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門前訓話2

原本情緒已經激怒互相感染的百姓們,听到這幾句話,便被催得更加悲憤,擼起袖子就開打。

「你們這群畜牲,打死你們這些賤人!」

整個丞相府亂成一團,就連盧布也直接沖著加入了群體斗毆的大隊伍。

只有那江無憂,世外高人一樣,遠遠的站著,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對一旁的侍衛說到:「你們去看著,別讓他死了。」

所有來丞相府里鬧事的家眷,連同那個江湖人士被百姓們連歐大打,一路便送到了京兆尹府。

京兆府原本就因為邊疆慘案預見到自己即將過不了這個好年,沒想到馬上就到年關,最受寵愛的臣子的孫子便跟著京城百姓們一起,給他送了了一個天大的禮物。

為了不打擾正在休息的相府女眷,何小尾直接讓人把許守信押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許守信直直的跪在了石板上,梗直脖子不受家法,就是心里不服。

一旁的莫遠手里握著軍棍,立在一旁,十分不忍,今天到底是別人先到門前鬧事的,姑娘就算是動手,也是為了維護自家府邸里的聲譽。

站在一旁的許久諾負手而立,看了一眼淚汪汪的自家妹妹壓低了聲音求情:「真真姐,首先他知道錯了,這件事情到底也是別人前來挑釁。」

可是許守信緊緊的抿著嘴唇,眼神如光一般,直直的望著何小尾:「我沒錯,是別人先欺負我的!你要打,我認,但是我不服!」 她的眼楮里含著淚水,直直的看著站在屋檐下的何小尾:「我沒錯!是他們要害我們!」

這話說了,還要轉過頭去瞪著許久諾:「還有二姐!那些人污蔑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你們都是慫包!」

看著表情倔強的許守信,何小尾的心里十分傷痛:「莫遠,你們先出去。在外面等著吧。」

諾大的院落里,只剩下姐妹三人。

「你說你二姐慫包,她若是慫,怎麼能幾次三番救你?從小到大,你二姐問你頂錯,而過至少不上200軍棍!若不是剛剛在正門前,你二姐掐好了十級痛苦,怎麼能記得百姓們忘了你打人的事情來擁護我們?就是夏侯爵府,你二姐也是有自己的想法,暗用心機徹底離開夏侯府,若是慫包,你難道是只會耍狠的英雄嗎?」

這句話剛剛說完,許守信就想起那盧布所說,那個江湖人要把那些冰室直接滅口栽贓到丞相府的頭上,心里有些不安,依舊倔強的不肯低頭認錯。

何小尾指著正門的方向:「那些人如果回去之後直接被人殺了,恐怕府衙的人第一個就來抓你!」

一想到這件事情,會把丞相府大好的名譽和銘心給摧毀,許守信就覺得不寒而栗,看來形式很民心,是整個丞相府唯一的依靠。

「我不,害怕讓他們來抓我!不怕大不了入獄!府衙的人肯定能查清楚,還我的清白!」許守信咬著牙視死如歸。

何小尾眼睜睜的看著面前這個自負又爭強好勝的妹妹,頓時覺得自己胸腔中有怒火燃燒:「你怎麼那麼蠢?這件事情擺明了是有人在布局設套,讓你鑽,你以為你進了府衙里還能得清白,他們只會把罪名坐實扣死,才能毀掉我丞相府的民心!你姐姐提醒你,你不听,偏偏要往別人的套里鑽,還同你姐姐動手!」

「今天如果不是有盧布抓著那人讓你們來,跟所有的百姓講個一清二楚,那些家眷一旦被殺,就單單因為泄憤而殺害家眷,這一罪名就足以讓丞相府百年功績毀于一旦!所有人的心血都會被你給毀了!」

「你若是入獄,別人肯定會制造流言,如今,府里的男人戰死,朝堂之上再無權勢依靠,若是再失去了形勢民心,就是萬劫不復,滿門抄斬的下場!」

許守信听到這話,心里大受撼動,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卻垂下了眼楮不該再看何小尾。

何小尾恨鐵不成鋼的怒罵:「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可以鋒芒畢露,使人膽寒,前提是將所有情景收斂于心,無論發生各種狀況自有應應對之法,必須有能力把控局面,不能與見利忘義之人爭長短,不顧大局,只為了泄私憤而痛快動手,昏頭昏腦全無後招!」

被這樣凶狠的訓斥下許守信的眼淚不停的掉下來,把一旁的許久諾看的十分心疼:「她的年紀還小,又一向率性妄為慣了,只要你知道了,教訓過就算了吧?」

何小尾死死的盯著跪在地上不認錯的許守信,聲音顫抖著說道:「所以我不計後果的率性而為,都是草包之人束手無策的放縱,如今滿門男兒身死邊疆,朝中的奸佞之臣對我們虎視眈眈,此時全府正是掙扎求存之時,哪里有余地允許她率性而為?」

院子里的氣氛隨著聲音落下,變得壓抑深沉,姐妹三人都不再說話。

原本三人都曾看過那個行軍記錄的竹筒,也看過里面所有的信件,如今,丞相府危在旦夕,如何不能自知?

許久諾的眼楮頓時又酸又痛,轉過來淚水直落。

寒風凜冽吹過,哪怕是明晃晃燦烈烈的太陽籠罩,也比以往更冷。

原本酸脹的眼楮經受不住積雪的耀眼,慢慢的壓著嗓子,何小尾說:「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十歲那年祖父沒有帶你去前線歷練?」

許守信臉上已經沒有剛剛的強硬姿態,只是緊緊地攥著身旁的衣裳說道:「不知道!」

「父親曾經說過,我們姐妹三人之中,你二姐外柔內剛,看起來柔順乖巧,其實胸中自有乾坤手段,而我,最為聰明機敏,胸中有丘壑有計謀,只有你是最像年輕時的父親的那一個,骨子里爭強好勝,睚眥必報又不計後果,所以一直壓抑你的本性,怕的就是你定性不夠,沾過血就會變得肆無忌憚,才一直讓你留在京城苦讀聖賢書。」

許守信被這樣話說的臉上血色盡退,僵直著脊背。

「可是就算如此,比起劍法,槍法,劍術,一樣樣都比別人學的快,比別人更精通,如今你這個年歲,放眼整個京城。再無幾人是你的對手,偏偏極其擅長商賈之道,你應學會陳經恣意,深謀遠慮,你不能以女子之身揚名沙場,卻能以男子之名造就財富神話,你應該成為整個丞相府,甚至整個國家里最為耀眼的人,而不是在這里爭強好勝,為了一時之快,將自己和整個府邸,送入別人的圈套之中。」

許守信听到這些話,原本挺直的脊梁塌了下來,表情變得很是慎重,緊緊攥著的拳頭,用力感到發抖。

「祖母答應你女扮男裝從商也是擔了風險的,可是,你的天賦異稟及易經商,願放你一片廣闊天地,今日如果你對此事不曾知錯,便不必再去罰,你就在這里,好好想想吧。」

不能做到知錯認錯,挨打又有什麼用?

許守信已經說不出話來,她的面色卻開始從容沉穩,轉身就朝著莫遠的方向走去,自己認罰。

一旁的許久諾拽住何小尾的手:「守信他從小就是這樣,性子強,她的心里是明白的,你如此疾言令色的教訓,是對她存了厚望。」

如今府里的男人死了,這留下慢慢的女兒想要撐起整個府邸,本來就艱難。

原本許久諾已經加入了夏侯府,很快許守信就會出門去經商,天地煌煌,便只是她一人,沒了時間放在身邊,慢慢管教,只願她在金戈鐵馬之爭可以迅速成長。

就算是天賦極高,也不能有的放矢,更何況整個下浮,如今已經是如履薄冰,前路坎坷,早就已經沒有時間和機會讓一個單純少女去一試錯經理失親之痛之後,許守信必須快速成長起來,變成一個肩頭有擔當,心智更剛強的女兒家,才能撐起相府的天下。

望著燦爛矚目的朝陽,滿地白紛紛的雪花鋪成一片,如今,玉王的爪牙就在背後搗鬼幾次,三番推波助瀾,意圖底滅掉相府,如果今日不是被戳穿了,若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

斗斗看吧,用上自己所有的心機手段,所有的形式,看看我們究竟誰會贏。

何小尾轉身看向站在院子門口,很是不安的丫鬟,說到:「海棠,把你哥帶過來,我有事要吩咐他。」

「好 ,奴婢這就去!」海棠應了一聲,急忙快步離開。

房間里,何小尾和許久諾坐在床榻上,為她揉著身上撞出來的傷口。

剛剛在自家府門前是許久諾攔著許守信,那個時候全無防備,又被重重的撞倒了一旁的門框上撞到了腿上,如今疼的腿部幾乎有些麻木。

也許是整個房間里太過安靜,讓人感覺有些不安許久諾慢慢張口說道:「真言姐,今天早上羅媽媽來跟母親傳達祖母的意思,說丞相府的男人都沒了,如今,所有男人既然都已經身亡,而我也已經嫁人,皇帝對相府的態度應又不明不白,所以祖母想勸母親和其他的嬸嬸們改嫁他人或者是給一紙休書,省得受到連累。」

整個房間里點燃了香薰,香爐里青煙慢慢飄,當整個房間里都彌漫著一股淺淺的香。

「她們是不會走的。」何小尾的聲音很低,卻十分肯定,因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該如此。

整個丞相府里所有的女眷,雖說是在最榮耀的時候嫁進來的,可是在家里蒙難的時候,沒有一個是軟骨頭,更沒有一個會離相府而去,甚至為了求公道會以命相逼。

「我也知道,只是覺得事情變得太快,以前祖母總是教導要和愛親善,好生侍奉公公婆婆,可是為什麼如今剛剛一出事,便要在父親尸骨未寒的時候,讓嬸嬸還有母親們去討休書?」

「所謂慈母之愛,就是希望兒女余生安康,父母為愛子必為之計深遠,這其中的道理你細想便能明白。」

「母親不會走的,只是不知道其他的嬸嬸是不是也要在這個時候離開?」許久諾的聲音慢慢的安靜下來,又消失在喉嚨里。

「所有的嬸嬸,她們都不會走的!」何小尾握住許久諾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所以我要幫助母親和嬸嬸們徹底撐起丞相府,讓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看清楚,看明白,即使我們的父親兄弟都已經不在了,也沒有人可以輕賤我們!」

許久諾點點頭:「只盼著那幾個偏房的小妾們肚子能掙口氣,眼看著他們即將臨盆,能多生幾個男子,好歹能夠支住咱們家的門庭!至于那個庶子,他的事情我早就听得明白,就是個混賬東西!肯定指望不上!」

何小尾也不願意再提那個孽障,說到:「那個男人你不必當回事,它在我的手心里翻不出什麼大浪來,至于其他的偏房小妾們,生男生女是天意,我們強求不得,只能按最壞的結果。」

「那以後怎麼辦?」

「等父親和兄弟們都回來了,祖母就會求皇帝允許我們舉家遷回祖籍之處,祖母會以替家國祈福為理由居住在佛寺里進行禮佛,身邊只留下羅媽媽和母親,祖母已經同意了,讓三妹妹女扮男裝出門經商,暗地里為相府積財。」

許久諾听到何小尾在向她交底,心里頓時心驚肉跳,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心里頗為混亂,言語上也開始冒視起來:「遷回祖籍?我!我也想回去,既然我相公已經搬出了侯府!不如!」

比起留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京城里,許久諾總是覺得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在一起,才會讓人覺得安穩。

何小尾怕了,拍了拍她的手將人穩住,搖頭說到:「如今你已經嫁給了他,就但說丞相府能不能安然退回祖籍,還在兩說,如果能退回去,整個京城,我們絕對不能全瞎全盲,你懂我的意思嗎?」

只消幾句話,便能察覺到何小尾在暗地里密謀什麼。

「真言姐……」

「這一次,如果許家能夠全須全尾都退回祖籍,京城這里總要有人來經營,你一向穩重,只有你在這里,我才能放心。」

許久諾點了點頭,明白了何小尾的意思,她這是在為許府的將來打算,退回祖籍是暫時的,將來還要重新回來。

既然已經知道所有的打算布局,許久諾就不會允許自己做那個拖後腿的,她的眼神沉穩點點頭︰「真言姐姐放心,有我在,必不辜負厚望,我會在京城等著你們回來!」

「主子,我哥來了!」海棠在門外小聲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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