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武道天王

「誰人呼我?」

莫青陽忐忑不安的等了片刻,只見蒼天依舊青蒙蒙一片。他這才把一顆跳動的心重又放回肚子里去。只是心情這般大起大落,瞬間又是怒火沖天,楊手一舉,一股白燦燦的刀光沖天而起直有百丈高下。

那道刀光沖天而起,水波巨浪一般吞吐不休,把半空里一團微小的罡風絞的稀碎!

他一手指著凌懷栩,和那個可惡的圓臉胖小子,正待開口怒罵,就听見一聲茫茫然的問話,自身邊響起。

「誰人呼我?」

這聲音空洞滯澀,茫然恍如機械。卻又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殺伐氣息。

他抬頭向天望去,只見無盡遙遠的東天高穹之上,射出一縷紅光,那紅光只幾個閃爍跳躍,便跨過無盡距離,降落在廣場正中百丈高空上。

那紅光對著千寶劍河化成的洞玄嗔法相點了三點,驀然一閃,射到莫青陽身前,只輕輕一絞,便將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莫青陽絞成一片血霧!

莫青陽見那一點紅光跳躍,瞬間跨越無盡距離,便猜出那是神仙道的絕頂劍術神通「乾坤大挪移」!心知躲不過去,連沖上高空的刀芒都沒有收回,忙運勁成盾護住周身。卻不想那一點紅光化線只輕輕一絞,就將護盾和肉身元神一下絞碎!

莫青陽雖然是神嬰境元神修士,卻沒有七劫修士分神化念寄托虛空,滴血重生的神通本領,元神被「乾坤大挪移」的法力定住,來不及走月兌。

紅光一圈一攏,將兀自震動不休想要愈合一處的血霧和聳立在空中的碩大刀光吸收,又電射回原來的位置。這一來一回一攏一吸,竟連一個眨眼的時間都沒用到,甚至很多修為低的弟子門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眼楮一花,偌大一個莫青陽便已經消失不見!

紅光歸位,晃了一晃化作一口巴掌大,血紅色精致的玉葫蘆。

那葫蘆艷紅如血,一道道血色光芒自葫蘆口噴射而出,長虹一般流轉不休。又自葫蘆底部盡數收攏,如此反復。

「啊!那是喬天王的天殺劍葫!」

「我的天,怎麼可能?喬天王竟然真的現身了!怎麼可能?!」

邱青水面色鐵青,盯著天殺劍葫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天殺劍葫上流光一般的血色長虹不是別物,正是莫青陽的肉身和元神粉碎之後所化!

方天震又驚又怕,心頭又是激動不已!慌忙把目光轉向方才對他關注,被他感應到的沈彥秋。這才發現沈彥秋也同他一樣,張大著嘴巴傻傻的說不出話來。但兩人都分明讀懂了對方眼神中的含義。

好猛!好強!好厲害!

這就是數萬年一出的絕世猛人!一劍之威,恐怖若斯!

「誰人呼我?」

空洞的聲音再次響起,可整個廣場早已鴉雀無聲一片死寂,任誰也不敢把這句輕飄飄的話兒接住,許多散修更是夸張的捂住嘴巴。

感覺不到有人應答,天殺劍葫晃了晃,就要往高天飛去。

「哪里走!」

凌懷栩身影一閃,大袖一揚攔在天殺劍葫之前,當頭就罩!天殺劍葫微一騰挪躲了過去,紅光一閃正自醞釀劍光,似乎是察覺到了凌懷栩的氣息,劍光忽地一斂凝而不發。只是破開凌懷栩的乾坤袖,便自凝立空中,一動不動。

凌懷栩懸立半空,足下劍氣蒸騰,嘿嘿冷笑:「喬道真,喬天王!在我魔劍門殺了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真是好大的威風,好大的煞氣!你真當這十方寰宇,九地九天都是你們神仙道的後花園嗎?真當我凌懷栩已經死了不成?」

「喬道真,老朋友當前,也不現身見一見麼?」

「凌兄,久違了。」

天殺劍葫不曾走月兌,將身一震,陡然破碎向內坍塌,隨即變化成一張模樣極其俊俏的童子面目。

那童子面目一片天真無邪,爛漫可愛。只是一雙眸子空洞無神,如同兩顆血色寶石,放射出無盡殺意。

在座的修士,都听說過武道天王喬道真的故事,但是真正見過他的,恐怕也只有凌懷栩一人。故而無論多麼嚴肅古板的修士,這一刻都瞪大眼楮打量,鳥山鳴桐和林道軒修煉金雞伏龍法,喬道真可以說是修行道劍術首屈一指的大家,他們自然不能不用心觀摩。

凌懷栩面上幾乎要凝結出一層冰霜來:「收起你這丑陋的投影,看著就惡心!怎麼,你是沒臉見人嗎?」

童子面目搖搖頭,緩緩道:「凌兄見諒,我真身遠在無盡虛空之中,無法現身相見。此乃天殺葫蘆的元靈顯現……便連這道劍光,也只是葫蘆童兒分化的一縷。」

「嘶……」

在場所有人幾乎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瞬間從頭涼到腳!

莫青陽身為魔山四門第一位,天刀門的傳功長老,綽號「九絕天刀」,精修的一手天魔刀勁縱橫修行道數千年,單憑刀法而言,甚至比天刀門主邱青水還要高出一線。放眼整個修行道,也是有名有姓數得上號的大高手!

他敢喊那麼一句,固然是賭喬道真顧念兩家情義,拉不下面子對付他,派他的弟子三目神君楊宇軒下界來,但也不乏對自己實力強烈的自信!

楊宇軒雖說是喬道真的弟子,號稱神仙道的戰神,但他自信憑借一手浸婬一生的天魔刀勁,真要打起來並不輸與他!若是僥幸贏上一招半式,哪怕打個平手,他「九絕天刀」莫青陽就要立刻名動整個修行道!

可誰知,僅僅是天殺劍葫分化出來的一縷劍光,就讓他連反應也做不出來,瞬間身死道消,化作虛無被吞噬,就連本命神嬰都沒能走月兌。

肉身不死,元神不滅,這是修行道一直流傳的一句話。只要修成神嬰,就打破了壽數限制,能夠和這方天地同壽,除非被人擊殺,或是天地破滅的崩壞大劫,否則便是真真正正的長生不死。

不說六劫出竅,七劫神化。就單單這個五劫神嬰,元神五道的入門第一重,就是無數修士拼盡畢生之力,都無法達到的天塹。

然則這麼一尊神嬰修士,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眾人眼前,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震驚後怕之余,所有人不禁都在猜想,凌懷栩和喬道真,究竟是什麼關系?竟然會說出這種語氣和措辭的話,喬道真都無動于衷,甚至還在包容?

那可是一個連幽冥鬼皇都敢招惹的絕世猛人啊!難不成真的像堂俠山所說的那樣,是當年凌懷栩擊退神仙道求親的雷鳴等人,被喬道真出手阻攔,結果喬道真看上了他?

否則凌懷栩這般冷嘲熱諷,喬道真竟然毫無波動!

凌懷栩怒道:「那你就給我留下吧!」

她大袖洞張,蔥白五指張開一旋一握,袖口中噴射出無窮劍光,化作一只三丈大手兜頭下拿!那大手黑漆漆光油油,全部由劍光凝聚化成,正是魔劍門秘傳,「乾坤法界萬劍大擒拿」!

這一手若是借助千寶劍河來施展,威力還能再強上幾分,只是千寶劍河化成洞玄嗔的法相,凌懷栩便沒有將其招回使用。

凌懷栩使出十二成功力,背後升起一尊魔神虛影,正是魔山門開派祖師洞玄嗔的劍尊法相!那劍尊法相赤果著上身,面目猙獰,渾身肌肉虯結漲大成百丈高,腦後飄著一輪萬道魔氣凝結的混(圓)劍盤!同樣將五指張開,加持到「乾坤法界萬劍大擒拿」之中!

童子面目仍舊不為所動,只是連連搖頭長嘆:「凌兄,何必如此?」

雖然語氣依舊冰涼,只是聲音已經有些情感,倒不似之前那般械械若死。

「乾坤法界萬劍大擒拿」竟然一下子就將童子面目抓在手中,凌懷栩毫不遲疑,手中一用力想要一把將它碾碎。哪知道連握數次,那童子面目只是呆呆的飄在擒拿手中,任由凌懷栩施為,不為所動。

凌懷栩心中悲憤,怒吼道:「喬道真,你欺人太甚了!」

「唉……」

童子面目輕嘆一聲,砰然漲大化成一顆三丈直徑的空心圓球,將凌懷栩的擒拿手輕松破去,又將她圍攏進去。

一點星光亮起,化作一尊星袍法冠面目威嚴的男子。

男子看著有四十幾許年紀,面目古拙,劍眉斜飛曲鬢。身上星袍點綴無數星圖,按照莫名的規律旋轉流動。男子整個人都裹在星袍之中。

凌懷栩眉頭緊皺,冷哼道:「喬天王,怎麼舍得現身了?連星雲法衣都披上了,凌某自認還沒這麼大的面子。」

喬道真微笑著道:「凌兄,我如今身陷虛空戰場,片刻也月兌身不得。若是無星雲法衣相助力,哪怕我耗損三成功力,這具化身投射無窮距離,也凝聚不出來。」

听到喬道真這話,凌懷栩冷若冰霜的臉色才稍微一緩。

喬道真又道:「凌兄,當年鬼王宗偷入域外虛空,假借域外天魔之手開啟延康,導致天地大劫出世,足足持續了一千五百年殺戮,又延續了一千多年才結束,修行道損失慘重。十方寰宇更是死傷無數……」

「法祖和魔祖聯手封印三劫,才把開皇鎮壓在魔山之下。為了這份情,神仙道才一直對魔山門諸般忍讓。也正是因為我神仙道,曹劍宗才一直隱忍著將二心神劍完善的念頭,一直不曾前來強搶開皇。」

喬道真閉目感應片刻,神念在整個魔山疾速掃過,隨即睜開眼楮:「方才我一來,就感應到無量劍宗十名劍的氣息,卻不是無量劍宗的弟子佩戴,而且被魔山的冰河道法祭煉。」

「魔山有什麼東西值得曹劍宗覬覦,甘心舍下一柄十名劍?凌兄自也知道,除了這件開皇劫器六合無極之外,還有什麼東西能讓曹劍宗動心?」

「凌兄不打開封印也就罷了,有我神仙道和魔山的交情,上聖天尊擋在前面,曹劍宗也不會前來強搶。可是一旦打開封印,豈不是正給了曹劍宗出手的理由?」

喬道真聲音低沉,不像是在勸說,更像是在傾訴一個既定的事實。

「凌兄,你真的準備好了,接下這一千五百年紅塵殺劫的大因果?」

凌懷栩哼道:「少跟我假惺惺的裝好人!玄天法祖和祖師早就飛升,他們之間的事情我管不著,也不想管。現如今雷震霄說破天去,也只是你們神仙道的宗主,還管不到我們魔山的事!天地大劫?當真是一件延康或者一件開皇就能引發的?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諸神,可以拿這些話糊弄別人,糊弄那些祭拜你們的凡夫俗子,就不用拿來膈應我了!」

凌懷栩盯著喬道真,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就算真的開啟大劫,那也是我的事!你們管不著!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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