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破而不立 否極方泰來

作者︰不哭豆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張夢白漫步在山道上,兩邊的落葉已經很厚了︰「今年的秦川下雪可能會有點早啊,現在七月末就已經這麼涼爽。」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張夢白看到了那塊論劍碑︰「風兄。這麼些年來,依舊沒有人敢挑戰你啊,這是幸事還是不幸啊?」張夢白摩挲著這被劍氣洗刷的無比圓潤的石碑,心中不免唏噓。

一個守山弟子喝住張夢白︰「站住,太白山不可亂闖。」

張夢白自然不會跟一個五品的弟子一般見識︰「小兄弟,你去通報一聲,就說真武故人到訪。」

「老道,那你在這兒等著。」這個弟子看起來是新來的,有點虎,不過既然張夢白報了真武來人,他也不好拒之門外,怠慢八荒同門之罪他可承擔不起,緊趕慢趕地往里跑去。

「唉喲——」這弟子在一個拐角處似乎撞到人了,可結果竟然是自己被撞倒在地,「真晦氣!」

「怎麼?看見我竟成了晦氣?」岳武作為新晉的戒律閣主,自上次神威一戰後,自身的武功境界又有所提升,閉關良久這才出來晃一晃,剛沒走幾步路就遇到這麼一個憨貨。

「啊——是岳師叔。」這弟子看清來人,大驚失色,「岳師叔,對不起,剛才撞到您了,您還好吧?」

「呵呵呵。」岳武被這弟子逗笑了,堂堂一個八品宗師被五品撞傷?這要是說出去怕是會成為幾位師兄兩年的笑柄,「行了,你跑那麼快有什麼急事嗎?我記得你好像是新來的,這時候應該在山下吧。」

弟子如實回復︰「回岳師叔,山門出有一個老道,自稱是真武故人,我不知真假,便進來通報。」

岳武心里有了幾分猜測︰「嗯?真武故人?老道?難道是他?」

見岳武遲疑不定,弟子眨著眼試探道︰「岳師叔,那人是不是壞人啊,要不要我現在立馬下去轟他走?」

「行了,我陪你去看看吧,若真是他,真把他惹惱了,我這太白還不夠他拆的。」岳武還是決定下山見一見,若真是他,閣主相迎這個禮數也是夠了。

岳武半攜著弟子,兩人的速度比這弟子來的時候又快三分。

行至山腳,岳武看到張夢白正坐在論劍碑對面的涼亭里打坐,搖搖頭,看著身邊的守山弟子,知曉了張真人的脾氣後,也替他感到幸運,天下間竟然有人把張夢白擋在門外?這樂子有些大了。

「張真人。」岳武上前,躬身行禮,「張真人,這小輩剛來不久,眼界不夠沒認出您來,還請原諒我太白招待不周。」

「岳小子,你進步不錯,看來已經領悟了無痕的真義,假以時日必定不凡,若是你能持劍千日,定成大道!」張夢白一眼看出了岳武的問題,雖然已是八品總師,但他這個八品可以說是躺在床上躺出來的,不是打出來的,需要長久的操練才能鞏固。

「多謝真人提點,真人,請!」岳武拍了拍已經愣住的弟子,「還不快先行去通報掌門?就說真武張真人到。」

人的名,樹的影,這弟子發現這老道竟是張夢白,嚇得一溜煙跑︰「哦!好好好!」

張夢白看著這弟子,心中一陣苦澀,就在前不久,真武應該也有許多的新弟子被安排到守山,每次外出辦事回來,看著山口的年輕弟子,作為一派掌門總會覺得內心有種活力,只是現在,唉——

「張真人?」岳武看著突然發愣的張夢白,有些疑惑。

「哦,沒事兒,走吧。」張夢白回過神來,當先一步朝里走去。

太白大殿與真武不同,並無雄偉之感,卻飽含古樸之香,那一塊塊粘有裂紋的青磚,有幾塊甚至承載了劍氣的打擊,更能讓人在這沉靜中悟得一絲屬于自己的劍道——靜若處子動若月兌兔,一劍便可斬滅風雷,一招便是無窮無盡,劍隨意動,飄忽不絕。

風無痕早已在大殿等候,出門相迎︰「張真人,別來無恙。」

「風兄,張某便叨擾了。」

「張真人哪里哪里,見外了,八荒本為一體,自當手足相抵,同舟共濟。張真人,世事無常,節哀順變。」

「唉,修道之人不汲汲于富貴名利,卻難放下生死天命,經此一劫,或許我有生之年武功再難進境,止步于巔峰門前。」

風無痕略表安慰︰「張真人,我輩之人此生求無憾便足以。」

「是啊,無憾足矣。」張夢白倒是看得開,「我觀太白有潛龍之勢,不知山中可有大才?」

「真人,我正想你與說此事。」風無痕嘆了口氣,「真人,你且隨我來,我邊走邊說。」

「張真人。」風無痕與張夢白行走在一處山道上,「這一次你們也看清了武林劫難到底是什麼,能听听你的看法嗎?」

「風兄,這一次武林大劫,禍不在武林。」似乎是預料到了風無痕的驚訝,張夢白不做停留繼續說道,「李醉風兄弟二人消失了近二十年,這一次突兀的出現在武林攪起這麼大的風波,但覺得憑他們兩個沒有那麼大的能量,我之前也懷疑過小五莊,可是小五莊完全沒有這麼做的理由,那麼就是有人想借此得到武林之外的東西。」

「武林之外的東西?人活一世,不外乎功名利祿,或無憂自在,這偌大武林的確跟著八字沾不上邊。」風無痕暗暗疑惑。

「真武尚在的時候,我考慮問題一直在真武的立場上,現在沒有了包袱,細細想來,這些時日,能有如此大的力量的,只有朝廷了,如此多的精英高手,如此周密的手段,一定有朝廷的幫助。」

「可當今聖上在位三年,並無剛硬措施,為何這次會施以如此手段?」

「策謀這些事情的應該是太後!」張夢白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一向仁愛待民的太後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也不確定,或許這其中另有隱情,錯非太後,難道是太子殿下?朝中與小五莊關聯的只有這幾人,想不通啊。」張夢白也僅僅是猜測,可正如風無痕所說,這般猜測僅僅是依據現今的狀況進行的推理,經不起推敲。

「算了,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這千鈞重擔,我太白真的挑的動嗎?」風無痕這一刻也茫然了,如果真的是那三人,光靠太白,還遠遠不夠資格,「不說了,真人,我太白現在可是很熱鬧啊。」

「哦?我只知道我那重逸師弟在此,難道還有其他人?」

「呵呵,天下武功雖以八荒為首,不過卻以大悲賦最為神秘,如今四式大悲賦已有兩式在我太白,你說這熱鬧不熱鬧?」

「靈逍也在此?」

「不錯,重毓真人的親佷子靈逍小友也在此,而且據神威堡天營長所說韓師業與天醫姑娘也修煉了大悲賦,而且是第二式,不過韓師業小兄弟如今傷重異常,我也僅僅是壓制住了傷勢,連原因也找不出來。」

「竟有如此怪癥?天醫號稱當時醫道之最,而風兄你雖不通醫術,但仍比之大內御醫不遑多讓,難道是功法的問題?」張夢白猜想也僅有這一種可能,那就是大悲賦出了問題。

「張真人閱歷果然廣泛,具體情況還請見到再說。」

「好,速帶我去,此子決不能出事!」

二人不再多話,速速趕往韓師業所在的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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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輕敲門戶。

「請進。」黎心正在為韓師業擦拭額上的汗珠,便未起身開門。

「黎師佷,韓小兄弟的病情如何。」風無痕當先走近屋內,看到黎心一臉愁容,以及床上依舊未消散的炎熱,心中自然知曉狀況。

「黎師佷稍作安心,張真人已到,相信他一定可以救治。」風無痕微微側身,「張真人,請。」

黎心這才看到一位樸素道袍的耄耋老人,身無旁物,白發白眉,背如蒼松,虯而不屈,飽含風霜的雙眼深處有一絲悲涼,慌忙起身行禮︰「見過張真人,小女子禮數不周,還請見諒。」

「哈哈哈,黎姑娘不必如此,你在醫道上的成就足以抹補我們之間的輩分差距。」張夢白卻一眼看到了韓師業的現狀,「韓賢佷這確實不是病,這個模樣是極陽真氣肆虐的現象,怪了。」

「如何怪?」

「按常理來說,人體內必含有先天陰陽二氣,自古便有童子之身練功會事半功倍的效果,這的確是有所根據的,但卻有極少數功法可以牽引出這種陰陽二氣,這是我真武修煉的根本所在,也是大悲賦能成為第一武學的原因。」

「真人明見。」黎心對張夢白的學識是十分肯定的,當即便把大悲賦二式的特點與張夢白詳說,「我與韓師兄所修功法為大悲賦二式陰陽相合,此功法必須男女齊心才能發揮威力,可前不久韓師兄性情大變,跑去晉陽怨桃山發了瘋一樣連殺了一百多個山賊,之後就成了這樣。」黎心並沒有將韓師業意圖輕薄自己的舉動說出來,這是在有些難以啟齒。

「張真人,有什麼辦法嗎?」風無痕知道這些東西,卻理不出頭緒。

張夢白並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坐在床邊,雙手運氣真氣將韓師業包裹住,不消片刻,就能看出韓師業的面色由紅轉白,逐漸恢復正常。黎心見此心中不由一喜。

張夢白在持續了一盞茶之後,背上大汗淋灕,可是卻不敢放棄,大喝一聲,加大了內氣輸出的量。

「啊——」在昏迷之中的韓師業突然驚醒,不過比上次好一點,臉上並沒有多少痛苦,只是呻-吟一聲,有種舒心暢快的感覺。

「唉。」張夢白最終堅持不住,收起真氣,「果然是極陽真氣,我雖已將純陰純陽二氣練得幾近大成,卻依舊與這先天之氣有天壤之別。」

黎心有些急躁︰「張真人,連你也沒有辦法嗎?」

「黎師佷,切莫急躁,這傷還得你來治。」

「我?」黎心疑惑不解。

「這個先不談了,風兄,還勞煩你將靈逍喊過來。」張夢白說罷風無痕便安排了下去,閑來無事,張夢白給韓師業把把脈,時而皺眉時而舒展,說到底張夢白終是男子,體內陽氣盛于陰氣,黎心與靈逍的極陰之氣他學不了,或許可以在韓師業身上找到自己突破的契機,畢竟,經此一役,他心有障礙,武功從半步巔峰掉回了八品高級的境界。

「張真人,弟子靈逍求見。」

「進來吧。」

靈逍進屋,體內的極陰之氣感受到了一絲親切,立馬看向黎心︰「像,真的好像。」不由得想起了黎心憐,一樣的氣質,一樣的容貌。不過靈逍並沒有過多的喜悅,就在他心神顫動的時候,自己體內的大悲賦有所觸動,將他從幻想中拉了回來︰「是啊,憐兒她已經死了。」

兀地,靈逍跪在黎心面前︰「阿姐,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她,我親眼看著憐兒死在我的面前卻無能為力。」

「你就是憐兒看中的那個人嗎?」黎心看著面容滄桑憔悴的靈逍,心里也能想到自己的妹妹的死對他的打擊有多沉重,「起來吧,憐兒她被我和父親冷落了十年,雖然是為她好,可畢竟沒有盡到照顧她的義務,或許在最後的時光里她與你在一起才是最開心的日子,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他人。」

「阿姐,不過我知道了是誰殺死了憐兒,相信我,我一定會報仇的。」靈逍每天晚上都會想起襄陽的那個夜晚,心如刀絞。

「好了,你們幾個先靜下來,靈逍,你也先起來,呆會兒有你出力的時候。」張夢白從靜坐中醒來,心里對韓師業的治療也有了頭緒,「黎佷女,靈逍,你們二人皆是大悲賦的修煉者,且修的都是極陰之氣,然否?」

「是。」黎心與靈逍相視一眼,異口同聲。

「靈逍,你已習得大悲賦,你能否跟我說說你對陰陽的看法?」

「是。」靈逍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練習-大悲賦過程中的情況,「陰陽二氣存于萬物之間,二氣不分強弱,只有數量多寡,極陽不滅陰,至陰難毀陽。而我真武的武學便是效仿這一點,區別就在于我們練的是將天地間的濁氣提煉為純陰和純陽,雖然有純字,但也只是相對而言,遠不及極致的陰陽二氣。」

「那我現在告訴你,韓師佷體內極陽真氣錯亂,你可有補救之法?」張夢白對靈逍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

「不就說不上,但我想陰陽二氣既然能調和,若是以極陰真氣中和極陽真氣,或許能起到作用。」

「黎師佷。」張夢白看向黎心,「靈逍所言大為正確,但是你體內也是極陰真氣,而且比靈逍體內的更為純粹,這是為何?我想知道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麼?」

黎心沉思片刻,將此事說了出來︰「回真人,晚輩曾在巴蜀服用過生死極樂花。」

「原來如此。黎師佷,你現在也很危險。」張夢白看著黎心與韓師業,不免有些好笑,有些話他這個老頭子還真的不好開口,「算了,先將韓師佷救醒再說。靈逍,你的極陰真氣由純陰真氣轉換而來,所以可以稍微承受一點雜質,你將黎師佷的極陰真氣過渡到你體內,然後由你將這極陰真氣轉到韓師佷體內即可,這就相當于他二人在你體內修煉大悲賦二式,你做好準備了嗎?這個過程或許會很辛苦。」

「掌門,你繼續說吧,這是我應該做的。」靈逍果決。

「好。」張夢白在靈逍這一聲掌門中留下了兩滴濁淚,「你們待會兒將韓師佷身上的衣物褪盡,靈逍你先與韓師佷的極陽真氣溝通,我在此為你們護法以防意外。」

「好。」靈逍不疑有他,將躺在床上的韓師業扶起,剛觸踫到,體內的極陰真氣變得極度不安份,似乎是在害怕,搖了搖頭,壓下這種感覺,一道綿延的內勁震碎了韓師業的衣物,右手真氣吸起他的手掌,溝通他體內的真氣。

靈逍自打習武開始體內便是重毓真人的純陰之血,現在更是大悲賦溝通的極陰之氣,極陽真氣對他來說過于生疏,這一番沖撞,韓師業體內混亂的極陽真氣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在靈逍體內橫行霸道。

「堅持住,你對陽氣十分生疏,這不利于你的武道,雖然這次是為韓師佷療傷,卻也是你的一次機會,好好感悟陰陽二氣的差別。」張夢白的聲音在靈逍耳邊炸響,讓靈逍的心神及時鎮定回歸。

暴虐的極陽真氣竄性在靈逍體內,靈逍並不像他二人一樣被寒陽草重塑過經脈,這沖突由一開始的一處轉變為全身,所有的經脈和穴位都淪為了陰陽二氣的戰場。旁人能清楚地看到靈逍的臉上時青時紅,而韓師業的面色開始變成正常。

「啊——」靈逍疼痛實在難忍,不由發出叫聲,渾身仿佛被撕裂開來,原本他的修為僅僅是七品高級,比韓師業還差一個等級,真氣的質量上還存在不小的差距。張夢白在一旁暗自運氣,他很希望靈逍多堅持一會兒,每多堅持一會兒,將來的成就就大一分,真武重建的希望就多一分,可是二十年來他對靈逍也很重視,若是實在撐不下去他會出手阻止,畢竟他也不忍心看到靈逍被陰陽二氣爭斗爆體而亡。

約莫半個時辰,靈逍整個人的衣衫盡數濕透,身上冒出了一堆紫紅的斑,黎心對這些斑的的位置十分敏感,因為那些就是人體大穴的位置。

「黎師佷,你速于他二人內氣相連,遲則晚矣!」張夢白不清楚靈逍現在是不是極限,但是他很清楚,就算靈逍還能撐,也不能讓他繼續下去,否則會被極陽真氣燒毀根基,到時候就得不償失。

黎心心亂如麻,在一旁不知事事,卻也不敢分心,張夢白話音剛落黎心便靜坐在靈逍的另一側,在黎心釋放極陰真氣的一個瞬間,房間內的溫度仿佛進入了數九寒冬,連那茶水上都結上了一層冰霜。

「到底是極樂花與寒陽草兩大神藥,這極陰真氣不說後無來者,但前無古人是肯定的了。」張夢白也對這黎心真氣的純粹嚇了一跳,「不過這也是好事,靈逍在二氣的征伐下獲得好處或許會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靈逍原本就是修的陰陽相離中的陰式,此刻黎心的極陰真氣的加入對他來說如同干涸百年的沙漠突降大雨,原本經脈中的燒灼感也隨之消散,這一刻讓他對極陰真氣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冷而不寒,陰而不煞,原來這才是最純粹的極陰,我懂了。」

韓師業體內的陽氣在得到排泄之後,膚色已經完全正常,並且靈逍與黎心的推動下,大悲賦不由自主的運轉起來,雖然經脈已經被極陽真氣撞得殘破不堪,卻也有驚無險。

若說現在最辛苦的就是黎心了,本身八品的實力最高,現在她體內的真氣一直處在入不敷出的地步,若是繼續如此,甚至有可能跌落八品。但那又如何,她已經在靈逍體內感受到了極陽真氣運轉的波動,證明韓師業有了起色,這就夠了。

三人神態各異,受益最大的就是靈逍了,大悲賦四式中第三式陰陽相離是神奇的一式,他可以修陰也可以修陽,但人在活動的時候必定是受到陰陽二氣的控制,靈逍此刻通過陰陽相生的輪轉,清晰地看到陰陽二氣的本質區別,思緒已經忘卻了先前的痛苦。

「看來已經成功了。」風無痕不知何時站在張夢白身邊。

「是啊,師傅當年傳我陰陽論,我曉其十一,便能有真武這番成就,殊不知這天地大道于我等螻蟻如何浩瀚?即觀此刻這三個孩子的大悲賦,我也只是想起了陰陽論中的只言片語,在理論上實現了一種可能,但凡這三人有半點差錯,何嘗不是三條鮮活的生命的逝去?」張夢白也沒想到這理論之法也能成功。

「張真人不必過謙,黎師佷當世天醫,連她都束手無策的頑疾,你能想到一個辦法就已經很不錯了。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場豪賭啊。」

「是啊,這三個孩子出事了,我真的想不到我們幾派要靠什麼才能撐下去了,我敢肯定趙跖的大悲賦一式已經登堂入室,否則那條硫磺河他不可能安然渡過,即使現在,這三人恐怕都不是趙跖一人的對手。唉。」

良久,韓師業三人就這樣相互運功了十個時辰,黎心一開始的大量輸送內氣,在韓師業體內極陽真氣穩定後自行相互運轉了陰陽相合,雖說不能有所增長,卻也不再流失了,這一次他們二人練功的益處全部歸給了靈逍。靈逍體內的真氣已經從七品高級步入了七品巔峰,再熟識陰陽本質後八品之前再無阻礙,只需要時間的累積即可。

「呼——」靈逍慢慢分開運轉的兩道真氣,既然感受到韓師業體內穩定下來,若是再由極陽真氣沖刷自己的經脈,恐怕會有損自己的極陰根基。

黎心的臉色則憔悴很多,在十個時辰里,她必須時刻分出一股心神控制內氣的輸送量,少了達不到效果,多了會使陰陽失衡。幸虧她是以醫入武,對這方面的掌控妙到毫巔。

韓師業現在體內的極陽真氣被安撫下來,經脈也在這過程中修復大半,只是人依舊不曾醒來。

「張真人,這?」黎心感受到韓師業體內的狀況,不由地看向張夢白。

「黎師佷,現在我們只能說韓師佷體內的狀況穩定了下來,正如你所說,你們二人修煉的大悲賦二式必須要配合完美無缺的心境,現在他不曾醒來,是因為他過不了心中的檻,他有負于韓師玲,也有負于你。」張夢白如實說道。

「那我該怎麼辦?」

「靈逍,風兄,你們先出去吧。」張夢白略有尷尬,看到二人離開院子之後才繼續說,「黎師佷,你現在應該還是處子之身吧。」

黎心雖心系韓師業,但听到張夢白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面色一陣羞赧,紅彤彤的耳根和脖頸更顯一絲媚態,卻還是輕點頭︰「如真人所言。」

「果然,黎師佷,雖說這樣對你不公平,但你要認清一個事實,這天下的男人心,不可能光靠誓言來綁住,韓師業內心深處對韓師玲還是有所希冀,這份動搖錯不在他,緣分二字難言對錯,你需要自己領悟。」張夢白饒是耄耋高齡,對有些話也不好意思說出口,總不能明著——?是吧。

張夢白將房門關了起來,退出院子,卻發現門口有一個老頭正窩在牆根,專心致志,顯然是在運內氣關注著什麼,要說關注什麼,這院子還有什麼關注的?

「我去你個老不死的,虧人家叫你一聲前輩,你竟然听人家牆根話?」張夢白飛起一腳踹在風無痕腰下三寸。

風無痕本以為能听到什麼好事,所以沒發現張夢白出來了,覺得好事被攪和,站起身來怒視,這才看見踹翻自己的人是張夢白,憨憨一笑,頭發上還夾了幾片枯葉。

「要不咱一起听?」風無痕毫不生氣,看著張夢白故作嚴肅的臉揶揄道。

「咳——嗯——我這是為了監督你。」張夢白兩手揣進袖子,蹲在一處隱秘角落,運起內氣偷听,毫不在乎風無痕對自己的鄙視。

「掌門,風前輩,你們在這里干什麼?」靈逍看到蹲在牆角的兩個老人,心里狠狠的鄙視了兩人,可明面上還是裝作糊涂的樣子。

「無量天尊。」張夢白見靈逍來了,果斷起身,默念道號,「貧道在此只為確認兩位賢佷是否無恙,現在看來,他二人已無大礙,貧道這就放心了。」

「那風掌門你?」靈逍看著風無痕,只見他此時一副高人模樣,眉宇間劍氣縱橫,背骨挺直,可是這表情卻出賣了他,尷尬,著實的尷尬,借口被張夢白搶了,他能怎麼辦?

「啊,我剛剛看了一下這圍牆,覺得太白有許多地方得修繕一下。」風無痕不做辯解,步伐穩健地離開這座偏院。

「靈逍,你來做什麼?」張夢白避免尷尬反問。

「我就是過來問一下掌門武功上的問題,這才——」

「哦,這個啊,小事小事,來,我們去別處探討,莫要打攪了他二人。」張夢白不由分說,徑直走開。

相比較院外的鬧劇,黎心此刻心亂如麻,張夢白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了,韓師業過去的二十年,與韓師玲的關系太過于密切,或許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蒙蔽了自己的真心實意才誤打誤撞練了大悲賦,可這顆毒瘤終究還是爆發了,險些讓他喪命。

「韓師兄,不管怎樣,我都要救活你。」黎心下定了決心,站在床前,輕輕摘下發帶,滿頭青絲如瀑,垂至腰間,將她精致的面容半遮半掩,更顯一番韻味。隨後緊束蠻腰的玉帶松散開來,一件件衫衣滑落,如脂肌膚在這秋風中縈繞出處子清香。

當衣衫盡去,屏風後隱約一副瘦削筆挺的玉體,靜靜躺在了韓師業身邊,略作掙扎,翻身情郎之上。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

晚風中的夕陽羞怯雲中,清秋里的紅葉燻燻落地。

恩重嬌多情易傷,漏更長,解鴛鴦。朱唇未動,先覺口齒香。緩揭繡衾抽皓腕,移鳳枕,枕潘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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