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南星剛回到未名居還未來得及坐下就被江若伊攔住,劈頭蓋臉的一頓呵斥道:「你還知道回來?這都到午後了,尋一個人要這麼久?都不管我答不答應便將婆婆托付給我照顧,難道在外飄蕩這麼多年就未曾有人教過你,求人辦事之前要先征得別人的同意嗎?禮數都學哪兒去了?」南星甚是無力的望了她一眼,越過她來到石桌旁坐下,趴在桌上深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必定會答應我的請求!南星在此謝過了!」微微抬手給她作揖道謝,環顧院中見不到婆婆的身影,急切的問道:「婆婆今日喝過藥了嗎?她還好吧?擔心壞了吧?」江若伊此時才看出南星的不同尋常,甚為疑惑的望著她輕聲說道:「婆婆已經喝過藥了,見你們一直未歸,我便先讓她去休息了!你,今日怎麼這般無精打采?平日里不是都神采奕奕的嗎?你一早不是去尋人了嗎?你沒尋到白青?為何就你一人回來?他這是被誰帶走了?」

南星趴在石桌上紋絲不動,望著遠處的湖心亭悠悠開口說道:「白青去見舊友了!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山莊!今日多虧有你幫忙照顧蘇婆婆!多謝你,若伊!」莫名被道謝,若伊有些受寵若驚,見她此時趴在石桌上不願動彈,若伊何時見過她這般泄氣的模樣,甚是看不過眼低聲輕吼她道:「怎麼?就因為一個白青就讓你這般有氣無力?你要不要如此頹敗?他又不是不回來了!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們雲澗山莊的大小姐,說出去就不怕旁人笑話于你?」南星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回懟道:「你有什麼資格來訓斥我?听若玉說前幾日你每日早早出門,回來後便見誰都不順眼,逮到誰便訓斥誰,常常大發雷霆。你是去找冷淵了吧?他沒再見過你吧?你為何對他還不死心?你自己還不是因為一個男人弄得自己這般狼狽,今日有何立場來說我?我倆半斤八兩,誰又比誰厲害呢!」

「唉!怎麼也想不到,有一日我倆竟會這般同病相憐!跟你說實話,我也不喜歡這段時日的自己,可又一直不甘心放下!」若伊甚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姐妹倆都趴在石桌上暗自傷神,片刻之後南星不甚贊同的擺擺手輕聲說道:「你錯了!我與白青同你們不一樣,不管怎樣,我和白青是兩情相悅,而你和冷淵一直都是你一人單相思。江若伊,听姐姐一句勸,放手吧!做回之前那個肆意快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江家大小姐不好嗎?」若伊聞言甚是意外的笑著說道:「南星,你為何總是忘記自己的身份呢?我早已不是江家大小姐了,有些事怎麼也回不到曾經,所以既然回不去,那無論如何我都要再為自己再努力一回,如今也不再指望你們幫忙了,此次我要靠我自己!」南星輕聲笑道:「事已至此,別的話我也就不便再多說了,只想奉勸你一句,別讓自己受傷,莊主和夫人會心疼!」若伊甚為難得的乖巧听話笑著回了一句「放心吧!我知道!」二人倒還真是難得的沒有斗嘴爭吵,相顧無言的安靜的坐于院中發著呆,想著自己的心事!

夜間江知行剛回到主院,蕭如月便急忙迎上前去甚為關切的問道:「行哥,今日可有同白青少俠提入我們雲澗山莊之事?方才听下人說星兒去過書房找你?」一提及此事,江知行便甚覺頭疼,無奈的嘆口氣說道:「唉!別提了,一提這事我就來氣!白青那小子很是不上道,說自己自由自在慣了,不願加入任何門派,好說歹說都不願,因為這事,星兒還同我鬧了好大一通脾氣!」蕭如月聞言甚為訝異的問道:「他不願意?為何?他這是有何隱情還是他有何別的目的?」江知行搖搖頭說道:「這事我便不得而知了,不過從他練的武功招式來看,還真是沒看出來,他到底自于江湖中何門何派?我今日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極力勸說他拜入雲澗山莊,最後都將星兒搬出來了,他卻一概置若罔聞!真有些不識好歹!」

「白青竟然是這般執拗的性子,就怕日後我們星兒同他在一起過得不似今日這般愜意、歡心,那該如何是好啊?」蕭如月一邊偷偷觀察江知行的表情一邊大著膽子繼續說道:「還有一事我們不得不提前做準備,以他今日的功夫底子,如若他日後不肯入我們雲澗山莊,我們也決不能讓他入其他門派,以免什麼別的門派來撼動我們山莊在江湖中的地位!如今瞧著星兒與他每每同進同出,形影不離,真不知日後還會生出什麼事端?」蕭如月一提及南星對白青的態度,江知行便心生怒氣沉聲說道:「星兒也不知是怎麼了?一副我這個做爹爹的要害她的模樣,我這還不是為了她好嗎?我不過就是想要有一人能穩穩當當的在她身邊護著她,最好那人能是我雲澗山莊的弟子,如此一來,將來無論發生何事都有人能全心全意的護著她。那小子我是瞧著他功夫不錯,品性也還行,對南星疼惜,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不然就以他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怎麼能配得上我江知行的閨女,而他今日之態度,我真要好好考慮了!」

「夫君莫氣,星兒還小,今日這般不明辨是非,不識得你對她的好定是受外人挑撥才會如此,日子久了,她便能明白我們的苦心!」蕭如月見他動怒忙開口寬慰他道,思慮片刻之後皺著眉頭說道:「行哥,對于白青,如月還是覺得,若是他堅持不願拜入我們門下,成為雲澗山莊弟子,只要是對山莊日後的江湖地位有所威脅之人,既然不能被我們所用,那我們便不能留,必須及早解決這個後患!否則日後怕是會後患無窮!」江知行初聞時大為震驚,怎麼也想不到蕭如月能說出此番話,片刻之後冷靜下來,細細思量後又覺得她說的話似乎有些道理,為鞏固山莊的江湖地位,有些事確實得及早處理,思及此,江知行突然甚為為難的皺眉說道:「這事若想辦成,星兒這關怕是不好過!好不容易盼著她回到了我們身邊,可別因為這事惹惱了她,她若知道了,怕是會再也不同我們相認了,這事還得從長計議!」蕭如月點點頭笑著說道:「好!此事便听行哥安排!還有一事如月想同你商量,星兒和白青還同住在一個院子里,如月覺得甚為不妥。眼下許多門派都收到消息,知道星兒重新回到我們身邊,若是讓人傳出去,星兒還未出嫁便同外人住在一個院子里,日後怕是會對星兒的名聲不好?她不太懂這些,我們做父母的不能不為她考慮,畢竟是個姑娘家,萬不能被外人毀了清譽!」

「嗯!」江知行甚為認同的點點頭道「還是如月考慮得周到些,中秋之後你便著手去安排吧!讓白青住到玉兒的品蘭齋,不過,星兒院中還有病人要照顧,你便再多派些人手到未名居,給她幫幫忙!」蕭如月笑著應承下來,隨即想到未名居里的病人,狀似甚為關切的開口問道:「說到未名居的病患,上回听下人們閑聊時得知蘇婆婆能開口說話了?可是真的?」江知行甚是欣慰的笑著說道:「嗯!前些日子我在未名居時正好踫上婆婆開口說話,還不是很順暢,只是很簡單的句子!」蕭如月很是欣喜的笑著夸贊道:「那便是極好的!看來玉兒說的一點都沒錯,星兒的醫術當真了得!蘇婆婆這麼多年都未能開口說話,我們之前也找過大夫替她瞧過病,都一直未能治好!星兒還沒用多少時日便能讓婆婆開口說話了!真心不錯!」

「能治好便是萬幸!這麼多年都不知她為何會突然啞了?如若不是星兒治好了她,百年之後還真沒臉去見爹娘!沒法向娘親交代!」蕭如月滿意的點著頭笑著說道:「畢竟是服侍了娘親這麼多年之人,能治好便是一件喜事,剛巧明日又逢中秋佳節,又是星兒回來後的第一個團圓節,我們這是多喜臨門,定要好好慶賀慶賀!」江知行看著蕭如月滿意的笑道:「你看著著手準備吧!明日便辛苦夫人了!」蕭如月不甚在意的淡淡一笑說道:「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沒什麼辛苦不辛苦的!我明日一早便讓人安排下去,明日中秋一定辦得熱熱鬧鬧,讓星兒好好感受家人對她的關愛!」江知行甚為滿意的望向蕭如月,二人相視一笑。

翌日天剛微微亮,南星一夜無眠,從輾轉反側中起身,輕嘆了口氣。白青一夜未歸,想來兄弟倆個多年未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聊,推門出來透口氣,望向遠處的微光,今日便是中秋佳節,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冷淵必定不會讓白青回來同他們焚香拜月,白青怕是今日也不會回來,南星甚是無力的呆坐著。若玉一大早便興沖沖的跑來尋南星,甚為激動的說道:「星兒姐姐,今日是中秋,洛陽街市上的酒店酒鋪都會有新酒叫賣,我們待會一同前去吧?還有各種瓜果時蔬,可謂是熱鬧非凡!」南星抬頭望了他一眼,未著只言片語,若玉甚為意外的看著她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這向來一說有酒水可品,你不都是第一個響應之人嗎?今日為何這般無精打采?」蘇婆婆端著茶水前來,看了眼南星緩緩開口說道:「星兒,不開心!」若玉甚為不解的開口問道:「姐姐這是為何?今日可是你回到山莊過的第一個團圓節,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又有何事惹你不開心?對了,若玉來這麼久了為何一直未見到大哥?」

南星沒精力同若玉搭話,輕嘆了一口氣抿了一口茶水看著身旁的蘇婆婆說道:「婆婆,您今日說要做月團,可否讓星兒跟著您學?星兒想著等白青回來能嘗嘗我的手藝如何?」蘇婆婆甚為驚喜的點點頭笑道:「好!」南星忙起身扶著婆婆去準備食材和果品,若玉見二人不搭理自己,再一次被人無視了甚為不滿的在身後大聲吼道:「姐姐,今日當真不去嗎?那我便找若伊同去了,品到好酒我也不帶回來給你!」南星頭也不回的向後招招手算是應了他,若玉氣呼呼的去了听梅軒尋若伊,卻被她的侍女告知大小姐一早便出門去了,她們也不知她去往何處了?若玉最後只好無奈的獨自一人回了自己的院中練劍撒氣,品蘭齋中的花草樹木算是遭了殃。晌午時分,若玉被未名居傳來的一陣陣香氣給吸引住了,氣也消得超不多了,忙收了劍簡單的收拾了一番,想來姐姐和蘇婆婆她們做的月團該是好了,便準備出門前去瞧瞧,他剛出院門便看見若伊一手提著劍一手提著酒,一身酒氣,雙眼通紅的從外面回來,忙迎上前去關切的問道:「姐姐,這又是怎麼了?你這是哭過了?你這一身酒氣是喝了多少酒?誰欺負你了?告訴若玉,若玉幫你出手教訓他!」

江若伊看了若玉一眼,被若玉用焦急關切的眼神望著,心中甚是委屈啞著嗓子說道:「沒有誰!誰能欺負得了我?說了你也打不過!」若玉聞言胸中大怒道:「所以還是有人傷了你?你說出來,我打不過不要緊,我知道誰可以出手對付他,剛好她今日心情不甚好,可以撒撒氣順便幫幫你!」二話不說便將江若伊帶到未名居,未名居此時滿滿都是月團的甜香味,湖心亭的石桌上擺滿了各類吃食。江若伊搖了搖手中的酒,自嘲一笑道:「今日剛得的新酒,倒真是應景!」若玉扶著她坐好,看著眼前擺著的正冒著熱氣的各式月團、糕點和果脯,一時沒忍住想伸手去拿,還未踫到便被不遠處的一聲怒吼給嚇了一跳「臭小子,你今日若是敢動一下,我便讓你三日不得動彈,你大可試試!」

「哈哈!」若玉尷尬一笑,及時收回手笑著說道:「姐姐,小弟是為你著想,這還不是看你今日一下做了這麼多吃食,想著幫你來試試看味道如何?若是有些味道不濟,你也不好給大哥食用,不吃也是浪費了不是?」南星扶著婆婆來到石桌旁坐下,瞪了若玉一眼,冷聲開口說道:「我做的糕點要你嘗?今日能吃到這些糕點最大的功勞便是婆婆,婆婆還未開始品嘗你就敢動手?」若玉忙討饒的笑著說道:「姐,我錯了,錯了還不成嗎?婆婆,我就是想嘗一點點試試看味道如何?沒想著偷吃!」蘇婆婆甚是慈愛的望著若玉,指了指他面前的糕點笑眯眯的說道:「喜歡就吃多吃些!快吃吧!」若玉聞言甚為驚喜的看著蘇婆婆說道:「若玉謝過婆婆,今日听您說話很是順暢,想來都已大好了吧!」蘇婆婆輕柔的拍了拍南星的手背慈愛的笑著說道:「都是大小姐的功勞,讓我這老婆子有生之年還能開口說話!有勞大小姐了!」若玉不住的夸贊南星道:「姐姐,你真厲害!婆婆這麼多年的毒都讓你給解了!」南星甚為驕傲的笑著說道:「那是,再怎麼說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婆婆不必客氣!」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相視而笑,而一旁的江若伊並未參與其中,喝著酒持續放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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