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人出了和樂樓的大門來到主街上,一見到主街上的熱鬧景象,讓人忍不住驚嘆,這洛陽城真是不負盛名。夜晚的街道上車水馬龍,繁華程度絲毫不亞于白日里,街道兩旁家家戶戶燈籠高高掛起,主街之上亮堂堂一片,叫賣之聲此起彼伏,各色美食的香氣縈繞周身,撲鼻而來。街道中心處滿是圍而觀之的雜耍,各種表演叫人看得眼花繚亂,雜耍的周圍聚滿觀看的老百姓,師傅演到精彩之處時,叫好之聲不絕于耳。白青一出門見到街上如此多人,下意識的就一把握住南星的手,生怕一會兒人多擁擠自己找不到她。南星回握住他的手,抬頭看著他展顏一笑,讓他安心。

若玉在前頭帶路,領著他二人來到一家小店處停下,對著店家高聲喊道:「店家,勞煩您上三碗胡辣湯!」

「好 !客官您們先慢坐稍等片刻,胡辣湯馬上就來!」店家在里頭回聲道。若玉回頭笑著對他二人解釋道:「這胡辣湯是洛陽出了名的特色美食,小時候若玉便時常跟著家中的師兄們出門,首先就要來碗胡辣湯!這次出門這麼久最是想念它的味道,今日帶你們出來必定不能錯過此等美味!」若玉說完還意猶未盡的吞了吞口水,略微有些尷尬的看著他倆笑笑。不消片刻,三碗熱氣騰騰的胡辣湯便上了桌,店家見三位客官只點了這一樣吃食,彎身笑著開口問道:「三位客官只喝這一碗湯未免少了些,不若再加上些鍋貼配之以食如何?」

「如此甚好,在下亦正有此意,勞您再來三份鍋貼!」聞著不遠處久違的鍋貼的香味,若玉忙看向南星他二人說道:「來洛陽食這道胡辣湯,這鍋貼必不能少!一包汁,一團陷,一張皮,外焦里女敕,酥香焦脆,喝一口胡辣湯就著一口鍋貼,簡直不要太愜意!」南星看著若玉說起吃食時那眉飛色舞的模樣,轉身與白青對視一眼笑著說道:「既然若玉對此盛贊有加,我們便不能佛了他的意,定要好好嘗嘗才行!」

南星說完端起桌上的胡辣湯,正準備大飲一口之時,白青忙抬手一把按住她的手腕,輕聲勸說道:「這胡辣湯表面看著倒像是沒什麼熱氣了,可內里卻還是滾燙的,小心別燙著。」將南星手上的湯碗移至自己面前,隨即把自己的胡辣湯換到她面前說道:「我的這一碗用湯匙挑過了,較你那碗更涼些,我們換著喝!」南星望著白青好一會兒,暖心一笑,隨即捧著湯碗喝了一小口,淡淡的藥香混雜著湯水入口,酸酸辣辣的,倒甚是合南星的口味。這湯的胡椒之味有些濃郁,南星之前甚少食用,感覺還算不錯,一口下肚,暖意直通心底!

正當南星準備用湯匙再來一口時,若玉連忙制止她道:「姐姐,此地的胡辣湯不是用湯匙食用的,用它才對!」說著遞上桌上的筷子。這一吃法倒是讓南星覺得甚為意外,名曰為湯卻是用筷子食用,這倒是稀奇。說話間店家遞上三份剛做好的鍋貼,新上桌的鍋貼正滋滋的響著,冒著脆香味,果真如若玉所說一般酥香焦脆,一口下肚外焦里女敕。肉餡和著脆皮在唇齒間發出酥脆的聲響,香氣四溢,再喝一口胡辣湯,真真叫人胃口大開,這洛陽的城的美食當真是名不虛傳呢!

三人一頓下來發了不少汗,南星笑著打趣若玉道:「這洛陽既有如此美味的吃食,你當初為何還要偷偷離家,躲在那深山里受苦呢?在洛陽城里待著不好嗎?我看你之後也不用想著跟我們去江南了,城內這麼多的美食怕是你一年半載都食不完吧?」

「還不是小弟初次出門沒經驗嗎?光顧著偷跑出來忘帶銀兩了嗎?」若玉哈哈一笑尷尬的剛解釋完,就听見南星冷笑一聲問道:「哦?照你這意思,我和白青就是太傻了才讓你給賴上了,充當了你的錢袋子?」南星淡淡的望著他面無表情,等待著他的解釋。

「不是,不是!姐姐誤會了!」若玉忙擺手否認道:「姐姐和大哥是聰慧良善之人,若玉可不敢輕看你們,你們是若玉在這江湖之中交到的最好的朋友了,在若玉心中地位可是一點兒都不低!」見南星面色有些轉好,這才放輕松接著說道:「姐姐該是同我有相同的想法,最能理解小弟的,不是嗎?一個人在某個地方待久了,總是希望能離開故地去江湖之中見見世面的!姐姐你不是同若玉一樣想嗎?和大哥一起離開故地,在江湖中行走,去江南游玩!」南星听他解釋完,點了點頭甚為同意,三人付了銀兩這才起身離開。

在街道上逛了沒多久便見前方搭著一個小型圓台,好些人將圓台團團圍住連聲叫好,南星拉著白青上前一探究竟。穿過人群來到圓台旁邊,便看見圓台中央有兩人正近身扭打,若玉立于他們身旁解釋道:「這是角抵比試,在洛陽城中興起有些年頭了,這與江湖上的比武切磋還不太一樣,更像是近身肉搏,講究技法和動作,這洛陽城中還有專門的角抵場。不過之前的角抵比試多在瓦舍之中,不知今日為何會移至這街道上來?」若玉話音剛落,圓台上其中一人便將另一人抱摔在台中央,一旁的百姓又是一陣熱烈的叫好之聲!

南星對于這一類的比試沒有太多的興趣,看了一小會兒之後,扯了扯若玉問道:「洛陽還有什麼特別之地可以帶我們去看看?你方才說的瓦舍是何地?可否前去一看?」若玉回頭看了看南星說道:「今日就先不帶你們去瓦子,瓦舍了,星兒姐姐不是一直喜歡看話本嗎?若玉倒是可以帶你們去尋一個有說書的茶樓,姐姐親臨現場,去听听說書如何?」

「嗯。此意甚是不錯!我倒是要去听听看,這說書的說的話本故事與我自己看的有何不同之處?」南星很滿意若玉的安排,讓他在前頭帶路。剛沒走幾步他便立在街道中央,緊緊的盯著前方,甚至最後還向前追出幾步,似乎發現不是,又轉身踱步回來。

「若玉怎麼了?方才見到何人了如此急切慌神?」南星越過他看了看前頭,人頭攢動並未見到有相熟之人,與白青對視一眼,後者搖了搖頭表示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大概是我看錯了吧!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此地呢?」若玉低著頭喃喃自語道。

「誰?」南星見他如此模樣,有些不大放心追問他道。

「沒誰?大概是若玉看錯了吧!」看著他們淡淡一笑回話道,片刻之後斂了笑意,回身往前瞧了瞧,接著說道:「我們再往前走一些就到了「一品齋」了,那是洛陽城中有名的說書茶樓,每日都會有說書人在那兒說書,不知今日是否還有空位?」三人一到「一品齋」便見一樓已然座無虛席,只在二樓的邊角上尋到還有一小桌空著,店小二引著他三人入座,上了一壺碧螺春外加幾碟吃食便忙去了,三人一邊品著茶一邊听著樓下說書人講著故事。

大概是因為過幾日便是七夕節的緣故,今日說書人在台上講起了牛郎織女的故事,這個傳說南星早在茶叔帶給她的話本里讀到過,不得不說,那說書人倒是真的很有一套,搭配著表情和動作,語速時而急促時而緩慢,南星被吸引住听得甚是入迷,在他講得精彩之處樓里的听客們紛紛叫好,一個故事說下來最後得了不少賞銀。三人听完說書出來已是深夜,街道上的行人較之前少了些許,回去的路上倒是不似出來時那般擁擠!

若玉走在南星身邊見她情緒有些低,出來之後便不怎麼說話,便想逗她開心說道:「若玉方才見星兒姐姐在茶樓里,听那說書先生講故事听得甚是入迷,怎麼不見姐姐離開時多賞他些銀兩呢?」若玉打趣她道。

「也不知是誰?硬要帶著我們入住如此昂貴和樂樓,花費我如此多銀兩不說,現如今還來取笑于我?嫌我給別人的賞錢少了?好呀!我現在就押著你回去找你爹娘清算銀兩,再回來給說書先生打賞,你覺得如何呢?」南星瞪著他,說完之後邪魅一笑,讓若玉瞬間覺得後背發涼,忙開口求饒道:「姐姐,別呀!您會錯意了,若玉可沒取笑你,只是方才見姐姐听得很是入迷,現在又有些落寞不願說話,便想著能說些什麼好逗姐姐開心開心!」

「你多慮了!」南星輕嘆了口氣說道「今日那說書人講得甚是不錯,只是沒想到他們喜歡講到精彩之處便戛然而止,不免讓人有些郁結于心,不夠舒坦!」頓了頓接著說道:「不必擔心我,我沒事,片刻便好!」

白青很早便看出來了,南星在茶樓里听說書人說故事,听到一半時面色有些不對。各自回房之後,白青不放心來到南星房中,見她正立于窗邊望著月亮出神,走上前去柔聲問道:「星兒有心事?在「一品齋」就看出來你的不對勁了,看來若玉的猜想沒錯!」白青模模南星的腦袋,她回頭看向他笑著說道:「星兒又讓白青擔心了,放心,星兒沒事。只是方才听完故事心中不免有些傷感,莫名的,不知為何?」

「星兒可是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有關你小時候的記憶?」白青聞言有些擔憂的問道。

「這倒沒有!只是我們今夜在這街道閑逛之時,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些許不安來?沒有由來的令人心生不安!」南星微微皺了皺眉。

「星兒若是覺得在這兒待得不適,我們不日便離開吧!」白青提議道。

「不必如此!」南星輕笑道「過兩日便是七夕節了,若玉也說了洛陽城會有大的盛會,我們還是待七夕過完之後再說吧!畢竟這兒也算是若玉的故鄉,離開故土這麼久,便讓他多待些時日也挺好的,以後去了江南還不知要多久他才能回來呢!」

「星兒如今這般真的沒事?」白青就怕她為別人著想委屈了自己。

「放心,沒事的!想來是庸人自擾了。明日還不知幾時若玉便會來尋我們?要帶我們出門游玩呢?還是早些歇息吧!」南星關上窗戶回到桌邊準備滅火休息。

「好,那星兒早些歇息,我便回房了!」白青在門外等著南星吹滅燭火,回到房內在窗台邊站了許久,時不時的凝神探听隔壁房內有無聲響。此刻白青心中甚是矛盾,從他們到達中原月復地他便有過擔心,害怕星兒在這兒想起些什麼不好的事。忘憂閣眾人誰都不清楚星兒在遇見師叔之前到底經歷過什麼?就連星兒她自己也不太記得,若她在此想起什麼,不知于她而言是好是壞?今夜注定是一個難眠之夜。

夜市收攤較晚,再加上昨晚心神不定,南星輾轉反側很晚才入眠,今日是被街上的叫賣聲吵醒的。剛坐起身,便想到昨夜自己的不安情緒必定影響到白青,怕是他昨夜定然未能休息好!自小白青便是這樣,若是自己不開心,他便替自己擔憂也跟著不開心。南星經過昨晚的休整,今日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師祖曾經對她說過:「人生在世,許多事早就命中注定了!有些事注定會發生,有些人注定會相遇,坦然面對便好!」想想師祖說的對,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擾呢?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下床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出門去尋白青,剛打開房門,便見到白青立于門前準備敲門,兩人相視一笑,白青看著她問道:「星兒醒了,昨夜睡得可好?」盯著南星仔細的看了看她的表情,似是較昨夜明朗了不少,心情也開朗了不少,這才逐漸安下心來!

「星兒沒事了!讓你擔心了,昨夜定是沒休息好吧?」南星看著白青,有些心疼的模了模他的臉頰。

「星兒沒事便好,那我就安心了!若玉一早便起來了,去外頭轉了一圈,這會兒已經在樓下叫好了吃食,他還有些擔心你!」白青拉下她的手握在手中,拉著她走出房門。

「還別說,星兒此時還真的有些餓了,若玉那小子會擔心我?還真是難得呢!」南星走在白青前頭,調侃著若玉。二人一前一後從樓上下來,若玉一見他們就站起身向他們招手,待三人坐下,南星見到滿桌的吃食深深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看著若玉說道:「若玉,你知道你點這麼多吃食要花費多少銀兩嗎?這都是些什麼呀?我們三人能吃完嗎?」

「姐姐,你是那麼在乎銀兩的人嗎?若玉從未忘記,姐姐可是聚香居的東家之一呢!不差這點吃食的銀兩!」若玉很是不以為然的看著南星說道,南星一時沒忍住狠狠的敲了敲他的腦袋,呵斥他道:「那聚香居的銀兩是大風刮來的嗎?你怎麼不回你家,從家里搬出一些銀兩來給我花花?用起我們的銀兩倒是心安理得得很呢!」南星看著這麼多吃食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心口都有些微微生疼了,此刻看著若玉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若玉不甚在意的笑笑,看了眼桌上的吃食,興致勃勃的準備給南星好好介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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