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鮫劍

沈彥秋從袁無極口中得知天劫雷霆的巨大作用之時,心中就有許多向往,躍躍欲試。再加上他年輕氣盛,袁無極又口口聲聲的說絕保他無事,他也就隨著膽氣一沖,沉下心來參悟龜心四劍,把護法的事情丟給袁無極操心去。

借助定海符催生的龐大靈氣,沈彥秋也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終于把這門劍術領悟了大半,渾身真氣順著龜心劍的法門在經脈之中運轉不休。

本就處于飽滿狀態的先天真氣,越積越多,一陣陣的在經脈里蕩不休卻無處宣泄,渾身經脈穴位仿佛被撕裂一般痛苦不堪。他不由自主的使出來剛剛領悟的一招「無假克龜」,借助靈龜本性強行鎮定心神,進入小寂滅的冥洞狀態,把爆亂的真氣鎮壓下去,緩緩精煉轉化為法力。

氣海是存儲真氣的源頭,如今真氣不復存在,進而轉化成法力,氣海也隨之改變,仿佛小開天一般整個丹田氣海一片混沌,法力種子靈動震顫,化成一線紫光破開混沌,把氣海無限擴充。

氣海中心,那一線紫光轟然炸開,將微小的混沌破開,一半上浮一半下潛,化成一個無窮無盡的空間。

紫光就停在這個空間的中心位置,轟然炸開化成一座沒有實體,虛幻的小巧宮殿,凝立不動,總樞氣海法力。

先天真氣轉化的法力仿佛找到了歸宿一般,洶涌如潮向宮殿涌去。

紫府神宮一成,就代表著他已經度過天劫,跳出凡俗的界限,是一個三劫的築基修士。

定海符源源不斷的為他輸送靈力,修補肉身的同時,也把他開闢出來的丹田氣海擴充壯大了數倍,他用龜心歸元法收納法力,在氣海神宮之中,凝聚成一顆圓坨坨近乎虛幻的種子,乃是模擬金丹存在的狀態,用紫府神宮溫養起來,為以後凝聚金丹做準備。

這些都是袁無極提前交代清楚,讓他一定要記住的步驟,關乎到日後修為境界的穩固和提升,他可不敢大意。

只是這道雷霆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在袁無極這樣金丹九轉的大修士眼中或許不值一提,可換做是他,若非袁無極提前用鎮海符布下聚靈陣,天地靈氣源源不絕補充的及時,瘋狂的幫助他穩固住肉身的損傷,抵抗天雷的破壞力,只怕此時他的肉身就算不崩潰,也要褪一層焦皮下來不可。

直到把一身澎湃的法力歸納完畢,盡數歸攏在丹田氣海,沈彥秋這才收了剛剛領悟的劍招,狠狠松了一口氣。

他感覺現在的狀態異常的好,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心里頭別提有多興奮了。

他睜開眼楮,正要和袁無極分享一下愉悅的心情,忽然看見徐沐白和袁無極二人面對面站著,兩人拉著手幾乎貼到一起去。

多時不見突然看見徐沐白,此時突然在參天城看到,他心里大喜過望,也不曾注意自己正光著身子,更沒發現徐沐白和袁無極劍拔弩張的態勢。

「徐師,您怎麼來了?!」

他激動之下猛的一蹦,卻還沒有熟悉築基修士的力量,已經不是渡劫之前的自己可比,只憑借肉身無意識的力量,就一下子蹦起來幾丈高,身子如同一顆疾速拋飛的人形大石,順著徐沐白的方向,往天柱山邊緣掉了下去!

正所謂關心則亂,徐沐白一心想著趙正陽的叮囑,不禁心頭大急,身子一晃正要拉他回來。袁無極伸手一勾,沈彥秋就保持著剛剛落下去的動作,仿佛時光倒流一樣,向後臉朝前,飛速退了回來。

「哎喲喂,可嚇我一跳!」

沈彥秋剛一落地,就快速的連連拍著胸口,臉上一副心驚後怕的模樣。嘴里卻笑嘻嘻的對袁無極道:「嚇死我了!要不是大哥你手快,這麼高掉下去,我還不得摔成個大肉餅子!」

天柱山直插入雲,總有幾百丈高。若是不懂得御劍乘風之類的滯空法門,就這一下便是個金丹修士,肉身鞏固,也要摔成齏粉。

他拍了幾下胸口,突然感覺有些不對頭,低頭一看才發現在天劫洗禮之後,他的身體變得健碩厚實了不少,似乎連個頭也拔高了些,原本瘦弱的身軀多了些鼓囊囊的腱子肉。只是光溜溜的只剩下一條腰帶圍在腰間,算是遮住了要害部位。

此時若是只有袁無極在場,倒還好說些,只是旁邊還站著個徐沐白,他心里只覺尷尬的無地自容。

袁無極早就準備妥當,取出一套全黑色的衣服鞋襪遞過去,沈彥秋用他這輩子最快的穿衣速度,三兩下把衣服鞋襪都套上,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只是他太心急,卻把那根腰帶穿在了衣服里面,只把衣服的下擺扎了起來。

徐沐白見袁無極無聲無息的收了氣勢,也不想沈彥秋知道他們方才對峙的事情。肩膀一晃收了鈞天劍,撫掌笑道:「小兄弟渡過三次天劫,鑄就道基,如今如願以償,真是可喜可賀啊!」

沈彥秋卷了卷兩臂的衣袖,收到肘後,感覺爽利了很多。對著徐沐白正色道:「若無徐師恩義,怎有晚輩的今日?若無大兄關愛,小弟如今仍是懵懂無知!」

說罷對著徐沐白和袁無極彎腰深深一躬,臉幾乎都貼到膝蓋上去。

徐沐白側過身體讓了過去,卻是不願意受他這一禮。袁無極則好整以暇不以為然,哈哈大笑道:「要得要得!兄弟明白的緊!男子漢大丈夫知恩圖報,這才是本份!你這個禮哥哥我就笑納了!」

徐沐白听著袁無極的這番話當即心頭一動,又突然想起趙正陽所說的那一番話,微一沉吟把右手掌一翻,掌心上托,多出一柄墨綠色的古樸長劍。

徐沐白把長劍對著沈彥秋一推。

「這是我年少時在南海游玩,打殺了作惡的鮫人,祭煉的一把真鮫劍。一直都隨身攜戴不曾離開,便是如今鈞天劍不離左右,這把真鮫劍也未曾舍棄。你修煉龜心四劍,算是入了劍道,卻沒有趁手的兵器,這把真鮫劍正合龜心劍的水性,就送于你當做度過三次天劫的賀禮吧。」

徐沐白卻不曾說,這把真鮫劍,原是他為繼承他道統的門人弟子,精心所準備的。所以才一直隨身攜帶,片刻不曾相離,就算自己不使用,也一直用法力溫養。

雖然沈彥秋和他沒有師徒緣分,但是築基之法乃是他自創的劍法,心里便覺得自己的衣缽弟子,就該好好修行龜心四劍,努力把這門劍法推到元神的高度上去。

他當初修煉北冥神功,借助真武法印修成元神,已經沒有機會再提升龜心劍的層次。無非只是不停的推演,然後傳下去,以期望有人能夠再推陳出新。

沈彥秋一听這把真鮫劍,是徐沐白自幼就隨身的劍器,連連擺手:「這如何使得?既然是徐師隨身之物,晚輩可不能收!」

袁無極可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伸手抓過真鮫劍,往沈彥秋手里一拍,佯怒道:「哥哥這里都是棍棒頑鐵之屬,還要想法兒給你掏模一把佩劍。如今它自己送上門來,你還推著不要?這可倒好,你是不是傻?」

徐沐白本就存心送他,哪里還有收回來的道理。也就順著袁無極的話,笑呵呵的道:「小兄弟收著便是!貧道叫做鈞天劍客,還能少了一柄法劍不成?」

沈彥秋用力抓著真鮫劍,笑的嘴巴都合不攏。

這把真鮫劍連柄帶鞘,有三尺半長短,比一般的長劍還要長上半尺,看上去顯得格外修長。劍柄、劍鍔和劍鞘上都布滿了細密的墨綠色鱗片,濃白的月光一照,映射出一派墨色流光。

劍鍔的造型有些奇特,看上去就是一個扁圓的長疙瘩,中間鏤空一個圓形,能穿過三根手指。

沈彥秋忍不住抽劍出鞘,卻見兩指寬的劍身只是薄薄一層,看上去非金非鐵,半透明的好似一泓秋水流動,泛著蒙蒙的白光。

他手腕輕輕一抖,輕薄的劍身發出玉器踫撞的脆鳴,空靈悠長。

沈彥秋連連震了幾下劍身才入劍回鞘,愛不釋手的把真鮫劍摟在懷里,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南海鮫人一族非人非妖,傳承了上古的血脈,自成一國。其性多良善又精于歌舞,且鮫人盡皆深識水性,多為其他修士抓捕豢養用以取樂。所以鮫人對其他種族非常排斥,時常襲擊岸上的普通居民。他們修煉的都是上等的水系法門,殺傷力也強,我也是恰逢其會,擊殺了一頭胡亂殺人的鮫人,才煉制了這口真鮫劍。」

袁無極也點頭道:「還是徐老道你運氣好!要不是鮫人族一直都不肯臣服南海龍宮,只你擊殺鮫人煉劍這個事兒,衛長空可要找你們徐無城的麻煩不可!」

若不是當年徐沐白被趙正陽從《靈兵冊》上解救出神魂種子,帶回徐無城之後,補全了他的三魂六魄,讓他有機會圓滿自身,只怕徐沐白如今仍是鎮魔殿的一個守衛。

南海衛長空和西海贏千月,北海赤冼君、東海龍神龍射虎並稱當世四大龍神。衛長空又稱碧海龍君,贏千月稱黑河龍君,赤冼君稱五江龍君。

龍神射虎總鎮東海龍宮,龍神殿為天道十二宗神道宗門之一。三大龍君各司一方總督一應江河湖泊,幾乎把持了修行道內的所有水域。

南海鮫人雖然秉性良善,但是脾氣執拗,一直不服龍宮管教。衛長空坐鎮南海,潮陽澗又是神仙道天河流淌下界的入海口。他也多次派兵討伐,只是鮫人也擅水戰,更不賣他這個碧海龍君的面子。幾千年來南海和鮫人互相之間多有損傷,龍射虎也不聞不問,從不派兵增援,以致鮫人逐漸鞏固一片水域,劃地為王。

東海龍宮貴為天道十二宗中,神道四宗之一,向來不理會神仙道。且四海龍神合力把持天下水域,神仙道除了一條天河支脈駐扎了十萬水軍之外,就連一口井的水神之位都分封不得。

天塹山在九重天上,天河河水源源不絕的流淌下界。入海口就是衛長空親弟弟衛騰龍大兵駐扎的潮陽澗。

南海鮫人不服從南海龍宮,同樣也不服從東海龍宮的管轄,龍射虎也是听之任之。哪怕衛長空多次討伐,他也從不派兵相助。這麼久而久之,衛長空也就熄了剿滅鮫人的心思,任由他們劃地而居,成立鮫人國。

反正神仙道若是真的敢順著天河入侵南海,就算攻破潮陽澗,也要面臨鮫人國這第二道防線。

所以袁無極才調笑著說,要不是因為鮫人堅決不服龍宮的號令,否則就憑徐沐白打殺一頭鮫人,煉制法劍這麼個事,也夠徐無城喝一壺的。

龍射虎這位東海龍王,滄海大龍神的脾氣,可要暴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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