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歌從藥鋪回去,當天傍晚,韓宜年就登門了。
紫芸報︰「小姐,三爺來了。」
「他不是不進小輩的院嗎」,容歌笑著搓搓手︰「怎麼不請自來了。」
看來韓舟動作快的很,一回頭就去找韓宜年了,她不就想在藥鋪學幾天手藝,韓舟連這個主意都拿不穩,要問韓宜年。
容歌說︰「趕緊的,讓三爺進來。」
韓宜年是風風火火進來的,一身褐衣,衣擺上還沾染了不知哪的野草,黑靴面上的泥點都沒來得及打理,看樣子很急。
「紫芸,溫茶」,容歌換衣到了廳上,韓宜年已經進來了。
韓宜年沒想到容歌就帶兩個人,還能將宅子打理的有模有樣,進了院也不會讓人覺得冷清,比他的怡園還暖些,只是再暖,也壓不下去他的戾氣。
紫芸上前奉茶︰「三爺,請。」
韓宜年提擺落座,等容歌款款而來,他虛浮的看了一眼,開門見山︰「你去纏著阿舟做什麼?」
容歌到他旁邊坐下,笑道︰「韓舟跟你告狀了?說我纏著他了?」
「李伽藍!」韓宜年不知為何,有些氣躁,他沉道︰「阿舟從來不干涉韓家的事,他此生也不打算再回韓家,若不是那日我帶你去老太爺院中,他也不會認得你。」
沒想到他會這般在乎韓舟,容歌還沒做什麼呢,可韓宜年只是隱隱猜到眉頭便已經不爽了。
「我身子不好,不過是去找韓舟開了幾副藥」,容歌斂了神色︰「你就這般不信任我?」
韓宜年扶額︰「我拿什麼信任你?你姓李,我信韓。」
「就不能不拿姓氏說事嗎?你們一個個盡是如此」,容歌賭氣道︰「我是去找韓舟了,可我孤家寡人的,能對他做什麼?韓宜年你未免太小肚雞腸了。」
「我小肚雞腸?」韓宜年一噎︰「你口齒伶俐我說不過你,不管怎樣,你別再去藥鋪了。」
容歌瞪了他一眼,忽笑了笑,見韓宜年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麼,剛才還教訓她呢,不過兩個呼吸就跑神了。
伸手在他眼皮底下晃了晃,容歌挑起一側眉眼
「你吃火藥了?」
韓宜年︰「沒有。」
「還有沒有,火氣都燒到我跟前了」,容歌說︰「是不是大爺和二爺又為難你了?」
瞥了她一眼,韓宜年道︰「別岔開話題,阿舟不想同韓家有牽扯,也不想結識你,更不想收徒弟,你少逗他了。」
「我沒逗他」,容歌一腔赤忱,堅定的表誠心︰「韓舟只說我今日去藥鋪,難道就沒說我幫他了?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天天待在宅子里,快悶出病了,跟著他也不會給他添亂的,還能給他打下手,何樂而不為呢。」
韓宜年回絕她︰「阿舟不喜歡。」
容歌反問︰「他親口跟你說的?」
韓宜年頓了頓,沒吭聲。
容歌觀察了韓舟一下午,怎麼能沒發現。韓舟每次偷看她,眼神都得亮一亮,他做事細心,這幾年怕不是真的忘了找個幫忙的伙計,而是太挑剔,遇不見一個正合心意的人。
好巧不巧,她就合韓舟的心意,若是沒一點信心,容歌不會傻兮兮的去踫一鼻子灰。
「我不瞎,看的出來你在乎韓舟,韓舟無心韓家家產之爭,你也不想把他牽扯進來,畢竟你和大爺二爺關系不睦」,容歌軟了聲,緩道︰「我想跟著他學醫是真的,最多跟他在藥鋪接觸,又怎會把他推進韓家的漩渦,你不必為此懷疑我。」
韓宜年下午去了一趟城外的莊子,才知道他病了這幾日,韓景同竟拿著地契將他之前走貨的兩個莊子都賣了,他一時有些憤懣,沒收住氣。
韓景同能拿到河州莊子的地契,韓宜年用腳想都知道,肯定是在老太爺屋里拿的,膽子也太大了。
他們越是這般急著徹底架空自己,韓宜年就越覺得他們蠢,自尋死路。
雖說損失不大,可終究是他苦苦經營兩年的莊子,到底有幾分不舍。
喝了容歌一杯茶,韓宜年才靜下心來,再看容歌時態度好了些,沉眸問︰「你之前學過醫術?」
猛然被直白的問出來,容歌微愣著搖頭︰「哪有機會,從沒學過。」
韓宜年似是不信︰「真的?」
「比真金還真。」
「阿舟同我說,你有一手識藥的好本領,不像個新手」,韓宜年繼續試探︰「他還說你那本事沒個四五年練不出來。」
容歌微微顫了一下,小聲問︰「他真這麼夸我?」
韓宜年︰「……你到底听不听得明白什麼是夸人。」
「我跟他說了,天生醫骨,過目不忘」,容歌恬不知恥,誠心誠意︰「韓舟能這麼說,想來是對我非常滿意了,我明日便到他鋪子去幫工。」
韓宜年徹底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