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覆巢之下 第五章 焦山寒淨寺

作者︰黑角人熊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第四回 焦山寒淨寺

北方的大興城仍舊飄蕩在疾風暴雨之中,南方的太陵城卻偷得了幾日平靜與閑暇,自四鎮總兵起事被玄素清一番謀劃而遭挫敗後,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後續的連鎖反應中,南直隸的各方勢力此消彼長,達到了另一種平衡。

首先,剩下的三鎮總兵雖然瓜分了大花馬的人馬、土地,但心里都暗自後怕起來,沒想到南川會的實力如此不測,誰也不敢再挑頭暗算大先生一家了。不過,讓三鎮總兵後怕的還不止玄素清,還有的就是他們彼此了,本來好不容易商量好聯手出擊的,沒想到一轉眼就合起伙來對自己人下手了。這三家越看彼此,越不順眼,不免暗地里較起勁來,他們越發的明白,實力才是決定調門高低的唯一標準,因此,他們都怕風頭被彼此蓋過,那自己就會是第二個大花馬了。

再說壽王,經過一番生死,雖然監國登基的美夢還沒死,但總得把命留到有人勸進的時候吧。所以,這壽王眼下是不敢出府門一步,而且他也信不過任何人,晚上也不找妓坊的女子了,安心躲在一堆家丁中間。而太陵城里的內閣和六部的官員也看清了總兵們的嘴臉和南川會的實力,更加坐到了南川會的椅子上了。而南川會呢,表面上看好像是沒什麼變化,可暗地里不知道為什麼,大先生把南川會各地的骨干都集中到了太陵城里,可能是為了以備萬一吧。但不管怎麼說,南都各方總體上太平相處,無生異端。

太陵城的東面有一座山,名喚焦山,因為滿山的黑石仿佛燒焦了一般,故而得名。焦山上並沒有什麼奪目的風景,以前也並不出名,人們只曉得半山腰有座香火不太興旺的寺院,叫做寒淨寺,倒是焦山腳下集春縣很是繁華,因為從崎尾港往返太陵城的貨物都要經過集春縣,而水手、腳夫們會在集春縣歇個腳打個尖,所以這縣城里酒肆、客棧林立好不熱鬧。

相傳大津剛開國的時候,寒淨寺可是這天下第一的寺院,不僅太祖皇帝常來寺里禮佛祈福,寺里更有一件鎮寺之寶—紫金袈裟,這件袈裟可是件不得了的寶貝,據說這袈裟內里,有金線縫制的密語,人不得見,只能輕輕模索悟道,若真有高僧大德能參透其中密語奧妙,那麼禪定時心口默誦著,便能心通佛陀,是得以圓滿正覺的捷徑。可是大津後世皇帝遷都大興城,寒淨寺也不再是皇家寺院,守寺的官兵也隨駕北去,不久之後紫金袈裟居然也神秘失蹤了,于是乎這寒淨寺只能靜靜地殘敗于焦山上。直到兩百來年以後,一名法號慧宣的僧人來到了寒淨寺,才讓這個殘破的寺院重新興旺了起來。

說不清是多年以前了,應該是在一個臘月的寒夜里,游僧慧宣敲開了寒淨寺的山門,那些日子,大津朝正鬧饑荒。老住持看著門外大雪中,這個餓得連跺腳的力氣都沒了的年輕僧人,當即收留了他。也許是因為路途遙遠險惡,凍餓之下,這個年輕的慧宣在寒淨寺里昏睡了多日,日日糊話不斷。老住持找到了他隨身的度牒,可這一紙度牒由于雪水的侵浸,籍貫、俗名、年齡、所屬寺院、傳戒師等都無法辨認了,好在法名︰慧宣字跡尚依稀可辨,老住持感佩這年輕人一路的艱險,吩咐眾人悉心照料。

可多日之後的一個深夜,剛剛蘇醒過來的慧宣卻敲開了老住持的禪房,他告訴老住持自己昏睡的這些日子,得到佛陀的指點,其實兩百年來,那紫金袈裟並沒有離開寒淨寺,寶物始終安放在大雄寶殿的正座之下,老住持哪里肯信,他拿手模了模慧宣的額頭,卻發現並無異常。慧宣不由分說的就往大雄寶殿跑去,一路上還大喊著︰「聖物降世,聖物降世!」

老住持只好披上衣裳往大雄寶殿去,當他來到大殿門口,眾僧也都陸續來到了他身邊,大家推開了殿前漆色斑駁的大門,借著燭光只見慧宣一人俯身跪在釋迦摩尼佛前,額頭貼著地面,雙掌仰面前伸,指向身前的正座,于是眾人將信將疑地走上前去,七手八腳地抬開正座,發現底下的青石地磚嚴絲合縫,根本不像藏有東西的樣子,大家又回頭看了看慧宣,慧宣依然跪地不起,身形也並無變化,眾人相互對視了一下,突然一人走上來看了看眾僧抬著的正座,又看了看老住持,直到老住持點了點頭,大家這才取來工具,將正座跪墊取下,終于發現了正座里居然有個暗盒,眾僧看到暗盒里的灰布包裹都愣住了,誰也不敢下手,老住持這時喚了聲跪地不起的慧宣,他告訴慧宣︰既然佛陀將昭示給了他,那寒淨寺與那紫金袈裟的緣就應該從他慧宣的手上接續下去。于是慧宣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灰布包。恍惚間,這大殿的正中就放出了團紫金色的光茫,與傳說中熾烈的佛光不同,這團紫金之光,柔和細膩,沐浴之中立刻讓人心生舒暢。眾僧趕忙下拜默誦經文,慧宣則一言不發,他鄭重地捧起袈裟,恭恭敬敬地供奉到了佛前,而後退身下拜。眾僧下拜起身之時,看見深夜的大殿里,紫色的光彩映襯著藥師王佛、釋迦摩尼佛、阿彌陀佛的法像,三位面相莊嚴的佛陀,此刻似乎也面露出了萬般自在之像。

很快,寒淨寺紫金袈裟重現的消息不脛而走,南都百姓蜂擁而至,誠心誠意敬香禮佛,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座神奇的寺院里來了一位法號慧宣的活佛。而這位活佛遇人總是謙卑有禮,談吐風雅。幾年下來,活佛的名號越傳越神,坊間說他是彌勒的化身,善願求之必應,甚至有傳言說能見到慧宣法師的人,總是能交上好運。後來,老住持圓寂,慧宣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住持,只是在寒淨寺里,他深居簡出,除開寺里法會,其他時間很少示人,有些神秘的色彩,但每有鄉鄰遇困祈福,他又總是現身指點,助其化困成祥。因此,在南都慧宣法師的名望極高,據說,在南都中了舉的學子,只要是能得以拜見慧宣,聆听教化,那不久之後必能補缺入仕。當然,一心向佛的慧宣法師向來不願沾染凡塵俗事,自不會插手官場,不過也有說法是這南都的高官都與慧宣有些往來。只是,其中關系不好揣測罷了。各種說法不一而足,反正,這寒淨寺的香火興旺非常,這上山的大路,居然都是這幾十年間香客們生生踩出來的。

很多人知道慧宣法師在俗家沒有親人,但很少人知道,他心中始終有一個最為牽掛的人,那就是玄素清,自從素清五歲那年,玄振海帶他第一次上焦山,不知道怎的,慧宣法師一見素清,便覺得這孩子與自己緣分匪淺,于是要將素清留在自己身邊悉心教導,大先生當然欣喜非常,只是兩人對外都絕口不提,這事要是廣為人知,那上門求教的孩子怕是要踏破山門了。往後的十多年里,素清就跟著慧宣法師長大,慧宣法師在外頂著個活佛的虛號,自身卻也是個睿智非常之人,尤其是他見聞廣博,格局大器,遇事眼光獨到,無論大小,行事敏銳、周密,確是非凡之人。十多年來,他將自身才華與智慧傾心相授,直至素清成年,方才離開寒淨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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