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滿桌的吃食形態和顏色各異,各色吃食正不遺余力的散發著自身的香氣,說來也怪,各種香氣混雜在一起,讓人聞著倒不覺得突兀。若玉看著吃食笑著說道:「姐姐先不忙著生氣,你先嘗嘗我買來的這些吃食,便知道今兒個這銀兩花的很值!」推過一屜灌湯包子至南星面前介紹道:「這是王樓山洞梅花包子,在京城都甚是有名的,如今在洛陽城也能買到,姐姐知道我等了多久才買到它的嗎?」說完默默的把自己的碗碟遞到南星面前,南星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用筷子輕輕的夾起一個,當著若玉的面,慢放在白青的碗里,看向白青時笑著對他說道:「既然若玉對這包子有這麼高的評價,我們自然不能錯過,白青先嘗嘗!」

「姐姐!」若玉低聲輕喊了一句「我一大早出去尋來的,知道有多不容易才買到嗎?就不能心疼心疼小弟我?真的這麼狠心一個包子都不給我?」皺著眉頭委屈巴巴的看著南星。

「看看你這委屈樣,又不是真的不打算給你吃,明明知道你與白青在我心中的地位不能相提並論,還硬著頭皮想要迎難而上!你這不是該嗎?」南星說完瞪了他一眼,白青看著他倆相互逗著玩,遞給南星一碗羊肉湯說道:「羊肉湯我嘗過了,味道甚是不錯,不得不說,若玉在吃食這一塊還是較我倆更有經驗的,搭配著餅絲,口感更好些!」

看著面前正冒著熱氣的濃湯,南星對著白青微微一笑,低頭喝了一口,不住的點頭輕笑著開口說道:「嗯!若玉誠不欺我們,這羊肉湯真真是口味極佳。」得到稱贊的若玉這才開心的笑著,眉毛上挑得意的說道:「都說了來這兒听我的安排準沒錯,你們喜歡我就安心了!」

「好了!知道你不容易,快吃吧!千萬別餓著了!」南星往他的碗碟里夾了幾個包子,若玉甚是滿意的大口吃著早膳。他們鄰桌落座了幾個江湖人士,每人手中都握有長劍,剛坐下來便熱絡的聊著武林大會上發生的新鮮事,聲音不大不小的剛好傳到白青他三人的耳中。一人率先開口說道:「這次武林大會之後,這雲澗山莊的江湖地位怕是要更上一層樓了!」

「誰說不是呢!」另一個人附和道「這次可謂是出盡了風頭,那葛雲天在這次大會上可是為雲澗山莊掙足了面子。」

「其實我對此事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桌上一人插話道,見余下眾人都好奇的看著自己,這才慢悠悠的說道:「他葛雲天只是雲澗山莊的大弟子,功夫再好又有什麼用?我听聞江知行可是有一雙兒女,日後這莊主之位還不知是誰的呢?以後怕是有的瞧了!」鄰桌眾人聞言均以一種看好戲的心態哈哈大笑。若玉默默的在一旁听著,越听越是生氣,眼看著就快要壓不住火,想站起身來同他們理論了,白青先一步按住他的臂膀開口勸說道:「同他們計較根本無濟于事,江湖之事難堵悠悠眾口,堅持本心做好自己便好。切莫生氣,氣大傷身不值當!」

「嘗嘗這個!」南星遞給他一碗羊肉湯「味道不錯,來一碗敗敗火!」若玉看了他二人一眼,忍住了脾氣,低頭喝了一口湯。而鄰桌剛停下嬉笑聲便又听見有人說道:「說起江知行的那一雙兒女,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這次大會只見到江家大小姐,這江家小公子卻一直未曾露面,以往這莊主夫人不是莊主去哪兒她都隨行的嗎?這一次未見到也是奇怪!」

「說不定那江家小公子還是個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兒,整日黏在莊主夫人身邊連山莊都未出去過呢?」另一人接話道,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南星見若玉的臉色變了又變,連忙安慰他道:「若玉,你要這樣想,江湖中未有幾人見過你的真面目,那你在江湖中行走才能來去自如,隨心所欲,總好過無論走到哪兒,都听到一幫人對你恭維要強吧?而且還是如此假仁假義的恭維,你看你如今這樣才能听到真話,看到江湖中的真實人心,而不用面對那麼多假意討好之人。這樣想來是否覺得還不差?」

若玉不由得偷偷白了她一眼,看著南星開口問道:「姐姐真的是在安慰小弟我嗎?小弟我才過了束發之年剛滿兩年,就要這麼快見識這江湖中的叵測人心?」看了眼白青繼續說道:「同樣身為男子,大哥都是到了弱冠之年,姐姐才同大哥一起游歷江湖的!為何我就要這般早經歷這些事?」

「這你就不懂了吧!」南星甚是有耐心,笑著解釋道:「只有充分了解了江湖中人的人心莫測,你才算是成長,將來你必定較我與白青強上許多!」南星看著他肯定的點點頭。

「那我能不接受這種成長嗎?」若玉完全不想接受他們的勸阻,委屈的望著他們。白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忘了你是自己要離家出走的,既然當初做了這個決定,之後便要坦然的接受江湖路上遇見的一切!」若玉氣結的看了他倆一眼,低頭悶聲吃著羊肉湯。鄰桌的話題卻還未停止,三人又听見桌上一人說道:「說到這江家大小姐,還記得那場比試嗎?那日若不是有寒月宮的人及時出手相助,那江家大小姐就要給雲澗山莊丟臉了!」

「寒月宮?之前倒是甚少在江湖上听到有關這個門派的傳言!」一人問道,南星听見他們聊起寒月宮,想到那日看見的白衣男子,頓時來了興致,凝神听著他們的閑聊。

「哦!我知曉一些關于寒月宮的傳言!」另一人搭話道「听聞那寒月宮的宮主似是名喚冷弘澤,是他在蓬萊仙山創立了這寒月宮,雖創立多年,可這寒月宮在江湖之中卻甚少被人提及,甚至江湖中各大門派都快忘了還有寒月宮這麼一個門派的存在。如今的少宮主冷淵倒是有些魄力,在渤海之濱蕩平海上來犯之敵後,寒月宮這才在江湖中漸漸又有了些名氣。也就是冷弘澤讓冷淵全權掌管寒月宮之後,這幾年才在江湖中聲名鵲起,之前江湖之中未有幾人見過寒月宮弟子的真面目,畢竟蓬萊仙山離中原武林甚遠!」

「原來寒月宮還有這麼一段,看來是在下孤陋寡聞了!」先前問話之人答話道「不過那日遠遠的瞧見那少宮主出招速度極快,想來功夫定然不會太差!」

「野心也必然不小!」身旁另一人說道:「從那冷淵的功夫便能猜出,冷弘澤的武功必定也不差,而他卻能偏安一隅,定是不想太多過問江湖之事,故而江湖中有關他的傳言也少之又少!看如今的寒月宮在江湖中的聲名便知,那冷淵同他爹爹不同,野心不小!」那人說完之後,鄰桌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南星想到自己那日只是遠遠的瞧見了那白衣男子,看得並不真切,之後便再未見過他,故而對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一度懷疑自己當時是否眼花看錯了?如今解答不了這個疑惑,留在心中有些折磨人。轉頭看到若玉正愜意的吃著桌上的吃食,便想逗逗他,望著他笑道:「雲澗山莊這回可是出盡了風頭,若玉不用急著回去給你爹娘道喜嗎?」

「姐姐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若玉一口吃食還未來得及吞下,陡然嚇出一身冷汗,有些驚恐的看著對面的南星。

「我這不是想著趁你爹娘高興之際,你回去同他們認個錯,他們也就不會再責怪你獨自離家害他們擔心了嗎?」南星擺出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表情,靜靜的看著若玉!

「我才不相信姐姐有這般好心!」若玉很是懷疑的看著南星說道:「我看姐姐是想把我送回去,再從我家換些銀兩出來,好讓你和大哥兩人去江南游玩吧?」

「有這麼明顯嗎?我表現出來了?」南星看向白青問道,白青淡淡一笑,搖搖頭說道:「白青並未看出星兒有此等想法,想來是若玉你想多了,星兒定是單純的想讓你前去道賀!」

「大哥說的我可不行!」若玉輕哼一聲「你二人素來一唱一和,我從未在你們身上討到任何便宜,你們別想丟下我!」南星見他現在越來越精明,不太好騙了,與白青相視一笑。鄰桌又有一人從外面回來落座,喝了一口酒故作神秘的開口說道:「方才在來的路上看到一個大美人,知道我看到的是誰嗎?」桌上之人都興奮的等著他的下文,他故作高深的說道:「還記得在沁靈山上見到的雲澗山莊的大小姐嗎?上次遠遠的瞧著便覺著長得不錯,這次在街道上撞見果真生得美艷。不過,方才見她似乎是出門尋什麼人?」那人話音剛落,若玉就不自覺的藏身于桌下,一著急還把凳子給帶翻了。

巨大的聲響讓在座的眾人齊刷刷的看向他們這一桌,南星忙站起身對著眾人解釋道:「打擾各位了,舍弟初次出門,沒見過什麼世面,被嚇著了,在下給各位賠不是了!」白青將若玉從桌下扯出來,按著他坐下說道:「坐好,你慌什麼?你如今這身裝扮同離家時已然不同,再加上你臉上還有些微腫呢,放心吧!她輕易認不出來你的!」

「那是我親姐呀!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怕待會一露餡,一眼便被她認出!」若玉一邊回著話,一邊時不時的偷瞄一眼門外,這下是真的慌了神了,就怕下一秒姐姐就出現在門外。

「你就這麼害怕江若伊?」與若玉相處這麼久,南星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害怕某個人,看來平日里被她姐姐欺負得也夠慘的!

「哎!姐姐你不知,我們姐弟倆的關系真的是一言難盡!」若玉嘆了口氣,突然想到一個法子,試探的開口問道:「要不我們白日里就先不出去了,晚上若玉再帶你們好好出去逛,二位意下如何?」

「星兒覺得呢?」白青看向南星問道。見若玉此刻如此慌張,南星也不想再過多為難他,笑著問道:「白日里不出去也行,今夜能帶我們去勾欄瓦舍瞧瞧嗎?」若玉面露難色看著南星說道:「小弟覺得那種地方不太適合姐姐去,大哥你倒是快些阻止姐姐呀!」白青知南星想去便不會阻止,未置一詞只是看著他笑笑。

「如今我們都是男子裝扮,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要不我即刻就去那街道上瞧瞧看,江家大小姐是否還在那兒尋人?」南星作勢便要起身離開,若玉忙開口說道:「好,好,好,若玉應了便是,當真是怕了姐姐你了,那我們便即刻回房休息,夜晚再出門吧?」

「好!」南星滿意的點頭,對著點小二高聲喊道:「小二,這邊結賬!」三人付好銀兩,若玉急忙轉身落荒而逃。南星見他如此迅速的逃離,無奈的搖了搖頭,在經過鄰桌時,南星似是被他們的椅子給絆了一下,一個沒注意打了個趔趄,撲倒在他們桌上,慌忙起身向他們致歉。若玉停在樓梯口等著他們,三人剛行至二樓,剛才那一桌人不知為何竟全都倒下昏睡過去了?個別幾個還呼嚕聲震天。

這一昏睡倒下,倒把旁邊還在用餐的客人嚇了一跳,若玉立在二樓見到這一幕,也是甚為震驚,隨即便明白南星方才撲倒那一刻給他們下藥了,只不過一下的事,怎麼就能將整桌之人全都放倒呢?好奇的湊到她身邊問道:「姐姐怎麼做到的?出手速度真快呀!姐姐不會下了什麼毒藥吧?弄出人命還是不好的!」南星遠遠的瞧了一眼,淡淡開口道:「藥不毒,只是要睡上一陣,醒來之後四個時辰里不能再言語而已,你若是好奇,要不也來試試?」

「姐姐,若玉錯了!我可不敢試你的藥,保命要緊,我先回房了!」走了沒幾步又轉身笑吟吟的看著南星說道:「我知姐姐今日出手是為若玉出氣,若玉在此謝過了!」說完對著她深作一揖,南星擺擺手說道:「行了,快些回房去吧!小心你姐姐突然進來!」南星話剛說完,若玉便一溜煙沒了蹤影。

白青領著南星回到自己房中,從桌上拿出幾本新買的話本遞給她,南星接過話本滿是驚喜的看著他說道:「這些都是給我的?你何時去買的?還都是些鬼怪傳說!」

「今早同若玉出門時在街上看到了,本來想的是日後給你在路上打發時間看的,轉念一想你昨夜甚是不開心,便提前把他們拿出來給你好了!」白青看著她笑笑「突然想起星兒小時候,只要不開心時向茶叔討要幾本話本,你看完之後都要津津有味的再同我講上一遍,心情便大好了,以前便想著若是日後見到有賣話本的,定要提前買下來給你備著!」

南星聞言甚是感動的上前抱住白青說道:「我就知道,昨日星兒情緒不佳也影響到你的心情了。這麼多年你該知曉的,星兒的壞情緒向來都是過不了一天便煙消雲散了,害你替我擔心了這麼久。白青,有你在真好!」白青緊緊擁著她,心中想的卻是︰願這一次在這兒不要想起什麼不好的事傷著你,若是避不開,無論何時我都能在你身邊好好陪著你,守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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