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擺明立場

既然是作為魂鬼的時候江無憂是如何拿下國都的,她不曾忘過,那些忠于朱家皇權的侯爵是如何被一夜之間連根拔起,雞犬不留。

說起陰毒的手段江無憂簡直堪稱行家里的行家,與這樣智謀無雙又冷酷無情的人交手,若是在丞相府鼎盛之時,何小尾還敢奮力一搏。

可是到了如今,並無和江無憂對抗的實力也沒有這個自信,在與他的較量中,可以護住丞相府毫發無傷。

此時的相府需要蟄伏,需要時間經營運籌,而非和人勾心斗角,既然這個時候就不能將這位此時立于對立面。

至少不要在許家遭遇大難未見平安度過之前,讓這位攝政王認為許家愚忠,還要死死的守著住家的皇權,守著吾國。

只有這樣心中尚存良善的將江無憂才不會時至今日,徹底的把許家置于死地。

江無憂是絕頂聰明的人,能夠把自己這話里的意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帶著笑意把茶水倒在了何小尾剛才已經有些溫涼的杯子里,重新倒上了一杯熱茶:「听姑娘這話里的意思,至于到最後是誰問鼎了江山,許家並不在意。」

何小尾已經知道了身份,說的如此明白,就不必再繞彎子了。

她的視線繞過那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眉目平和從容,斬釘截鐵的說道:「承蒙相逢,讓我一個賣魚女,活到今日,相府從不看輕女子,少時也曾經請人教過聖賢書,我也是跟隨著我姐姐許真言再三學習,雖然愚鈍,卻也知道只有天下一統才能還百姓太平。」

她知道江無憂有這樣的雄心和抱負,將來也肯定會有這樣的能耐。

許家不過是萬古常識的蜉蝣,何必坐那螳臂擋車的愚蠢之事。

江無憂的心底震撼了一下,眼底如同藏了一汪深靜的泉水,眼前的這個女子才有多大勁,能用如此沉靜從容的姿態說出這番話來。

這些年來,自己為了家國四處游走在邊疆各大列國國君他都見過,他們雄踞一方,每次說天下太平都參悟不透其中道理。

連他也是都是奔走列國數年之後才有了此等想法。

這個時候就連自己也看不透眼前這個看似性情溫和的女子,是許府巨變,讓她對朱家皇權失去了忠心,還是她的心胸格局本來就有如此廣大?

她又想起這位姑娘,當時勸夏朗請去世子之位時,大破大立的膽識和氣魄,在酒樓前料理那個庶子的凌霜姿態,宮殿上更是把滿腔愛國之心展露,正氣浩然。

江無憂相信何小尾屬于後者,這位姑娘的通透睿智是可以模糊她的年歲和性別的,與她相對而坐,江無憂萌生的不是莫欺少年郎的感慨,而是發自內心的敬佩。

這個年紀便已經有了如此心胸,如此智慧,若是假以時日,該是怎麼樣的人物?

江無憂不得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手指微微握緊了手里的玉佩。

他從不用男女之別看輕任何女子,之前便覺得這個姑娘手段了得心胸城府更是厲害,今日,一個照面便已經對這位姑娘刮目相看。

他的心口熱血澎湃,若能和這樣的人共同匡扶家國,何愁江國不能雄霸天下?

江無憂挺直了脊梁,抬手行禮致敬:「姑娘所說雖是征戰殺伐之話,卻有鴻儒憐憫世人的善心,江某佩服。」

何小尾不敢拖大,隨之恭恭敬敬的還禮。

今天說的這些話,何小尾說的十分鄭重,算是給江無憂透了個底,許家守護萬民,不守護朱家的皇權。

在那小小的涼亭內,江無憂目送何小尾乘著馬車離開,心中頗有感懷,這位女子胸懷格局勝過現在的男兒不知幾等。

一想到今日這杯沒喝完的茶,江無憂就險些按耐不住想直接邀請何小尾進入江國。

如今,天下大亂,江國內亂未平,外患交迫,富饒山河,大半已經丟失,就連曾經的帝都都奉送與吾國才得以保存。

就是這樣的國,她不知道何小尾這樣有救世之心,有征戰之能的人,願不願意屈尊?

「主子,這位姑娘知道了主子的身份會不會?」

江無憂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風,眼里含著笑,望著那遙遠的馬車,開口說道:「不會的,放心吧!」

這位姑娘能出手救她,便不會是人後做小人害他,原本今天這一句也不過是想知道,救他究竟有什麼圖謀而已。

今日已經知道了這位姑娘對自己並無所圖,心底倒是隱隱生出幾分失落。

若是他對自己有所圖該多好,只要有所圖,便有往來,有往來,就能夠建立情誼。

「主子,外面又要下雪了,我們回吧!」一旁的護衛開口說道。

江無憂點了點頭,那護衛又立刻接來說到:「主子,今年,京城因為丞相府大喪,怕是沒什麼熱鬧,可看了不如我們提前啟程?」

「好,那我們就回去收拾吧?等到相府的喪禮結束,我們就啟程!」

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之上,何小尾閉著眼楮,思量著日後該如何走,她的心里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

後退蟄伏,暗中蓄力,等到喪事已過,姐妹三人便各自分頭,各自行事。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鄭重留下來的這份糧草經手人名單,讓暗處不動的夏侯府動起來?

夏侯就如同藏在陰暗夾縫里的毒蛇,在去邊疆之前料理不了他,她不安心。

夏侯看著和于王沒有什麼表面上的聯系,可是前世夏侯就是跟在于王爺身邊的,自然知道是多少人投在了王門下。

如今,夏侯爵必然會因為糧草被皇帝入獄,也不知道其他這些人,急不急啊?

馬車移到了相府的後門,海棠就扶著何小尾下了車,海生上前愧疚的說道:「姑娘都是小的,把這件事情想的簡單了,辦事不力,才讓姑娘和那江先生有了糾纏,日後必須謹慎行事。」

海生是一個聰明又有能耐的人,一次過錯就能讓他心生警惕,這很好,但是,何小尾也他矯枉過正。

「沒事,這次總歸是他欠了我們人情,只是道謝罷了,談不上糾纏,名冊的事情,你辦的還是很好的。」

「此時,鄭先生出力最多,小的不敢居功。」海生倒是十分恭敬。

「從明天開始你就跟在三姑娘的身邊,听從他的差遣,我會吩咐管家給你挑幾個趁手的幫手,讓你以後可以好好辦事,爭取早點和三姑娘一起回來。」

海生鄭重的點了點頭。

「姑娘童嬤嬤過來了!」

「那你就先下去吧!」她對著海生張口收到。

還剩這才恭敬退了下去。

一旁的童嬤嬤快步走了過來,在他面前行了理財,張口說道:「姑娘,清淨院里的嬤嬤過來稟報,說院子里那兩位收拾了不少金銀細軟,還有房間里的擺件,廚房的婆子說還要了很多的腌肉干糧,看樣子是要準備逃跑。」

這一對母子一向都是趨利避害,這一次,于王回京城對許家的態度有目共賭娛,于王爺是皇子,可是和皇帝最為親近的人。

然而,大長公主親自率領助人去宮門前,逼皇帝殺了于王,何小尾是個聰明的人,知道他肯定想辦法要跑,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就讓他們走吧,動靜鬧得大一點,讓別人都知道這母子倆是非要在這大喪的時候走的。」何小尾也想了想,又開口說道:「這件事情就讓乳兄弟們去做,他們剛剛來到府里,得指他們能做點什麼活,才能站得住腳。」

童嬤嬤就立馬明白了何小尾的意思,這兩個人原本是一直在趙氏大掌櫃身邊學習如何打理生意的,因為平日年紀小,都跟在個自的莊頭身邊學習理事,是何小尾現在最好用的左膀右臂,所以從前和許多人打交道也就很少。

今日丞相府突遭大難,雖說他們兩個人是乳兄弟,可若是不做出幾件事情來,一時半刻始終融入不了相府的。

回去的路上,童嬤嬤嘴上也沒有閑著,還說了那位從老家奔喪的庶爺,剛去見了主母辭行的事情。

老家的人前來辭行,讓何小尾並沒有感到意外,前兩日,在門前逼迫皇帝殺于王的事情太過于浩大,他們也怕皇上一怒,伏尸百萬,禍及自身吧!

「結果那個姥爺還沒走,從老家離專程趕來,老族長的嫡長子就過來了,一進門就同夫人說,之前相爺曾經從老家派了不少人來向府,便同相爺商量,過完年之後打算給族里置辦產業重修祠堂,祖墳,學堂,還請鴻儒去教課的事情。」

這件事情倒讓何小尾感覺十分意外,雖說祖父對于老家的事情一向都是有所求無不應,可是這件事情,祖父走之前為什麼沒有交代?只言片語,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從未有過任何交代。

童嬤嬤看見何小尾似乎心有疑慮,接著張口收到:「那位爺說,這件事情原本都定下了頭,丞相府回老家送年禮時一並處理,可是,如今,相府既然遭了大難,老族長的意思就是族里再也不敢麻煩相府,就讓這爺帶著冊子來給夫人,林林總總下來要了不下四五十萬兩的銀子,不是銀票還是現金,都必須趕在明日他們出發之前準備齊,還特意說這是老族長的意思。」

童嬤嬤一字一句說重「必須」這兩個字,就想讓何小尾知道這祖籍的人是要欺負丞相府沒有男人,所以特地來獅子大開口。

一旁的海棠下的瞪大眼楮:「他們這是來搶銀子,還是來討銀子?如今,相府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只派了一個庶出老爺來奔喪,喪事還沒辦完就要走,現在倒水來了一個嫡子的爺,竟然是上桿子來要錢的?」

海棠一向是個好脾氣,也被人氣得不輕,何小尾垂下眼楮,仔細細細的想了想。

祖籍的人敢這麼理直氣壯,不僅僅是欺負如今相府里無男人,更是因為祖父曾經對他們太好太客氣,慣出了毛病,有句話叫做斗米恩升米仇,從前早就告誡過祖父和父親。

也許是男人和女人的心思總有不同,父親曾經說過,這世上唯有血脈之情,不能以金錢衡量,更何況,在老家的宗祠,多虧有族人照看,如今,族長也是祖父,沒有出五服的親人。

祖父曾說過,丞相府這等武將世家最不缺的就是世族的黃白之物,若是這些能夠換取族人世子過的平安一族興旺發達,有何不可?

這些男人倒是心善,可祖籍那些所謂的族人,心里早就沒有了感恩的心,只希望丞相府成為他們的錢袋子,予取予求。

這天底下狼子野心人永遠都比之恩圖報的君子多。

何小尾腳下的步子一停,張口問道:「那母親是怎麼說?」

「還不知道如今那位嫡長子和庶姥爺正在試夫人處同夫人講述算賬,訴苦,這些銀子緊巴巴的不夠用。」

何小尾抬起眼楮說到:「我們去看看」

剛剛走到房檐下,就看見小丫頭要行禮,她立馬搖頭,示意小丫頭不要出聲,靜靜地站在房檐下,盯著屋角被風吹得搖曳的燈籠,听著房間里的動靜。

趙氏隨手合了賬本,丟在一旁,冷笑著開口說道:「不管是修祠堂也好,是修祖墳也罷,或者是學堂什麼都很好,按理說出禮才是應該的,可是相爺走之前也沒有交代過這件事情,既然進了相府的門,一不上香,二不祭拜,張口就說銀子的事,好不容易上了香,又和我說明日必須預備四五十萬的銀子,這四五十萬可不是小數目,你真當丞相府是開銀號的嗎?」

這些年來,丈夫和公公都太縱容這些人,反倒讓他們慣的不知天高地厚,對丞相府與取與求,也就是了,還如此理直氣壯,難不成還真的是欠他們了?

這回從老家來的族長之子被氣的臉色很難看,咬了咬牙張口說道:「我們可是奉了老族長的命來的,你這推三阻四的說像也沒交代是什麼意思?難道族人會胡言訛你嗎??」

看見嫡兄長如此強硬,那旁邊的庶出老爺擦了擦汗,急忙站出來打圓場:「夫人,不要怪罪,我這堂兄也是領命而來太過于著急了,因為看見邊疆的戰士吃緊的緣故,無數的物價翻倍的漲,可安置宗祠的地方不能減量,否則讓祖宗們如何能安?來之前,老族長特地叮囑了如今相府的情景,絕對不能讓他們全出,相府只要出了個大頭,其他的咱們族人自己湊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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