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心中的不安和恐慌就這麼被人毫無征兆的一語道破,南星面容一滯,捧著酒碗微轉過臉去借著月色掩蓋自己的情緒,酒水一飲而盡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淺笑著看著無名前輩說道:「前輩多慮了不是!這不是您方才說的嗎?南星可是雲澗山莊的大小姐,以山莊如今的江湖地位還有誰敢出手傷我?有誰會對我出手?晚輩同白青日日都待在一起,您護住了他,便是護住了我!如此細細想來,最終此願最大的得利者還是晚輩呀!」挑挑眉望著前輩淺笑著,南星方才臉上一閃而過的神色還是被無名前輩瞧了個真切,他輕笑一聲問道:「你心中所想當真這般簡單?不是擔心日後你若不在他的身邊他會受傷?有些事可逃不過小老兒的眼楮!」被前輩看穿自己的心思,南星並不覺得意外,為無名前輩斟滿酒,訕笑著說道:「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前輩!晚輩承認,近日心中確實有些莫名的擔心,而且這種不安還與日俱增,說不上來到底為何?倒真希望是近幾日晚輩胡思亂想,想多了!南星倒是希望今日所許的願望一直都不需前輩達成那才好呢!」無名前輩點點頭笑著說道:「好!這事小老兒就不過多追問了!既然答應了你要幫你達成願望,那小老兒便先應下了,日後定護他周全!小老兒說到做到!」南星聞言甚為欣喜的同無名前輩踫了踫酒碗,感激的笑著說道:「晚輩便在此先行謝過無名前輩了!」笑吟吟的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蘇婆婆端著食盤來到院中時,卻見湖心亭里就只留南星一人獨坐著賞月,那老者帶著酒早已離開,蘇婆婆移步至亭中將食盤放下,甚是疑惑的問道:「大小姐,方才那人離開了?」南星收回思緒笑著解釋道:「哦!不妨事,無名前輩帶著酒先離開了!婆婆,趁著今夜月色如此之好,可願同星兒閑聊一會兒?」蘇婆婆點點頭笑著問道:「今夜月色確實不錯,大小姐想同婆婆聊些什麼?還是想知道些什麼?」南星突然來了興致,甚是好奇的問道:「婆婆能同星兒說說兒時之事嗎?星兒兒時是何模樣?兒時的記憶星兒只言片語都未曾記得!兒時過節之時也是如今日這般熱鬧嗎?」婆婆望著南星,思緒似是回到了多年之前,慈愛的笑著說道:「大小姐兒時可乖巧了!每日都眨著圓圓的眼楮,忽閃忽閃的甚是可愛!圓圓的小臉蛋,見人就對人甜甜一笑,甚是討人喜歡!」南星很是懷疑的笑著說道:「婆婆您就哄我吧!試問這世間有誰會喜歡先天有疾,不能言語的孩童?山莊還有若伊和若玉,想來莊主和夫人也是不太願意費心思管星兒,不太喜歡星兒的吧?婆婆不必為了讓星兒歡心隱瞞什麼!夫人待星兒與他倆不同,星兒一直都感覺得到!」

「大小姐萬不可如此想!」蘇婆婆聞言急忙出言勸解她道「莊主一直都甚是很疼愛您,只是那段時日不知該如何同您相處!他時常夜里偷偷前來看望您,還特意囑咐老奴要好生照顧小姐您,要護您周全。至于夫人,小姐稍待片刻,婆婆去給您尋一個東西,看過之後你便知道了!」蘇婆婆快步回屋翻找自己的包袱,片刻之後從房中出來,手里捧著一個小巧精致的木盒,交到南星手中笑著說道:「大小姐快打開看看,是否還記得這個小物件?您自小便將它帶在身上從未離身,也不知為何你離家那日沒將這物件帶在身上?之後這許多年莊主一直未能尋到關于您的任何消息,老奴便先替您收著它了,想著有朝一日定能盼著您回來,便能親手將它交還于您了!」南星見一個精巧的小木盒都被婆婆如此珍視,便甚是期待見到里頭的物件,隨即緩緩打開小木盒,盒子里靜靜的放著一個小掛飾,是一個小巧精美的玉器,底部掛著兩個小小的鈴鐺,輕搖晃動,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南星甚為驚喜的問道:「這是玉笛?是夫人為星兒打造的?星兒怎麼不記得兒時身上帶過這麼個物件?當真是星兒的?」

蘇婆婆望著南星的笑容有過片刻的愣神,回過神來淡淡一笑說道:「那是當然,婆婆還能騙小姐不成!夫人在小姐還未出世之前便想好了要為您做個竹笛,後來想著玉笛較竹笛更易于保存,便讓人尋了塊好玉,特意要莊主找人刻了個笛子。夫人曾經同婆婆念叨過,不管將來您出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取名若竹,盼望您長成之後品格如竹,夫人那時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清氣若蘭,虛懷當竹!」南星了然的點點頭,將玉笛置于手中仔細的瞧著,甚是疑惑的開口問道:「為何這玉笛上下兩端都被封住了?星兒還以為能吹響它呢!」蘇婆婆忙開口解釋道:「這玉笛只不過是一個精巧的小掛飾,大小姐好好珍惜它便是,最好別將它打碎了!您兒時的物件也不多,這玉笛于您而言是最為珍貴的了!」南星甚是听話的點點頭答應道:「好!星兒答應您,定好好珍惜這玉笛!這是星兒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謝謝婆婆替星兒收著!要是白青在就好了,從小到大星兒什麼都同他分享,想來此時正是他同家人歡愉團聚的時刻!也不知他有沒有功夫想起我?」南星挽著蘇婆婆的胳膊親昵的靠上去,婆婆滿是疼惜的撫模著她的臉頰,無聲的寬慰著她,二人一同望著那明月星辰,遙寄思念之情!

南星心情大好,安然入睡一夜無夢,翌日一大早便起來打坐練功,待蘇婆婆起來之後,二人簡單的用過早膳,南星特意為婆婆重新配了調理身子的藥。如今雖說婆婆身上的毒已然解得差不多了,可畢竟這毒在她體內存留了這麼多年,毒藥化解之時也正是她身子虧空得最為厲害之時,只能慢慢調理養好身子。看著婆婆喝完藥,南星便在院中靜靜的等著白青,一直等到快午時了也未見到白青回來的身影,南星不由得有些著急了,白青從未對自己食言,這是又被何事給耽擱了?剛準備到未名居門口瞧瞧,南星便感應到有人疾步前來,還沒歡喜一會兒,便甚是失望的見到來人,若玉一進院門便見南星看見自己立即垮下臉來甚是失望的皺著眉頭,若玉甚為不滿的抱怨道:「姐姐,小弟就這般不招你待見嗎?看見若玉有必要這般直接的將失望掛在臉上嗎?真是讓人傷心!」南星白了他一眼冷聲說道:「你看見姐姐這般失望就該有自知自明,我又不是在等你,你有何好傷心的!來尋我有事沒事?沒事便回去吧!今日姐姐沒空陪你斗嘴,我有正事!」

若玉甚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姐姐在等大哥回來,我這不就是帶著他的消息前來尋你嗎?」南星甚是疑惑的望著他,急忙拉著他問道:「你怎麼會有白青的消息?你從何處得到了他的消息?他為何還未回山莊?可是出什麼事了?」若玉忙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出言寬慰她道:「姐姐別急呀!方才門口的小師弟給了我一封信,說是有一小孩拿著這封信來我們山莊尋人,那小孩說是一位年輕的公子交于他的讓他轉交到雲澗山莊大小姐手上,我想著該是給你的信,便幫你拿來了,你看看可是大哥給你的信?搞得這般神秘是為何?」若玉從懷中拿出信件,南星一把接過,細細的看完之後面上的表情甚是不好,若玉有些擔心的問道:「大哥信中說了何事?姐姐為何這副表情?」南星將信遞給他,若玉接過信一瞧,這信只寫了一句話︰城東郊處五里,望月亭一聚!若玉不解的抖抖信件笑道:「大哥為何約姐姐去東郊五里那麼遠相見?難道想給姐姐制造驚喜?」若玉隱隱有些期待的看著南星,想不到大哥這般會哄姐姐開心,還想著單獨約姐姐出去見面,定是想著昨日未能陪著姐姐,特意安排賠罪的。

南星瞧見若玉這般甚是期待的模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皺著眉頭冷聲說道:「白日里你又瞎想什麼呢?別瞎猜了!我認得,這不是白青的字跡。我想我知道是誰讓人來給我送信了?若玉,姐姐要拜托你一件事,我要去同他見一面,婆婆服下藥有一會兒了,今日還是要勞煩你幫我照看婆婆!」若玉見南星如此嚴肅的表情便知事情有些嚴重了,忙點頭答應道:「姐姐放心去吧!我在院里陪著蘇婆婆,有事讓人捎句話回來,小弟即刻去幫你!」南星聞言甚是欣慰的笑著說道:「姐姐在此謝過若玉了!」同蘇婆婆簡單交代了一句,南星拿上佩劍,急忙飛奔出門,騎著快馬揚鞭而去。快趕到望月亭時,南星遠遠的便看見亭中有兩個身影,快馬加鞭疾馳飛奔前去,一到望月亭南星便迅速勒住馬,從馬背上翻身下來,一落地便瞧見忠叔正立于亭外等著自己,南星看著忠叔甚為詫異的問道:「忠叔,您為何會在此處?此時您不是應該在……」南星話還沒說完,忠叔忙上前作揖致謝道:「劉忠在此謝過大小姐告知在下小女的下落,知她一切安好,在下便心滿意足了!寒月宮還有許多事未處理,此時還不是我們父女相認的好時機,在下要陪在少宮主身邊。少宮主在此候著大小姐多時了,大小姐請!」

南星望著忠叔冷笑一聲道:「在下先前還真是不太了解,忠叔當真是人如其名,對寒月宮還真是忠心耿耿啊!為了您的少宮主,家人都可以這般不管不顧!」不願再多瞧忠叔一眼快步來到亭中,看著立于亭中之人的背影冷冷開口問道:「少宮主今日如此大費周章的約在下前來所謂何事?白青為何沒來?」冷淵見南星冷聲發問,這才轉過身來淡淡一笑說道:「在下果然沒猜錯,雲澗山莊大小姐果真是你!那日同江若伊前來在下就該猜到你不是她的侍女!大小姐此時最想見的白青不在此處,今日是在下特意邀您前來有事商量!」南星面色不善的笑著說道:「這倒是稀奇,南星同少宮主素昧平生,我們之間有何事要商量?」冷淵不疾不徐的輕笑一聲緩緩開口道:「江大小姐該是猜到在下同白青的關系了吧?白青今日並未前來,您還認為我們沒何事可談?江大小姐這般聰慧該是能猜到的?」南星甚為不在意的冷冷看著他笑著說道:「少宮主這話南星倒有些不明白了,你們是何關系與我南星何干?不相干之人的想法我一向不會去在意,我只關心白青心中所想,他會如何想?會如何做?您方才繞了這麼半天關于要商量之事卻只字未提,莫不是故意在此拖延時辰,想秘密謀劃些什麼吧?」

「好!既然江大小姐是這般直爽的性子,那冷某便也不再兜圈子了,在下直說了,在下不同意你與在下胞弟在一起,他今日未出現于此便是表明了態度,他既已決定離開你回到在邊,還望江大小姐日後別再糾纏于他!」南星似是听見了莫大的笑話一般,甚是好笑的看著冷淵冷聲說道:「呵!少宮主可真會說笑,我要同誰在一起,不同誰在一起,誰都做不了我的主,誰也別想對我的事指手畫腳!」冷淵狀似苦口婆心的勸說道:「江大小姐為何這般不願听人勸呢?在下所做之事都是為了你們好,你倆本就不適合在一起,早晚都要分開,為了你們日後不被這段孽緣所傷,還是早斷早好,長痛不如短痛!」南星輕輕一笑說道:「少宮主原來這般好心,南星還真是誤會您了!不過南星實在是抱歉,白青沒同您說過嗎?南星從小便是不願听從大人管教,闖禍惹事之人,而且天生反骨,別人越是不想讓南星做之事,南星偏要去做!我同白青自小便形影不離一塊長大,您一句話要我們分開我們便分開?您以為白青未出現在下便會听你擺布?」冷淵臉色一沉胸中大怒道:「勸你一句別不識好歹!若不是為了在下胞弟,冷某決不會同你多費一句口舌!」

「您捫心自問一下當真是為了白青嗎?」南星手握長劍環在胸前,冷笑著說道:「南星勸您還是少打著為白青好的名義來做傷他心之事!您想要我們分開,可以呀!讓白青親自前來同我明說,誰人替他來同我說都不頂用!少宮主今日要同在下商量之事說完了吧?沒什麼事的話南星便先告辭回去了!」轉身疾步走出望月亭,沒走幾步南星又突然轉身向著冷淵深作一揖說道:「南星在此多謝少宮主能高抬貴手放過若伊,讓她對您不再痴心沉溺其中,得以早日抽身,多謝少宮主!」轉身疾步離開,在路過忠叔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翻身上馬前去找尋白青。冷淵望著南星策馬離去的背影,冷笑一聲說道:「忠叔,我們的人都撤得差不多了吧!」忠叔急忙湊上前來輕聲回話道:「少宮主放心,按時辰來算,小公子早就被他們帶回去了,江大小姐這回是無論如何都別想再尋不到小公子了!」冷淵聞言甚是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讓他們把人給我看住了!待宴會結束之後,我們便帶著他離開,這輩子他倆都別想再見面!」忠叔微皺著眉頭遲疑片刻輕聲問道:「少宮主就不怕小公子日後怪您?」冷淵嘆口氣說道:「就算他此時會怪我,我也要讓他倆分開,一時的難過不舍總好過日後長久的心傷,都是為了他好,日後他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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