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變主意了啊,」司維用嘴角一勾,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誰讓端良說……你是個郡主。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明知我是郡主還敢綁架我,就不怕聖上發兵,將你這部落連鍋端了?」朱影急得呼呼喘氣。
一千兩已經是筆巨款了,兩千兩讓楚莫一時之間到哪里去湊?
「別急啊!其實我一直想著……找個郡主縣主什麼的和親來著,」司維用輕佻的目光在她臉上一掃,操著帶口音的漢話詭異一笑,「這回上南邊來還帶了些彩禮,本來想去平安縣找平安縣主的,既然你撞上門來……不如就找你吧!」
他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吃了虧,攤上朱影還不是很滿意似的。
「你還是去找那個平安縣主吧!」朱影听他一說「和親」立刻精神了,「我是不可能看上你的。何況聖上已經為我和楚少卿賜婚了。」
「楚少卿?就是上回草場上跟著你的那個漢人男子?」司維用挺直了身子,一邊回憶一邊不屑地說道,「長得倒還行,比我差了點。言歸正傳,你可知昨夜害你的是誰?」
「你說的……是拖我入水那人?」朱影回憶起來只覺得一陣後怕,那人像個水鬼一般,手腳麻利又凶狠,讓人不寒而栗。
「是柴科。」司維用靠向坐榻的靠背,翹起一只大長腿,盯著她目光一冷,「此人心狠手辣,你是何時招惹了他?」
朱影還是頭一次听到這個名字。
「柴科?這個人是誰?」她吃了藥,覺得燒退了一些,精神也好多了,「我從未听說過此人。」
「你說你那個楚少卿是不是酒囊飯袋?來河東郡這幾天,都查了什麼出來?」司維用失望地搖了搖頭,「連柴科都不去查!」
「你嘴巴放干淨點!」朱影瞪了他一眼,「我們本就不是本地人,不清楚情況很正常。哪知道什麼柴科?」
「那你們就不會去打听?」司維用輕蔑地瞥了她一眼,「柴科是河東郡中有名的混混,此人不止無賴,還十分好‧色。你們難道因為他是漢人就不去查,因為我是胡人就懷疑我?」
「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朱影有些愧疚地看向他,連忙解釋道,「是……是他們說你無惡不作,但是沒人跟我們提過柴科啊!」
「他們?哼,」司維用眉毛上挑,冷哼一聲,「你說的可是河東郡守何傅?」
「就是他,河東郡的消息都是他告訴我們的。」朱影回答道。
「你們怎麼能信他呢?我與何傅本就有些過節,何況,」司維用忽然身子前傾,神秘兮兮地道,「他與賀蘭步也是一丘之貉,他那個女兒還與賀蘭步不清不楚的。」
「我們也是端陽節那天才知道,何杏雲與賀蘭步有私情。可是何大人應該……與賀蘭步沒什麼關系吧?」朱影問道。
「這就不得而知了,」司維用起身,到一個小櫃子邊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小食盒,放到桌案上,「吃點東西吧,早膳吃的什麼?」
食盒中裝的是些類似糖果的小食,看起來很像現代的女乃糖。
「早上隨便吃了些烙餅,喝的清水。」朱影拿出一個小食嘗了下,「這個味道不錯。」
早上沙月煮了一鍋不知是什麼的液體,看起來又稠又膩,她嗓子不舒服便沒有吃,只喝了些清水。
「蘇越從前也是喝不下我部落中的女乃茶,」司維用失神望向窗外,「也只覺得這女乃糖好吃。」
「蘇越曾經來過北邊兒?」朱影好奇地問道,「你與她……可曾有什麼……」
「有什麼?沒有!要不怎麼說你們漢人心思齷齪呢,尤其是你!」司維用手點了一下她的腦門,「蘇越喜歡騎馬射箭,馳騁草原,那個家將她困住了,我就是帶著她在草原上騎馬而已。」
「剛才說的那個柴科,他為什麼害我?你又怎麼會正好救下我的?」朱影又一邊喝水,一邊又抓了幾只純天然女乃糖吃。
「我跟蹤柴科已有兩日,救你只是踫巧遇到罷了。」司維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至于他為何害你,我還沒想明白。許是與那賀蘭步有些關系。」
「你為何跟蹤柴科?」朱影好奇問道。
「自然是為了給蘇越報仇!」司維用目光犀利,淡綠的眸子看向窗外的低雲,「蘇越出事之後,我派人查過河東郡中的幾個混混,只有柴科當晚行蹤不明。且此人陰鷙狠辣,河東郡中有不少被他害過的女子,我之前與他交過手,因此第一個懷疑就是他。」
「連你都能想到柴科,何郡守為何不去查?」朱影越想越覺得奇怪,他們來河東郡幾日,何傅只是跟他們說河東郡民風淳樸,壞人都是打北邊兒來的。
「柴科此人圓滑至極,常以金錢小利打發受害的女子,之前又並未鬧出過人命,又不知他耍的什麼手段,每次事後都能金蟬月兌殼、全身而退。」司維用一手托腮,做沉思狀,「若他是與賀蘭步聯手害你,那他與賀蘭步必然有所聯系。可惜我還沒查到他們到底有何關系……」
「待我回了河東郡,再讓少卿大人好好查一查。」說了一會兒話,朱影就又累了,眼皮開始打架,漸漸抬不起來。
「你先睡一會兒吧。」司維用看看外面,天色漸陰,午後像是又要下雨,「今日能不能回得去還不一定。」
司維用剛走,外面果然就下起瓢潑大雨來。雖然大帳位于高處不會積水,腳下草原的泥土也變得十分泥濘。
朱影心里不禁又擔心起楚莫。若是他騎馬而來,現在應該在路上,遇上這鬼天氣,不得淋成落湯雞啊。
她實在是太累,午膳也沒用就趴在睡榻上入睡了。
「郡主!」
約莫到了接近傍晚時分,就听見玉柳喚她的聲音。
眼皮沉重到睜不開,腦子里還亂哄哄的一團。
大雨停了好一會兒了。
夕陽余暉灑在她的長睫上,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拂過她額上的碎發,「阿影。」
低沉的男子聲音傳入耳際,她條件反射般捉住了那只手。
楚莫嘴角微微上翹,難掩住心中的歡喜。
他身上穿的玄色勁裝都已被雨水打濕,雖然外面風干了,里衣和頭發卻還沾著潮氣貼在身上,顯示出一種頹廢又純淨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