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卷汴京 056  韻事

韓宜年是被竹鶯請出去的,容歌說自己累了,頭疼的慌,得趕緊去歇著了。

他前腳剛出門,身後的大門就重重合上了,讓韓宜年連一絲抗議的機會都沒有。

次日一早,韓舟剛打開門,就被門口的容歌嚇了一跳,直接給他整結巴了︰「李小姐,你……」

「是我」,容歌兀自推開門往進走,毫不見外道︰「韓大夫早啊。」

韓舟愣在門口,被清晨的一股涼風激醒了,連忙回頭︰「怎麼又來了?」

「韓宜年昨日找我了,知道我要跟你習醫,他沒說什麼,算是應下了。」

韓舟一點都沒懷疑,韓宜年晚上也沒來找他,這會听容歌一說,便當是真的了。

還在怡園喂魚的韓宜年無端打了個噴嚏,立在池塘邊發冷。

阿順拿了披風出來︰「爺,早上涼。」

「大爺和二爺起了嗎?」韓宜年看著池塘里的兩天小鯉魚嬉戲,隨口問了句。

阿順答︰「兩位爺的院門還閉著,不知道起了沒。」

自那日韓景同請了一院子道長招過魂後,等了兩日見老太爺還是沒一點要蘇醒的動靜,他和韓景盛便徹底放心了,這幾日大肆收攬家業,為此停了大半的生意,得罪了很多老主顧。

首當其沖的便是韓宜年曾接管過的商行,莊子,別院……總之能同韓家三爺沾邊的,他們迫不及待的想一網打盡。

「這樣下去,韓家的基業遲早毀于一旦」,韓宜年拍了拍手上的殘渣,冷道︰「先讓他們鬧幾天,快有好戲看了。」

阿順道︰「爺,還備車嗎,今天還出門嗎?」

「不出門,去看看老太爺。」

韓景同和韓景盛已經任由老太爺自生自滅了,隨便留了幾個郎中照看著,這幾日兩人吝嗇的連老太爺的院都沒踏進一步。

表面功夫做得好,外面還傳韓家大爺至純至孝呢,說讓他管理韓家,必能承繼老太爺的功德。

韓家老太爺名韓泰初,從韓家在河州立下門戶第一年起,他每年都廣布粥棚,救濟窮苦百姓,即使家業動蕩之時,都未曾退卻過。

河州的冬日最是嚴寒,遇上暴雪年歲,更是民不聊生,老太爺每次都率頭捐款賑災,既得了名望,又給自己積了福氣。

只是他生性固執,將門第看的太重,韓家規矩向來嚴,嫡系之下,庶子很難出頭。

韓宜年到了床前,老太爺比前幾日消瘦了很多,面頰凹陷,蒼老的顴骨凸出。

他讓阿順搬了張凳子,就在床邊坐下,陪著老太爺說話。

還是容歌上次一言提醒了他,活死人並非死人,他們五感六識皆開,能听到外界的聲音。

反正每日騰出時間陪老太爺坐會,韓宜年也不吃虧,不管怎麼說,有他的今日,還是老太爺給的。

替老太爺松了松筋骨,韓宜年回頭問道︰「去汴京的人回來了嗎?有藥的消息嗎?」

韓宜年走南闖北,四下一打听,就有了醫治活死人藥的消息,說是汴京傳出來的,他第一時間就派人去尋了。

「爺,人還得幾日才能回來」,阿順憂愁道︰「至于爺說的藥,還沒消息。」

韓宜年也不氣餒,喃喃道︰「想來也是,這種救人性命的神藥,不是輕易能踫見的。」

「不過爺不是讓順便查查二小姐嘛,倒是有了點眉目。」

韓宜年替老太爺掖好被子,起身出了屋︰「她在汴京犯事了?」

阿順笑笑︰「爺絕對想不到,二小姐犯的是風流韻事。」

韓宜年唇角一僵︰「……風、風什麼事?」

「現在已經是舊事一樁了,汴京都沒人拿這當飯後笑資了,爺就當個笑話听听。」

阿順不緊不慢的說著,韓宜年越听越覺得離譜。

說是五年前李伽藍戀上了江府公子,也就是如今身居高位的淵王殿下,當時李暉也剛把韓宛樂抬為正妻,李伽藍從一個小京官的庶女搖身一變,成了嫡女,也不知她是不是吃錯了藥,膽大妄為就算了,還極其的不知廉恥……

具體怎麼個不知廉恥法,京中眾說紛紜,最多的版本便是李伽藍日日守在江府門前,訴說自己的傾慕之情。

奈何身份尊貴的江府公子連一個眼神都嫌惡的不給她,日子久了,便刺激到了本就癲狂的李伽藍,她一夜之間變本加厲,出格的事一樁接著一樁。

又說是為了得到江府公子,夜里衣不蔽體的翻江府的圍牆,被人攔下還當眾誣告,說是江公子辱她清白,為了討個莫須有的說法,差點一頭撞死在江府的後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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