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卷汴京 116  出擊

容歌用梁有才,根本沒指望他可不可信,她提點道︰「梁有才總歸是和韓宜年一條線上的,他幫過韓宜年不少,你讓劉盧山告訴他,趕緊帶幾個能用的人往澇山去一趟,弄一批碎瓷,動些手腳送去碼頭,方能助韓宜年化解此次危機。」

竹鶯好奇︰「小姐要如何在碎瓷上動手腳?」

「你過來,我跟你說」,容歌招呼竹鶯湊近點,低聲在她耳邊說了,竹鶯愕然的瞪大了眼楮。

「小姐,這……」

容歌堅決道︰「就按我說的辦,去吧。」

竹鶯心驚膽顫的去尋劉盧山了,現在整個小院能小心進出的,就劉盧山一張生面孔了,容歌離不開他。

好在劉盧山是個忠心的,對容歌處處周到,為人很是仗義,信的過。

這邊容歌剛找了梁有才幫忙,梁有才以為是韓宜年授意,剛走不久,阿順便尋過來了,梁府小廝便提了一嘴說自家老爺出門好半天了,阿順懵了懵,他這不才找到梁有才麼?三爺什麼時候找別人給梁有才傳話了?

阿順趕緊回了客棧,同韓宜年說了。

韓宜年昏睡了兩個時辰,身子骨散架了一般,無力的坐在床邊,聞言頓了頓,苦笑︰「還算這丫頭有點良心,不枉我受了一夜的罪。」

「三爺說的是二小姐吧」,阿順當即明白了,笑呵呵道︰「我說怎麼有人提前找了梁老爺,原來是二小姐。」

「除了她也沒別人了,她倒是和某些人心有靈犀,也不知我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呢。」

江馳禹讓韓宜年把城中紛鬧的傳言壓下去,不能讓商戶鬧到裝玄鐵的船上,否則就把他砍了,韓宜年都被他嚇出病了,只能麻木的點頭應下。

江馳禹出的計謀便是在瓷器上動手腳,同李伽藍不謀而合了。

韓宜年正要找梁有才幫忙呢,不曾想李伽藍已經先他一步,讓梁有才去了,也好,省的韓宜年另外交代。

要想讓河州商戶們乖乖熄火,要動這碎瓷的門道可不能太簡單,韓宜年正想著李伽藍能有什麼法子?打算在瓷器上弄出點什麼怪力亂神的事讓河州商戶乖乖閉嘴?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敲門聲起,是早上指使出去的小廝回來了。

阿順低聲︰「三爺,按你吩咐把朱管家請來了。」

「你們沒逼朱管家吧?」韓宜年起身整理衣襟,側眸說︰「他老人家身子骨不好,我讓你們悄悄請過來就行,可不能來硬的。」

「那不敢,朱管家老當益壯,可凶了」,阿順撇撇嘴,「為了將人從碼頭帶回來,可費了不少勁,是大爺清早派朱管家去碼頭尋三爺您的,我們這不說你在這,他還不信,鬧著要回府呢。」

剩下的阿順吞了口唾沫沒說,韓宜年就以為朱管家是被客客氣氣請過來的,便也沒問。

殊不知阿順指使了三四個小廝,一路從碼頭將剩下一把老骨頭的朱管家坑蒙拐騙的捆到了客棧,耽誤了不少時辰呢。

韓宜年出了門,隔壁房間朱管家罵罵咧咧的拍著桌子,吼著要見韓宜年,要向老太爺申冤……

開門的手當即一頓,韓宜年咂模著他恭敬請過來的人,脾氣大的有些怪啊?

韓宜年方將門一推開,迎面就噴來朱管家四處飛濺的唾沫星子,他不經意的閃躲一二,板著臉道︰「是大哥給朱管家氣受了麼,到了我這怎麼發這麼大火?」

朱管家氣的滿臉發紅,指著韓宜年哆嗦︰「三爺你什麼意思?做了虧心事連家都不敢回了嗎?怪我……怪老太爺,是我們看錯你了!你出去听听,外面都將韓家罵成什麼樣子了,韓家瓷器無端被人從澇山挖出來,這種表里不一的事也虧你做的出來!」

「朱管家也是听信了外面的傳言不成?」韓宜年沉下臉,象征性的勸朱管家坐下,朱管家氣哄哄的不搭理他,韓宜年便兀自道︰「我讓人請朱管家來,定然是有要事相商的,朱管家看著我長大,憑借三兩句讒言就覺得信錯了宜年的為人,若真是這樣,宜年也不用勞煩朱管家了,韓家的生死我也大可不顧,大家一起覆滅就是了。」

朱管家胡子高翹,皺眉,「三爺捫心自問,如今的作所為,還是出自我看著長大的那個三公子之手嗎?有什麼事大可回家說,大爺到底同三爺是血脈兄弟,三爺事事都避讓著他,又讓人把我從碼頭劫到客棧,你說說……該怎麼信你?」

外面現在是漫天的流言,處處對韓家不利,韓宜年不僅不出面澄清,還在忙著搞內斗,朱管家可謂是失望至極。

韓宜年回頭狠狠的瞪了阿順一眼,當即明白朱管家為何動怒了,他郁悶的揉了揉額尖,說︰「朱管家信不信,先等我說完,外面所傳我私毀了瓷器,意欲同河州商戶劃清界限的事都是假的,真相遠比這還要可怕。」

阿順一臉菜色,歉意的對韓宜年眨了眨眼楮,帶著其他人盡數退了出門,親自在門口守著。

朱管家見韓宜年憂容不像作假,他嘆氣道︰「既然外面傳的不是真相,三爺就把真相說出來,是非黑白老奴還听的明白。」

韓宜年點頭,緩緩開了口。

阿順在門外站了小半個時辰,身後「吱呀」一聲,他回頭,韓宜年疲憊的出來,沉聲︰「去碼頭。」

「是,爺」。

阿順趁機往屋子里瞥了一眼,見朱管家低伏在桌面上,雙肩顫栗著,蒼朽的身軀像是被沉重的擊打壓垮了。

轉身快步跟上韓宜年,阿順心想,朱管家一把年紀了,也不容易,為韓家盡心盡力了一輩子,他是真心希望韓家後輩能大器有成,希望韓家順順遂遂的。

現在猛然知道短短三兩日間,韓家僥幸從滅門重罪里求的一線生機,至今還深深陷在囹圄里,他蒼老的內心一定痛苦極了。

韓宜年出了客棧,快馬往碼頭方向趕過去。靠在車內,听著街上紛雜的人言,他深知人言可畏,天權更具威嚴的道理,他既然從江馳禹手底下活著出來了,那今日這翻身仗就得打的漂漂亮亮。

「你們別怪我無情」,韓宜年閉著眼低喃︰「哪有人會忍心舍棄眼前的利益呢?」

他已對朱管家言盡于此,就看這老家伙自己的選擇了,是要韓景同順遂還是要韓家無憂;是選擇韓景同還是韓宜年,相信朱管家不會讓韓宜年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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