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卷汴京 077  玄鐵

頭頂上方說話的人字字輕巧,落在韓宜年耳朵里,卻猶如千斤壓頂,倏然覺得此人寒刺于骨,煞鬼索命一般。

私藏玄鐵是什麼罪名,那足夠誅盡韓宜年祖宗十八代了,更何況靠在灘道上的商船有多大,能裝多少鐵,韓宜年不敢深想。

要知道,當朝律法是令行禁止黑運任何軍鐵的,私藏私運軍鐵,那就是謀逆啊!

一個重重的響頭磕下去,韓宜年來不及想玄鐵這種送命重物怎會出現在韓家貨船里,尾音發顫︰「大人,冤枉啊,韓家的貨船絕對不會私運玄鐵,此事定另有隱情。」

「是麼。」

開口的還是剛才的男子,他有些不耐煩了,韓宜年竟听到他冷笑一聲,隨著一個冰寒徹骨的激靈,男子才微一俯身,說︰「帶他去看個清楚。」

船艙口立刻進來兩個人,不由分說的拖起韓宜年就往外走,在他被拽出船艙前,腦袋一明,便清楚的听到里面的知府大人恭敬的喚了聲「王爺」。

韓宜年驚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艙里面那位是當今聖上之子,還是?

能被稱王爺的,也就那麼幾位,韓宜年又看到了帶自己來的守衛,他步伐闊然的往船艙去了。

原來竟是王爺的近衛,怪不得一個個氣宇不凡,全然不將一個小小的河州知府放在眼里。

「元霖」,年輕侍衛還未到船艙,就被人喊住了。

他回過頭,笑道︰「你追的可真快。」

澤也向來冷冰冰的,他留在汴京辦了點事,便後了元霖等人一步才到,低聲︰「王爺呢?」

「和史大人在里面呢」,元霖小聲問︰「我們走後,皇上召三皇子進宮了?」

「嗯」,澤也點點頭,道︰「我先同王爺說。」

「進去吧。」

暖意洋洋的船艙里,知府史鴻雲跪在地上,心口直發慌,垂著頭道︰「求王爺治罪,微臣管理有疏,實在不知河州境內有人大膽到這個地步,私壓玄鐵一事,只要王爺下令,臣必細查。」

「查,當然得查」,江馳禹淡淡掃了史鴻雲一眼,沉道︰「就從韓家開始吧。」

「韓……韓家?」史鴻雲戰戰兢兢︰「王爺是覺得韓家真敢私運玄鐵?」

江馳禹︰「史大人篤定河州韓家不敢麼?」

「微臣不敢」,史鴻雲打了個顫,苦哈哈的磕頭︰「王爺恕罪。」

史鴻雲任職河州二十余年,從未發生大過天的案子,眼看馬上就要遷入汴京了,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關頭河州驚現一批玄鐵。

要說是韓家運的,史鴻雲是不太相信的,韓家行的是正經的生意,相比而來,算是分外清白了,連一點「黑」都不沾的。

澤也在門口報了一聲,江馳禹一起身,史鴻雲識相的跪著往旁邊挪,步子微僵,江馳禹道︰「先下去吧。」

「是」,史鴻雲如蒙大赦,連連道︰「臣去查那貨船,王爺安。」

江馳禹抿唇,他哪里安的了,連月連月的心口疼,伺候他的知道,自公主殿被封後,他清瘦了很多。

難寢,難寐,難安……

從船艙里出去,江邊的水風輕拂過面,江馳禹抬步往貨船的方向走,澤也和元霖錯身跟在後面。

「如何?人追到了嗎?」

澤也頓首,說︰「屬下追過去時,人已經死了。」

「那就是什麼都沒有了」,江馳禹長吁一口氣,仿佛要將埋堵在心口的血氣舒出去,嘗試無果,他忍不住蹙了蹙眉頭,冷道︰「此事,一點風聲都不能露出去,後路一定要斷的干干淨淨!」

澤也警惕,他明白江馳禹的意思,畢竟同容歌公主有關,澤也哪怕心下忌憚,也不敢錯踏分毫。

「王爺放心,屬下明白。」

既是澤也親自做的,江馳禹心下也是放心的,他提了神,問道︰「皇上何時召老三進宮的?」

「王爺走後第三日」,澤也快步離江馳禹進了些,低聲︰「那日三皇子進宮後在宮中待了兩日,回府後閉門至今,連早朝都沒去過。」

江馳禹輕笑︰「皇上罰他了?」

「這倒是沒有,三皇子府這幾日皆一片死寂,只說是三皇子病了,遞了假。」

「病的真巧」,江馳禹一深一淺的踩在泥灘里,靴面髒了,他似一點都不在意,側眸對澤也道︰「讓人盯緊點,老三若是暗中派人出府,一定不能放過。」

澤也抬頭︰「王爺,要殺了嗎?」

江馳禹冷笑︰「本王哪敢呢。」

澤也閉口跟上,往貨船跟前走。

不管這次私運玄鐵一事三皇子插手多少,結果都同他月兌不了干系,誰讓他倒霉,讓誰察覺不好,偏偏他瞞過了所有人,最後竟讓聖上起了疑心,這一暗查,就查到了河州。

這事不是江馳禹要查,他興趣不大,是聖上讓他查,到現在江馳禹也沒想明白,聖上讓誰查不好,非要秘密下旨給他。

他一個剛襲爵的異姓王爺,本該對皇子的事避開著些才對,更何況還是這種當誅的彌天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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