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讓江馳禹微服河州,速查三皇子牽扯其中的玄鐵案,江馳禹不免有些驚疑,可他不怕,他孑然一身,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能讓他畏懼的了。
三皇子府每進進出出一個人,聖上身邊的暗衛怕比江馳禹盯得還緊呢,區區一個江府,又怎麼敢將人給做了。
澤也悶頭跟上,怪自己多言。
三皇子同自家王爺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是以往,被他逮到三皇子府的死士,必無一活口,可今時不同往日,三皇子府的人,哪里敢輕易動呢?
若是聖上知道了,王爺接下來在汴京的日子怕會更難的。
裝有玄鐵的貨船已經被史鴻雲派人把守的嚴嚴實實,江馳禹過去的時候,史鴻雲正挨在臉色鐵青的韓宜年問著話。
元霖咳嗽一聲,兩人皆是一驚。
韓宜年回頭,就見江馳禹面無表情的過來,他生著一張寒霜般的面容,可那雙深邃的眸子里,讓人短暫的瞧一眼,就覺得里面裝了些許說不清的東西……沉重又壓抑。
剛才本想趁機問問史鴻雲,來的是哪位王爺,還沒來得及張口,正主就過來了,韓宜年連忙後退半步行禮。
史鴻雲一時忍不住,多同韓宜年說了兩句,這會生怕江馳禹懷疑自己同玄鐵案有牽扯,膽顫心驚的辯白︰「王爺,灘里濕氣重,怎麼親自過來了。」
江馳禹站定,蕭然道︰「過來看看。」
「是是是」,史鴻雲給韓宜年使了個眼色,躬身道︰「王爺,這邊請。」
江馳禹停在了韓宜年面前,半步距離,韓宜年謹慎萬分的低著頭,眼睜睜看著江馳禹華貴的衣擺在他膝前輕輕掀過。
「叫什麼?」江馳禹緩緩開了口,讓人听不出喜怒。
「韓宜年。」
「船上之物,可看清楚了?」江馳禹說︰「本王沒耐心同你耗,你若是解釋不清,就不必解釋了。」
韓宜年額頭滲了冷汗,艱難道︰「草民看清楚了,船確實是韓家的。」
江馳禹像是笑了︰「你倒是實誠。」
「王爺面前,草民不敢欺瞞」,韓宜年也不想背上無妄之災,且希望眼前人能英明一些,容自己自證清白,他接著道︰「船是,可貨不是,草民剛才里里外外查看過,船艙縫里還有碎瓷片,原本該是兩船瓷器的。」
「你這是在跟本王說,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玄鐵重器換進了你韓家裝瓷器的商船?嗯?」
韓宜年就地跪了,點頭道︰「正是。」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兩船瓷器是什麼概念?兩船玄鐵又是什麼概念!
讓人悄無聲息的換了,在這灘道里停了不知多久,竟無一人發現。
江馳禹陰聲︰「你韓家人都是死的嗎,你倒是跟本王說說,如何換?」
「王爺明鑒,草民不知。」
韓宜年心里打鼓一般,熱氣都快要從嗓子口燒出來了,貨船兩月來都是有人照看的,況且兩船的玄鐵,重量不輕,先不說怎麼運過來的,若要換,最快也得在半個時辰內做干淨。
半個時辰,這怎麼可能?
到底是什麼人?
要害他?
還是踫巧害了自己?怪自己倒霉嘍。
江馳禹眸中一黯,心下疑問更甚了些,繞開韓宜年,抬步往貨船里去。
整整兩大船玄鐵,軍中手筆都沒這麼大。
澤也低聲驚嘆︰「王爺,三皇子真是不要命了。」
「他可惜命的很」,江馳禹掌心壓在鐵上,耳邊即刻被洶涌波濤的金戈之聲包裹,他喃喃︰「真是個好東西。」
澤也快速的看了江馳禹一眼,尋思著這種好東西可不興隨便惦記。
「老三可沒這麼大本事」,同容靖針鋒相對了這麼多年,江馳禹從世子做到了王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容靖了,他有這個賊心,怕沒這個賊膽。
怕是被人當槍使了。
「王爺,聖上給了多長期限?」
江馳禹︰「三個月。」
心下松了一口氣,還有時間,澤也一見到這批玄鐵,便明白此事艱難。
「讓韓宜年進來」,江馳禹到一邊坐下,等元霖去喚人。
韓宜年又沒機會問史鴻雲來者的真實身份,史鴻雲語速飛快的給他叮囑了兩句︰「此事不僅僅牽扯你韓家所有人性命,更關乎整個河州,關乎本官的清廉,你該知道輕重。」
韓宜年心亂如麻,含混的點頭︰「草民清楚。」
「光清楚沒什麼用,你得想辦法讓王爺清楚,這事你韓家是無辜的,本官也是無辜的」,史鴻雲說到這,梗了一下,嘆聲︰「事出在韓家貨船里,你不拿出最有力的證據,就是死在王爺面前,也洗不清了。」
韓宜年再點頭︰「草民知道。」
史鴻雲一甩袖子,氣的臉頰兩邊的肉跟著一起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