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三人一路跟著蘭姑來到山莊門外,果然看見早有車夫坐在馬車之上停在路邊候著,若玉瞧見馬車時甚是失望的小聲抱怨說道:「真搞不懂娘親是如何想的?為何要這般麻煩安排我們坐馬車呢?一路暢快騎馬多好,還可省下不少時辰讓我們好好游玩,娘親未免有些太過于小心了,真是麻煩事!」

「少爺不可!大小姐雖說在江湖中闖蕩,可她畢竟是女子,對此,夫人特意交代了,少爺您皮糙肉厚的,一路上磕磕踫踫不要緊,大小姐不一樣,她怎麼受的住?若是磕著了,受傷了,夫人見了會心疼!」蘭姑立于一旁,微微笑著開口解釋道。

「什麼?娘親當真如此說?蘭姑莫不是在說笑吧?姐姐哪是那般嬌貴之軀?娘親是沒見過姐姐她……」若玉不可置信的望著蘭姑,心中頓時覺得甚是好笑,正笑著準備解釋之時被南星冷冷的瞪了一眼,若玉瞧見慌忙噤了聲!南星笑吟吟的走到馬車邊,看著蘭姑甚是感激的說道:「馬車看著甚是不錯,夫人有心了,還是夫人想得周到,南星向夫人道謝了!」說完轉頭看著若玉說道:「就你話多,我今日就甚為嬌弱怎麼了?我此刻偏要坐這馬車,你若不願意與我們同乘那便不要去了,我與白青我們倆人去便好,反正有蘭姑陪著,自是不會迷路。你就自己隨意吧!」南星說完便不去瞧他,拉著白青上了馬車。

若玉見他二人不由分說的依次上了馬車,抬頭看了看日頭,見此刻時辰也不早了,二話不說麻溜的跟著上了車,有些不悅又帶著些許委屈,望著南星開口說道:「姐姐當真是不心疼小弟,若玉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好去處,姐姐可別想著不帶我去!」抱怨完又換上一副討好的嘴臉笑著說道:「此前一直都是,無論姐姐要去哪兒,身邊只有大哥一人跟著,從今往後姐姐身邊就不只有大哥了,還有若玉!日後自然是姐姐想要去哪兒,若玉便跟著姐姐去哪兒!」

南星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皺著眉頭看著白青問道:「這麼傻又這般黏人的小弟,星兒能不要嗎?真心累人呀!」白青寵溺的看著她微微一笑,若玉聞言忙開口說道:「姐姐,小弟不傻又乖巧貼心,姐姐怎麼舍得不要我!」望著南星挑挑眉笑了笑。蘭姑見他三人都上了馬車坐好,忙上車坐于門簾邊問道:「少爺,您打算帶著大小姐去何處游玩?」

「蘭姑,我們去別院一趟,听聞山莊別院有山有水的,若玉老早就想去瞧瞧了!」若玉撩起門簾看著面前和藹可親的蘭姑笑著說道。

「少爺想去別院?為何這般突然?」蘭姑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忙開口勸阻道:「少爺,我們今日不去別院了吧?這般突然前往,怕是別院里的人準備不妥當招待不周?」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讓南星瞧了個真切,心中不由得暗想道︰蘭姑這是不願我們去別院?看來別院里或許真的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沒什麼好招待的!我只想同姐姐他們去別院看看山山水水,要他們準備什麼?」若玉甚為不解的問道,見蘭姑還要開口勸說,忙搶先一步說道:「蘭姑,讓車夫快些趕車吧?我們出來已經晚了,再磨蹭下去都要到晌午了,難不成蘭姑想我們今日全在別院住下不成?」蘭姑見自己實在勸不住,沒辦法,只好讓車夫駕車前往別院。若玉回身看向南星時,卻見她盯著門簾皺著眉頭想著心事,有些不解的轉頭看向白青,白青淡淡一笑搖了搖頭。

馬車一路上搖搖晃晃的向著別院行駛,車內一直安安靜靜的無人說話,若玉實在是閑得無聊,撩開窗簾看著路邊的風景,就在車子要拐進別院的岔路口時,若玉突然瞧見遠處樹林中有一人倒地不起,急忙對著車夫喊了一句「快停車!」車夫聞言立即停下馬車,車上眾人被若玉驚醒,不明所以的望著他,來不及過多解釋便率先跳下了馬車,疾步直奔到昏倒之人身邊。躺在林中的是位老婦人,若玉上前探了探她鼻息,片刻之後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還好只是昏過去了。若玉慢慢的打量起這位婦人,她臉上滿是泥垢,看著倒像是她刻意為之,身邊只有一個簡單的包袱,只身一人昏倒在這樹林中,也不知她為何一人來此?

南星和白青見若玉急急忙忙的下車,便也跟著他下來,剛在馬車旁站定,便听見若玉在不遠處林中喊著「姐姐,快來,有位老婦人暈倒了,你快來給她瞧瞧!」他二人聞言疾步趕到他的身邊,見一老婦人靠在他的懷里,南星忙蹲為老婦人把脈。把脈時辰越久,南星眉頭皺得越緊,若玉見南星臉色越來越嚴肅,半晌未開口說話,臉色時好時壞,一會兒模模老婦人這,一會兒探探那,他看著當真是著急死了,忙急切開口問道:「姐姐,怎麼樣?你倒是說句話呀!這老婆婆到底如何了?這半晌你都無法下定論嗎?如此嚴重?」

白青在一旁拍了拍若玉的肩膀勸慰道:「若玉別急,星兒在替人診脈時,切勿出言打擾,我們都耐心些!」若玉聞言,只好點點頭靜靜的看著南星不再作聲。一刻鐘之後,南星這才診斷完開口說道:「這老婆婆的身子不大好,我有辦法讓她此刻醒來,只是她身子底子太差,體內還有早前的余毒未清。若是想要讓她痊愈的話,唯一的法子便是先給她解毒之後再想法子幫她調理身子,但是我怕她身子骨撐不住。還有一點,關于她體內之毒有些我竟一時分辨不出來,要想徹底清除怕是要費些時日,若要她身體徹底痊愈怕是需要幾個月之久!」

若玉得知如此年邁的老婆婆卻中毒許久,如今還一人孤苦伶仃的昏倒在林中,既意外又甚是心疼的看著南星說道:「姐姐,你救救她吧!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玉相信姐姐的醫術精湛,定有辦法治好老婆婆!你要什麼珍貴的藥材若玉都想辦法尋來!」

「行了!先收起你的同情心,解決好眼前的問題!」南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救人肯定是要救的,只是如今她身子這般不好,解毒調養所用時日之久這些你可有想過?要想徹底痊愈,必定要將她安排在離我就近的地方,方便我隨時調配用藥,可是如今我們……」南星沒有接著往下說,靜靜的看了若玉一眼,又偷瞄了眼立于一旁的蘭姑未再開口。

「我有辦法!」若玉有些神情激動的看著南星說道「此去別院還有一大半路程,那兒的條件必定比不上山莊,我們今日就不去別院了,這就將老婆婆帶回山莊診治吧?」

「少爺不可!」蘭姑上前一步急忙開口勸阻若玉道「少爺此舉甚是不妥,我們都還不知曉這老婦人的身份,亦不知她為何會獨自一人昏倒在這荒郊野外?一個普通的老婦人怎麼好端端的會被人下毒?這般來路不明的婦人,少爺怎麼能將帶她回山莊安置?若是出了什麼岔子蘭姑要如何向夫人交代?」

「這些便不勞蘭姑費心了!若玉會親自向娘親說明的,日後若是真出了什麼事?便由我一人承擔!我將老婆婆安排在我的院中便好,姐姐日常來為婆婆診治也方便些!」若玉看著蘭姑神情甚為篤定,異常堅持的說道。

「少爺,此番甚為不妥!」蘭姑見若玉如此堅定更是連連急呼「怎可將此等來歷不明的人安排住進品蘭齋?夫人定然不會同意的!少爺您就別再惹她不高興了!」

「這可如何是好?」若玉也不想惹娘親不開心,甚為頭疼嘆了口氣,忽而想到一處,甚為驚喜的說道:「對了,我們山莊不是還有一處廢棄空置的院子嗎?我們將人安排在那兒,反正那院子平日里都鎖著,空著也是空著,與山莊隔牆而建,也不算是將人接回了山莊,如此這般定然不會惹娘親不開心!」

南星一听若玉所言便知他說的是何處?一想到上回同白青在院中見到的女石像,剛想出言制止他時,蘭姑先她一步厲聲說道:「不行,那院子更不能去,已然荒廢多年的院子如何還能再住人?少爺莫不是忘了,您小時候不听夫人話想偷偷去那荒院中玩耍,被夫人發現挨的那些罰了嗎?這麼多年未住過人了,若是院中有什麼毒蟲再將人咬傷便更不好了!」

「蘭姑今日是為何?若玉所有的提議您都要否決,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勞煩蘭姑告訴若玉,到底要如何才行?」若玉甚是煩悶望著蘭姑,搞不明白為何今日這般強硬。

「將人送進未名居吧!」在一旁許久未開口的白青淡淡說道「既然老婆婆日後既要解毒又要調養身子,住在未名居最好了。我和星兒都在,星兒也方便配藥醫治,如若這老婆婆真如蘭姑方才所說有何不妥之處?有白青在,定不會讓她在山莊鬧出事來!」南星見蘭姑還想開口勸說,忙接過話頭道:「這事就依白青所言這般定下吧!出了什麼事南星擔著,若玉,快些將人扶到馬車上,我們這就回去了!」若玉嬉笑著應聲扶著老婆婆同白青一道將人放置在馬車內,南星見蘭姑還立于一旁皺著眉頭,淺淺一笑開口說道:「蘭姑不必如此擔心,將老婆婆安排進未名居不會有事的!今日我們都該替若玉感到高興才是,他能如此率真良善,又富有俠義之風,都是莊主和夫人將他教的這般好!作為雲澗山莊此等名門正派而言,有這麼好的未來當家人,想必夫人也是樂于見到的!」

蘭姑望著遠處的馬車,看了看身邊的南星,思慮片刻之後點了點頭,未再多言。四人回到車上,蘭姑讓車夫調頭回山莊,馬車內,若玉滿臉擔心的望著老婆婆,南星和白青坐于一旁神情看上去不慌不忙。南星見若玉這般急切擔憂,有些看不過去的抬手敲了敲他的腦袋笑著說道:「遇事沉穩些!莫著急心慌!難道你不相信姐姐的醫術?放松些,我怕你再這般擔心下去,怕是我們還未將老婆婆醫治好,你便先病倒了,到那時不是又要費我不少藥材?我可沒忘了,之前一路上你所花費的都還沒算呢!」

「姐姐放心吧!若玉不會的,就是不自覺的莫名有些擔心!」若玉知曉南星是想故意逗自己開心,這才提及舊事。

「放心吧!星兒能答應讓你將人帶回去那便是有把握能將老婆婆治好,相信她便好!」白青看著南星淺笑著說道,南星則甚為安心的握住白青的手靠在他的肩頭。若玉見他倆都這般說,這才稍許放松些。

另一邊童林派去接蘇婆婆的人回來稟報,在別院派人尋便了各處都未能找到蘇婆婆,一絲蹤跡都未能尋到,人就這般憑空消失了。童林接到這個消息先讓底下的人下去休息,馬不停蹄的敢去書房密室向江知行通報。

「你說什麼?蘇婆婆不見了?」江知行得知消息也是大吃一驚「好端端的一個人怎會突然不見了?何時發現她不見的?」

「听別院的其他人說,一早還見到過她出來用膳,之後不知怎麼就再也尋不到她人了,別院里里外外尋了個遍就是沒有!」童林得知此消息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蘇婆婆一個老婦人如何能避開所有人憑空消失呢?

「派人偷偷去找,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算被人帶走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這次無論如何都要給我把人找到,絕不可再像十多年前尋星兒那般杳無音信,我就不信了,她一個不能言語的老婦人,還會有人不肯放過她!」思及此,江知行盛怒的凌空一掌,密室牆上應聲裂開。

「是,屬下這就去辦!」童林知莊主這回是真的動氣了,忙轉身出去著手安排。

南星他們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了山莊,將人安頓在未名居里緊挨著南星的住處,方便她日常起居照料,見他們將人安頓好後,蘭姑便告退離開了。白青打開一盆水為老婆婆擦拭臉上的泥垢,南星給她把過脈,施過針,細細斟酌之後寫下一劑藥方,交給一旁焦急看著的若玉催促他道:「別干等著著急了,照著這方子趕緊抓藥去!」若玉拿著藥方便轉身出去了,不敢有片刻耽擱,看著若玉那般著急忙慌的模樣,南星不由得搖了搖頭。回到床邊按著白青忙碌的手臂,淡然一笑輕聲說道:「白青先歇會兒吧!讓星兒來!」白青回頭看了南星一眼,點點頭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麼,直接將帕子擰干水遞給她,待二人幫老婆婆擦拭干淨面龐,白青出去倒了水放好物件,回來時便瞧見南星正直愣愣的盯著那老婆婆。

「星兒怎麼了?為何這般仔細的盯著老婆婆瞧?星兒認識這老婆婆?」白青疑惑的問道。

南星回過神來看著白青,微微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星兒好似真的曾經認識她!不過那時候的她似是沒有如今這般蒼老!臉上時常帶著淡淡的微笑,只是這些畫面似乎是星兒兒童時期的記憶,依稀記得曾經听到過有人喚她蘇婆婆,只是年歲太久遠,記得不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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