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忽然而至,雨點子砸在瓦片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諸位大臣們下了朝,出了皇宮後,坐在自家的馬車上,卻是沒有著急回府,他們不約而同地去了攝政王府前。
王府大門緊閉著,不見客。
這些臣子們就站在門口,石淵趕了幾回,也沒有把他們趕回去,索性抱著劍倚在屋檐下躲雨。
臣子們都是錦衣玉食慣了的,這會兒淋了一身的雨,被風吹得直哆嗦,卻也沒見一個人離開。
溫涼坐在馬車內,拉開幔簾,看著他們,手里握著下人剛買來的烤番薯,說不出的愜意。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那幾個不知真相的南蜀臣子來敲了敲他的馬車壁。
「我說溫大人,這可是關乎咱們往後的日子,你怎麼能跟看戲一樣在這待著?」
「溫大人和王爺平日里素來交好,您去敲個門,許是那石淵就放你進去了。」
「這個時候,可就別在爭什麼南蜀和白玉了,先讓攝政王把婚事定下來再說!」
溫涼啃了一口冒著熱氣的番薯,燙的嘴巴閉都閉不上。
好不容易等他吞下去了,等來的卻是他的一句,「你們誤會了,我只是在王爺手底下辦事,哪有什麼交情。」
「」
幾個南蜀臣子一听這話,臉色被氣得青一陣白一陣,吵吵嚷嚷了起來。
「你們確定,要讓白玉人看笑話?」
霍古沉著臉走了過來,低聲呵斥了一句。
幾個南蜀臣子抬頭越過霍古的背後,就瞧見了聚集在王府門口的白玉臣子正往他們這里看著。
事情還沒有辦成,王府的門都沒有踏進去,他們就先吵起來了。
可不得讓人看了笑話!
這麼多臣子在王府門前從白日一直待到了夜晚。
天色一黑,溫涼的馬車就離開了。
至于霍古,他走到牆角邊,飛身就躍入了王府內,看的一眾臣子皆是愣住。
「這他這就進去了?」
說話的大臣看向了守在門口的石淵。
石淵上前一步,望了望天色,喃喃自語道,「肚子餓了。」
而後大門打開了一條縫,石淵走了進去。
一眾臣子想一哄而上,可幾個帶刀的侍衛亮出了刀,圍在了大門口。
沒有辦法,他們只得繼續站在門口。
「老子就不相信了,這攝政王還真的能看得下去!」
王府內,燈火通明,廳內幾人圍坐成一桌,正吃著火鍋。
石淵走進去的時候,策宸剛剝了一碗蝦肉,遞到了策念念的面前。
「王爺,下一步怎麼走?我看他們今日不見到你,是不會離開的。」
「讓他們等著,等到明日天亮,他們還得上朝,自行就會離開。」
策念念用蝦肉沾著醋,抬頭看向自家爹爹,「爹爹,外面的人為什麼要找你?」
「他們有事要求爹爹。」
策宸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是什麼事情非要求爹爹不可呀?」
策念念今日下午爬在牆頭,看了他們一會,烏泱泱的好多人啊,一眼望過去,全是人頭。
策宸薄唇勾勒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那雙湛湛黑眸的眸底最深處卻是濃稠的晦暗。
「他們求爹爹去娶你娘親。」
策念念張大了嘴巴,「啊?」
還有這樣的事情?
「明日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爹爹曾告訴過她,這些人都不喜歡她娘親,娘親離開,也是被他們氣著了。
「那我們王府的大門可要關緊一些,別讓他們進來。」
策念念甚至在用過晚膳後,跑到窗口看了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真好!
這場雨下到了後半夜,竟是成了冰雹,砸的這些臣子渾身又冷又疼。
「要不,我們去馬車上避避吧,反正王爺也瞧不見。」
不知道誰出了這麼個提議。
起初只有幾個臣子坐進了馬車內,過了一會,也有人支撐不住了,陸陸續續的都坐回了馬車上。
可這身子還沒有暖和過來,就見王府大門突然打開,幾個僕人提著燈籠快步走了出來。
那些臣子听著下人稟報,也沒有在意。
只要攝政王沒有出來,就成了。
可好巧不巧,策宸披著披風出來。
听見他的聲音在雨幕中響起,這些臣子連忙從馬車上下來,有幾個慌里慌張的,甚至還摔了一跤。
甚是出糗。
策宸听見了動靜,只是懶懶地瞥了他們一眼,而後繼續同霍古說著什麼。
片刻後,霍古一步登上了黑馬,策馬離開了。
「王爺」
臣子們上前,顫顫巍巍地俯身行禮,神情又有幾分小心翼翼,有膽子大點的人抬頭看了眼策宸。
攝政王壓根就沒有看他們,轉身就走入了王府內。
「王爺!」
內閣大臣一個箭步上前,沖到了策宸的跟前,竟是就這麼把他攔了下來。
後頭幾個大臣看得幾乎都倒吸了一口氣。
膽子可真大啊。
「王爺,下官們有要事稟報,還請王爺給我們一些時間。」
策宸雙手背在身後,眉眼壓得很低,氣息迫人。
「本王不理朝政三年了,你們有事情,理應同皇上去商議。」
說罷,正巧有一個打更人敲著銅鑼經過。
策宸等那打更人的聲音越走越遠後,他淡淡地再度開腔,「再過兩三個時辰,就該上朝了,你們再耐著性子等等。」
修長的大腿一步跨入府內,內閣大臣想追上去,卻被石淵持刀攔了下來。
內閣大臣就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王爺走進府內,消失在眼前。
「哎呀!剛才那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直接說出來啊!」
「就是啊,你直接就把事情說出來不就好了,現在我們還要繼續等。」
幾聲嘆氣頗重,在這雨夜此消彼長。
天灰蒙蒙亮起的時候,雨還在下著,只是冰雹沒了。
車夫打著哈欠,走過去提醒著諸位大臣,「大人們,該上早朝了。」
上朝的時辰一到,聚集在王府門口的馬車就散了。
桑元卓早就知道一日半日的,這些大臣拿不下策宸。
故而,他上朝的時候也沒有追問。
臣子們大多都沒有休息好,站在下面,止不住的打著哈欠,無人有事可奏,就想著快些下朝,好回馬車上睡一會。
獨獨國師站了出來,「皇上,昨日一場大雨到今日都未歇,快五月的天,竟是突然下起了冰雹,這冰雹如雞蛋大小,實屬是異象啊。」
「這國師你再想想辦法吧。」
桑元卓說來說去,就是不肯自己去找策宸。
臣子們心中頗有一股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心態。
當然,他們不是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