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南星望了眼坐于一旁一直默默喝悶酒的江若伊,甚是看不慣的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隨手給她嘴里塞了一塊月團,甚是疑惑的看著若玉問道:「這丫頭今日是怎麼了?你帶她去街市竟然喝成這副模樣回來?你就不怕被莊主知道了重重責罰于你?」若玉聞言忙擺擺手,甚為驚恐的看著南星開口解釋道:「姐姐可真是冤枉死若玉了,我可不敢帶著她出去喝得這般爛醉如泥的回來,我去尋她時她早已出門了,我今日可是一直老老實實的待在品蘭齋練劍哪兒都沒去!這鍋我可不背!」南星了然的輕笑一聲點了點頭,江若伊手中的酒突然被人給奪了,嘴里還被甜食給堵住了,甚為不滿的皺著眉頭瞪著南星,似是看不清面前之人是誰一般,微湊上前去眯著雙眼仔細的瞧著對方,待看清是南星後,忙吞了嘴里的糕點歪頭晃腦的緩緩開口道:「南星,我今日去見他之時甚是意外的見到了白青,他讓我給你捎一句話︰不必掛心一切都好!今日過後便能回來,勿念!不過,我倒甚是好奇,你昨日說的白青去見友人便是去見他?他們一個東一個西是如何成為友人的?他們之前到底有何關系?你是否早就知道?」

「所以你今日又去見他了?你此刻這般傷心也是因為他?」南星見她手撐著頭一副醉眼迷蒙的模樣,氣惱又心疼的訓斥她道:「你只想著借酒澆愁又有何用?瞧瞧你如今這副模樣,讓夫人看見了,不知道又要生出什麼事端?」輕嘆了口氣起身回房拿出一顆藥丸遞給她,若伊接過藥丸嗅了嗅,沒聞出什麼特別的味道,甚為疑惑的看著南星問道:「這是什麼?桌上不是有許多糕點了嗎?這是你珍藏的?」南星回望著她莞爾一笑說道:「這是果仁啊!聞著沒什麼味道,食用起來還是不錯的!這可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吃下去你便會好受許多!」若伊不疑有他的點點頭,將藥丸一口吞下,頓時嘴里滿是苦味翻涌而出,若伊皺著眉頭甚為委屈的怒吼道:「這哪是什麼果仁?分明就是藥丸!你騙我,你們都騙我,都戲弄我,戲弄我開心嗎?沒有誰真正關心過我,都要來傷害我!」說完便趴在石桌上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起來。

若玉甚為震驚的看著醉酒哭鬧的若伊,又有些擔憂的看向一旁淡定自若的南星,想問又不敢問的瞟了她好幾眼,南星喝著酒心情大好的笑著說道:「放心吧!吃的不是毒藥!這藥丸是給她解酒用的,待她哭過這一陣便好!不用太過擔心!」若玉忙討好的笑著說道:「姐姐誤會小弟了!若玉怎麼會懷疑姐姐給的藥丸有問題呢!姐姐多心了!」南星冷笑一聲並未多說什麼,任由江若伊放肆發泄,三人悠然的喝著酒水,吃著桌上的各式糕點,片刻之後江若伊才收住情緒,抬起頭擦擦眼淚,眼神呆呆的望向遠處一言不發!南星瞧著甚是看不過去,冷聲問道:「他今日明確的拒絕你了?這下你該死心了吧?我之前便同你說過的吧?一直以來都是你一廂情願,他並不鐘情于你,你又何必苦苦糾纏于他?今日被傷著了吧?」若伊聞言甚為不服氣的說道:「可我就是不甘心!于他而言,我江若伊到底哪兒不好了?他為何就不肯傾心于我?我到底哪方面配不上他了?論家世,論江湖地位,我們都是旗鼓相當,我配他綽綽有余!他為何就可以對我這般視而不見?」

「感情本就不是配不配那般簡單!」南星無奈的嘆口氣勸說她道「既然他從未傾心于你,你又何必強求于他?感情之事強求不來!」若玉突然插嘴弱弱的問了一句「二位姐姐,實在是冒昧小弟要暫時打斷二位片刻,你們方才你一言我一語所談論之人可是寒月宮的少宮主冷淵!」南星和若伊聞言難得的同時回頭瞪了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你別管!吃你的糕點便好!」若玉故作委屈的挽著蘇婆婆撒嬌抱怨道:「婆婆,您看看她倆,方才還爭吵得那般不可開交,不過一會兒便姐妹情深的合起伙來欺負可憐的我!若玉實在是委屈!」蘇婆婆笑著安慰他道:「小少爺,您就安心的吃婆婆做的糕點吧!別去摻合小姐她們的事!」若玉甚為無奈的嘆口氣喝著酒。江若伊吃了一塊月團定了定心神,隨後緩緩開口說道:「從長慶樓出來,這一路上我都未能想明白他到底為何要這般對我?在他來洛陽之前,我們也曾見過幾次面,他待我一向彬彬有禮,怎麼也想不通為何一到洛陽便這般狠心的拒絕我?或許真的如你之前所說他本就對我無情,亦或者對我們雲澗山莊還頗有成見!可我就是放不下!」

「具體原因為何?我一時還未弄清楚!你如今放不下也得放,你就全當放過自己!」南星微皺著眉頭思慮著,隨即展顏一笑說道:「既然他明白的拒絕了你,你就好好收收心,安心做你的大小姐不是更快活?再說了,你身邊一直都有那個陪伴疼惜愛護你之人,只是你一直都裝作視而不見!」若伊聞言甚為不滿的白了她一眼,忽而莫名有些為她擔心的問道:「你們倆今後又該如何呢?今日我在酒樓里瞧著他倆的關系可不一般,如若那人真的對山莊有如此大的成見,你就不怕他不同意你和白青之事?你可別忘了你才是爹娘的長女,不日之後便要認祖歸宗了!他若有意阻攔,你們倆日後又當如何?」南星不甚在意的笑著說道:「你就不必替我們擔憂了!我同白青哪是誰想分開便能分開得了的?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甚為了解,我們以前便說過,無論發生何事?無論是誰?都不能將我們分開!」南星目光堅定的望著若伊,白青讓若伊帶回來的那句話,讓南星慌亂的心神安定不少!

「好吧!但願如此!」若伊一把奪過若玉手中的酒壺猛灌一口,長舒一口氣,長嘆一聲笑著說道:「去他的寒月宮,去他的少宮主,他不傾心于我,我便也不要再鐘情于他!今日過後便什麼都是過眼雲煙,我要將關于他的一切統統忘記,今日我要大醉一場,將眼前的這一切都拋于腦後,誰都別攔著我!」江若伊話音剛落,南星便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說道:「你以為我配制的藥丸是鬧著玩的?你問問若玉這藥丸藥效如何?今日你是別想喝醉了,我可不想夫人知道你在我未名居喝得爛醉,千萬別連累到我!」若玉異常興奮的笑著說道:「對,對,姐姐若是真想喝酒,晚膳之後我陪著你喝!不過你今夜是別想喝醉了,剛巧我可以同你好好講講我與姐姐他們遇見之後,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保證讓你听完心向往之!」蘇婆婆也適時的出言勸說她道:「小姐還是趕緊回院中散了這一身酒氣為好!夜間還要同莊主和夫人一同賞月、賞桂、飲酒玩樂呢!您也不想夫人聞到您一身酒氣擔心您吧?」江若伊思慮了片刻點點頭說道:「好!今日就听你們的!我這就回去焚香沐浴,今夜我們定要一醉方休!」拿起劍腳步略微有些虛浮的走出湖心亭,南星看向若玉挑挑眉,若玉見狀忙點點頭,快速追上若伊,帶著她回到听梅軒,吩咐侍女們好生照顧她。

夜幕降臨一家人聚在一起賞月看著甚是其樂融融,唯獨南星有些不太習慣,以往這麼多年都是同白青一同過中秋,再加上忘憂閣里的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甚是熱鬧。今日雖說也有一大家子,可南星還是有些融不進去,眾人焚過香,拜完月,吃過月團,酒過三巡之後若玉便有些醉酒迷糊了,樂呵呵的移步至南星身邊,緊握住南星手臂興奮的開口說道:「姐姐,今年中秋團圓節,若玉最是開心!是我將姐姐帶回了山莊,才讓我們一家人得以團聚,還結識了白兄這般武藝高強的一位兄長,意外遇到不能言語的蘇婆婆,如今也被姐姐的神醫妙手給治好了,若玉甚為歡喜!今夜我定要同姐姐好好喝上幾杯!」抖著手為南星斟滿酒杯,坐于另一側的若伊見他這副模樣取笑他道:「若玉,午時不是還同姐姐說今夜要陪姐姐細說詳談,不醉不歸的嗎?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就醉成這樣了?我還以為你出去一趟有所長進呢?」若玉忙回頭大聲辯駁道:「誰醉了?若玉才沒醉呢!你是不知道若玉自出去一趟回來之後,酒量提升了多少?我還要同姐姐好好說一說這一路上的見聞呢!」二人便坐于一旁熱聊起來。

南星起身來到江知行和蕭如月面前,作揖行禮淺笑著開口說道:「莊主,夫人,此時既已拜了月,賞了桂,吃了月團,若再無其他安排的話,南星便想先回未名居休息去了!」江知行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環顧四周眾人之後了然的開口說道:「星兒就要回去休息了嗎?為何今日未見到白青少俠?」南星淡淡一笑緩緩回話道:「勞莊主掛心!白青偶遇了好友,今日前去相聚了!」江知行聞言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想必他不在此處,你也是待不住的!星兒想回去歇著那便回去吧!我同你娘親便不強留你了!」蕭如月見南星要離席,拿起桌上的一壺酒遞到南星手中,笑著柔聲細語道:「這是桂花釀,方才娘親見你也沒怎麼喝酒,便將這壺酒帶回未名居喝吧?星兒院中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嗎?你們可以自行好好慶賀一番!」南星深作揖開口說道:「南星多謝夫人美意!沒什麼事南星便先告退了!」南星說完便提著酒,轉身快步離席,絲毫不敢耽擱,不作片刻停留!

南星怎麼也想不到若玉竟一時嘴快將蘇婆婆能開口說話之事說了出來,雖說婆婆只字未提當年在山莊經歷過什麼?可有些人南星卻不得不防。剛一入院門,南星便感應倒未名居里有陌生人的氣息,迅速踏步飛回院中,見婆婆安好的坐于房內,搖曳的燭火映出她的身影,南星這才安下心來。靜心感應著那陌生的氣息是來自何人?片刻之後,南星轉身進了小廚房,拿出兩只酒碗,笑著向著屋頂高喊了一句「無名前輩,今日晚輩得了一壺好酒,可否賞光下來同晚輩暢飲美酒?」南星自顧自的倒好酒,桂花釀的香味飄散開來,無名前輩從屋頂之上飛身踏步而來,笑罵著南星道:「臭丫頭,知道小老兒抵擋不住美酒的誘惑,還備著這麼好的酒等著小老兒!丫頭最是居心不良!」蘇婆婆听見聲響,從屋內出來便看見南星同一老者在院中說笑,看著二人似是相熟。南星回頭朝婆婆招招手說道:「婆婆,星兒帶回一壺好酒,快來同我們飲酒賞月吧?」蘇婆婆搖搖頭笑著說道:「不了,你們喝吧!婆婆再去為你們做些下酒菜!」說完便轉身進了小廚房忙活起來。

無名前輩喝了一口酒,甚覺舒坦的看著南星問道:「丫頭,今日怎就你一人在此?為何不見你的小跟班?」南星面色一沉冷聲說道:「白青才不是什麼小跟班!」隨即嘆了口氣說道:「今日不是中秋節嗎?他也要與家人團聚啊!」無名前輩見她面色不對,有些不解的問道:「與家人團聚那不是好事嗎?為何你卻一副愁容滿面模樣?」南星聞言皺著眉頭解釋道:「本該是歡喜之事,不知為何晚輩心中莫名不安?就是歡喜不起來!」這話倒讓無名前輩深感意外,很是疑惑的問道:「你不是雲澗山莊莊主失散多年的長女嗎?以如今雲澗山莊在江湖中的地位,日後再在江湖中行走必定是順風順水,你還有什麼好不安心的?」南星甚是無力的說道:「也許就是因為雲澗山莊的緣故吧!南星總覺得身邊還有太多不得而知的秘密困擾著我,想過離開山莊可一時半會兒也走不成,即便今日是中秋佳節,卻也只有我同前輩對月飲酒!」無名前輩見南星回到山莊之後卻不似之前在江湖路上相遇時那般快活,心事重重的,抬頭望著月光笑著開解她道:「真是巧了,小老兒曾經听人提起過,在中秋月圓之夜,拜月許願可是很靈的!要不你試試對月許願,看在你之前推薦給老朽這麼多好酒的份上,日後小老兒盡全力幫你實現你今日許下之心願!」

「前輩您說笑了!晚輩可不敢邀功!」南星忙笑著搖頭拒絕道,無名前輩斂了笑意面色一正開口說道:「你看老朽像是在開玩笑?機會僅此一次,過期不候!」南星訝異的看著無名前輩,盯著他瞧了片刻才開口問道:「前輩是說真的?不是哄著南星玩?」無名前輩瞪了她一眼說道:「老朽向來言而有信!有何心願說吧?老朽日後必定達成!」兩人對視一眼,南星思慮良久緩緩開口說道:「如若對月祈願有效,南星便只願日後無名前輩能護白青周全,無論發生何事都能讓他安然無恙,全身而退!不受到一絲傷害!」無名前輩定定的看著南星,心有疑慮的問道:「丫頭確定今日要許此願?你們倆不是日日都待在一起嗎?世人許願不都想著護著自己嗎?你這又是為何?听著好似你們日後會分離,你要托人關照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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