從鬼門關奪回這條命。」

「若容姑娘也回天乏術,這幾位姑娘也只能就此殞命了。」他行醫多年,不知見過多少喪命之人,按理來說,應當早已麻木才是。可每每見到有人喪命,他卻束手無策時,還是痛心不已,忍不住痛罵自己醫術不精。

「清紓雖無能為力,可還有一人也許能妙手回春。」

「能得容姑娘如此夸贊,想必此人定是醫術精湛,不知此人是何方神聖?如今可在京中?」高太醫的眸光閃過一抹光亮。

「此人是清紓的好友,喚作藿藍,高太醫說了這邊的變故後,清紓為了以防萬一,便讓侍女回府請她過來。算算功夫,如今也快到了。」她知道,這些太醫雖然一身絕活在手,可人人都顧著男女大防,施針之事都是交由醫女的。

她擔心自己與那些醫女並不相熟,默契不足,為免誤事,才特意請來了藿藍,可沒想到事情如此棘手。

「如此甚好,多虧了容姑娘思慮周全。」

「高太醫言重了,清紓雖推舉藿藍,可她也未必能救人于生死。」她牽扯進來不要緊,卻不能也將藿藍搭進去。

「我一時情急,已然將容姑娘牽涉進來,又怎會再連累他人。容姑娘放心,此事我不會多言。」

「多謝高太醫諒解。」

容清紓話音剛落,正準備開門出去,便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還有一陣清麗的女聲,「主子,藿藍來了。」

「藿藍,如今全靠你了。」雖然容清紓也不知曉藿藍能否讓生死一線的陳姑娘月兌險,但見到藿藍後,卻也安心了幾分。

「藿藍盡力而為。」藿藍見容清紓神色凝重,也不敢掉以輕心,將容清紓的醫藥箱遞給她後,又查看了陳姑娘的面色,才為她診脈。

藿藍把脈後,神色變得極其難看,最終也只是挫敗地搖頭。

「藿藍姑娘也無能為力?」高太醫此時只覺得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整顆心都被凍得發涼。

藿藍十分為難地看向容清紓,「這位姑娘已是油盡燈枯,若要救他,必須下一劑猛藥,可我只有一成把握,不敢輕易下藥。」

「高太醫,陳夫人在何處?」容清紓看向高太醫,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事到如今,即便為難,是生是死,也必須做出抉擇了。

「就在殿外,我帶容姑娘過去。」高太醫也猜到了容清紓的打算。

容清紓等人一出去,便有以為面容憔悴的婦人急忙迎了上來,「高太醫,安兒怎麼樣?」

「陳夫人,陳姑娘半只腳踏入閻羅殿,如今只是吊著最後一口氣。我現在有一個法子,也許能讓她暫時月兌險,但只有一成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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