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將相罵朝堂

大宋,東京,開封府大街上。

轉出來一人,問三位富商是不是遼國的,可把他們嚇壞了。來人是誰呀?

燻香無常宋岸談定了定神,一看來人穿著光鮮的外披,看臉色不是商家,那麼他必然是官僚家的,約有五十歲,山羊須花白三綹,吊梢眉,長條臉,不胖不瘦,身長七尺三寸。難不成他跟在身後听了好久?

宋岸談咳嗽一聲︰「我們是遼國的,來這邊采購一些綢緞,請問兄台仙府哪里,高姓大名?」

這位老者詭秘地一笑,答道︰「隨我來,到一邊說話。」

三人驚疑不定,陌生人哪敢胡亂跟著走,蕭濟魯問道︰「大叔倒是明示有何見教?我等緣何要隨你亂走?」

老者笑道︰「請問三位大俠,是不是有求于王參政?這位少俠還因此被公負憲揪下了耳朵。」

楊虎嶺當即上前扭住他,怒吼道︰「一直在跟蹤嗎?好大的狗膽。」

宋岸談將干癟的胳膊輕飄飄一撇,繞飛了楊虎嶺的虎臂,對老者作揖︰「敢問兄台是王參政的府上什麼人?如能相幫我等,定然重謝。」

老者神神秘秘,探頭過來,悄聲說道︰「小可正是王參政的妻兄姚道錦,王參政的管家。有請三位大俠到這邊肥泉燒酒,小老兒已經擺好了酒菜。」

三位大喜過望,相跟著姚道錦,走了一條胡同,來到開寶寺附近,這里正是肥泉燒酒肆。四位坐進一個單間,關緊房門。過了好久,個個面紅耳赤,興高采烈出來。

姚道錦與他們拱手道別。到了半夜子時,還是開寶寺這家肥泉燒酒肆。附近,遼國三商各掏出一張禮單,姚道錦趕忙抓過去,懷進了右衽。

遼國三商當即離開。姚道錦飛跑而去。

到了第二天辰時,姚道錦帶了二十名家丁,趕著十輛馬車,到了汴京的南燻門外,當然是玉津園。這邊一家車馬店,二十名家丁亂紛紛往外扛箱子,都裝入馬車。

裝滿十輛馬車之後,姚道錦對家丁領隊發令︰「兩輛車回府,馮太尉、陳太尉各一車,並呈上書信。其余六車星夜兼程運往臨江軍新喻縣。」

姚道錦所說的臨江軍新喻縣,是王欽若的老家。此時的王欽若是刑部侍郎、參知政事,副宰相之一。

所說的馮太尉、陳太尉,乃簽書樞密院事馮拯、陳堯叟兩賊。是最高軍事長官樞密使的兩個副手,都是參知政事,副宰相。

此時的樞密使是王繼英,開國宰相趙普的忠實跟班,與宰相畢士安、寇準一起,以及殿前都指揮使高瓊,屬于真宗朝真正的中流砥柱。

畢士安以吏部侍郎、同平章事,為首相。寇準以集賢殿大學士、同平章事,為次相。寇準太過剛正,大臣多懼怕。

為什麼區區禮部侍郎就能拜相?在宋代,三省長官的中書令、尚書令、侍中,六部尚書全都不掌實權,成了虛餃,是賜給頂級功臣的榮譽頭餃。

真宗讓畢士安做宰相之前,叫他推薦一個人與他同時擔任宰相,畢士安薦舉寇準。真宗素知寇準剛正,心有懼色,問他原因。

畢士安說︰「寇天資忠義,能斷大事;志身殉國,秉道嫉邪。眼下北強入侵,只有寇可以御敵保國。」

真宗準奏,于景德元年(1004年)八月,二人同日拜相。

畢士安為了讓這個能夠抵御遼國的宰相安全干下去,他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極力保護好寇準。

寇準任宰相後,小人申宗古誣告,說寇準交通安王趙元杰,要謀反。朝堂上,王欽若、馮拯、陳堯叟、丁謂這些賊臣趁機請求天子,法辦寇準。搞得寇準非常惶恐,不知道從哪里辯解。

畢士安深知寇準的為人,極力為之辯護,並令大理寺查清了誣告案件,將申宗古斬首,寇準才得安心政務。

雙鞭刑王黃昭、中帥吳公鼎、玄鏡佐使林姿霏,及他們的隨護神芝麻仙姑、昆布神將、宰牲大將,六位津津有味的看這露怯玄天鏡的顯影,看到這里,全明白了。

林姿霏收起露怯玄天鏡,與黃刑王、吳大帥商議怎麼拆穿、擒拿遼國行賄三大巨商。

根據剛才露怯玄天鏡中看到的汴河景致,以及玉津園的花木,這事發生在不久前。十大車財寶,王欽若的管家姚道錦,運到府上兩車,運回新喻縣六車,馮拯、陳堯叟兩家各一車。

按每車至少裝十石重物,就是說,每車寶物先不論箱子里到底是什麼,單說重量,就是一千二百斤。

如果是銀子,每斤十六兩,那就是一萬九千二百兩。一般馬車裝載物品,都會超過十石,也就是說,每車財寶至少是兩萬貫錢,或者說兩萬緡。

王欽若獨吞八車,十六萬緡財寶。馮拯、陳堯叟各得兩萬緡。總計出手二十萬緡,比之宋岸談、蕭濟魯、楊虎嶺合謀的兩萬緡,是整整十倍。果然是一棍子打死的巨額賄賂。

就算一車財寶兩萬緡,足足抵得上王欽若、馮拯、陳堯叟三賊,每人七年的俸祿收入。王欽若的十六萬緡,則相當于當五十年宰相的收入。那將來攻擊寇準,必然無所不用其極,必然時時處處往死里摁。

王欽若因得了財寶,密奏真宗,叫大宋遷都升州,也就是南唐滅亡之前的江寧府。因為他老家是江南的。

陳堯叟得了財寶,也密奏真宗,為避開戰火,叫遷都到成都,因為他老家是閬州閬中人。

到了朝堂上討論抵抗遼兵大計的時候,真宗提出遷都、親征之選,而遷都是遷往升州還是遷往成都呢?

寇準情知是王欽若和陳堯叟之計,恰好二賊就在當場,他裝作不知,一通大怒,慷慨奏曰︰「誰是替陛下籌劃此計之人?其罪可殺。

「現在陛下乃神武之君,且文武一心,若天子所在,兵無不勝。

「不者,就出奇以擾敵之計,守陣以耗敵之氣,使之疲敝。從疲勞和安逸的敵我形勢來看,我們有必勝的把握。

「為什麼要拋棄太廟太社,到楚、蜀這樣邊遠的地方去呢?問題在于人心崩潰了,敵人乘勢而入,天下還能夠保住嗎?」

馮拯出班,說他這是不顧天子安危,心懷不軌。寇準氣急,將其一頓訓斥。馮拯再不敢說話。

真宗畏敵,朝議難決。寇準憂心忡忡,出殿遇到殿前都指揮使高瓊,言明此事。

高瓊一听三賊如此可恨,怒道︰「國家臨危,理當效死!」

高瓊,字寶臣,幼名君寶,亳州蒙城人。宋朝開國大將高懷德之子。現年六十九歲,任殿前都指揮使,爵為商河縣公,其封地在棣州。

當前,朝中文官佔比超過八成,文武比例嚴重失調。朝堂上僅剩不多的武將,級別都低得多,沒有發言權,只是站班裝點門面。

高瓊是殿前都指揮使,位同簽書樞密院事、節度使,與王欽若、馮拯、陳堯叟平起平坐。滿朝武將,他的級別是唯一與副宰相平齊的一個,在金鑾殿與副宰相有同樣的發言權。

足見,兩宋軍政格局,從真宗就開始了拉稀擺帶。他這樣滿朝文官的格局,已經奠定了兩宋孱弱不堪的總體戰略布局。任憑你武將多麼超絕神勇,朝堂上沒有發言權,等于是這個朝廷自廢武功。

高瓊听了寇準的含淚訴說,氣得哇哇怪叫,當即拉上寇準,怒沖沖上殿,叩見真宗,慷慨陳詞︰「宰相主戰,實乃良謀。若避敵遷都,就一定會軍心動搖。望陛下親征,重振軍威。老臣雖年近古稀,願效力死戰。」

王欽若以為,遼軍勢猛,難以取勝,還是提早為聖駕安危著想的好。

高瓊當即大罵︰「當此國難當頭,小兒焉敢惑亂軍心,前方大將拼死抵敵,雖然遼兵攻入我月復心之地瀛州,但寧邊軍部署楊延昭、鎮州路副都部署楊嗣已經反殺,取下了遼國的易州、新城、飛狐多城,就要打到他的南京。

「西北的岢嵐軍部屬呼延必顯、崞縣豪俠鬼霸圖,打得遼國朔州軍大敗而逃,圍困遼國朔州多天。

「楊家將、呼家將、闌干十虎,都危及遼國月復心之地,已成掏心布局。

「你們不為他們鼓勁,反而在這里說些喪氣話,叫前方大將該何等傷心。你小子怎麼不寫幾首歪詩,拿你的詩去奪幾個州?軍事上屁也不懂,還敢在這里討論軍事,信不信老子一劍將你劈了?早早到閻君殿作詩。」

高瓊這番陳詞之中,寧邊軍部屬楊延昭,乃名將楊業之子。此時四十六歲,正值英年,是真宗倚重的守邊大將之一。寧邊軍,治博野縣,澶州之戰後,改稱永寧軍。

楊嗣,乃遼國檀國公楊袞、大宋麟州防御使楊信之弟,楊業的叔父,楊延昭的叔祖。楊嗣此時已是七十歲老將,楊業于十八年前去世,楊嗣得到太宗、真宗的重用。此時在鎮州路,也就是後來的真定府防御抵敵。

岢嵐軍部屬呼延必顯,是名將呼延贊長子,其父已逝四年。

崞縣豪俠鬼霸圖,當然是闌干十虎的老,此時七十三歲。其子鬼啖項五十三歲,其女鬼啖頜五十歲,他們的寧席商隊經過崞縣。

父子們听說遼軍逞凶,當即盡出財寶,令鬼啖項緊急聯絡闌干十虎和闌干二十八宿,招募崞縣豪杰兩千六百人。

鬼霸圖自稱代州防賊應援使,闌干十虎、闌干二十八宿在這一帶活動的十二人集體參戰,將攻到崞縣的遼軍蕭戴進五千人馬,殺得人仰馬翻,大敗而逃。

那可真是殺得天昏地暗。鬼氏父子可是超重武器,鬼霸圖的藤蛇棒重達一百零六斤;其子鬼啖項的兩條毒龍戟,合起來重達一百二十八斤;其女鬼啖頜的兩條魔雲鉤,合起來是一百零一斤。

遼軍再怎麼英雄,怎能禁得起他們的猛砸、猛刺?

金鑾殿上,經過高君寶的震天高吼,真宗許多年不見武將的慷慨激昂了,一看當年的第一猛將尚有如此雄威,前線猛將豪俠戰績不俗,那種男人的血性總算被激發了出來,當即精神大振。否決了幾位妥協派的意見,下定親征的決心。

寇和高瓊聯袂苦諫,終于阻止了妥協派逃跑避敵的主張。朝議已決,真宗召寇準到內宮商議如何親征。

為了消除王欽若對真宗的影響,寇建議,把他調到天雄軍前線去防備遼兵。真宗準奏,叫中書省草詔,以王欽若判天雄軍。

一些就緒,到底真宗會不會反復呢?大宋皇帝才到第三代,怎麼就畏敵如虎,如此不堪?也是無語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