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13、這個三月有人冷

觀嵐小心地看一眼永常在,「奴才倒沒想到,皇太後主子能那麼直接就把祿常在的事兒給說出來了……祿常在是慶妃的本家兒,慶妃又與皇貴妃那般情同姐妹的,皇上護著皇貴妃和十五阿哥母子,心下豈不是要畫魂兒去?」

「一旦皇上懷疑起皇太後這話是從哪兒來的,還不得想到小主兒您去?終究,小主兒的阿瑪四格大人,現在就擔著總管內務府大臣的職分呢。」

以觀嵐看來,那蘭貴人進宮都九年了,若能得寵,早就該得寵了。皇上九年不搭理她,擺明了皇上壓根兒就不在乎這位出自皇太後母家同門的格格去。

可是皇上今兒還就忽然說要帶蘭貴人去謁泰陵,這固然有哄著皇太後的意思,可是同時,會不會也是皇上對永常在有些懷疑了,這才壓根兒就不肯給永常在機會去?

永常在也不由得眯了眯眼,「你是說,皇上懷疑是我了?」

觀嵐咬著嘴唇點點頭。

永常在眼珠兒轉了轉,卻反倒將手絹兒給揚到天上去了,「皇上懷疑就懷疑!總歸現如今總管內務府大臣那麼多呢,又不止我阿瑪一個!」

此時的總管內務府大臣,除了四格和德保之外,還有九爺傅恆、阿里袞、三和、英廉、塔克圖、赫爾經額;以及因德保暫時兼任學政,故此要分擔德保差事,署理總管內務府大臣的赫爾經額。

除此,上頭還有一位管內務府事務的莊親王呢。

這些人除了宗室,就是重臣,皇上便是疑慮,總也不能挨個兒都問去不是?

永常在抱著膀子勾了勾唇角,「況且這里頭,阿里袞可就是皇太後本家兒的鈕祜祿氏啊!阿里袞說起來,還是蘭貴人的叔祖父,他遇見事兒了,私下稟告給皇太後,順便替蘭貴人鋪路,這豈不是比咱們更有可能?」

觀嵐這才松口氣,「原來小主兒已經籌劃好了轉圜,倒叫奴才白擔了回心。」

永常在想笑,卻末了只是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進宮快三年了,我也該長點兒心了。要不然難道也跟那些一輩子無寵的人似的,就這麼白白老死在宮中麼?」

觀嵐嘆了口氣。

只可惜小主兒是漢姓人,雖說皇太後喜歡,卻終究隔著一層。一旦跟鈕祜祿家的格格比起來,皇太後的心就立馬偏到蘭貴人那邊去了。

永常在瞟了觀嵐一眼,「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呢。不過不怕,瞧皇貴妃以漢姓女之身,將皇後都扳倒馬下;而我阿瑪是瓖白旗漢軍都統兼總管內務府大臣,連一般滿人世家的格格都比不上……我就更不將她們放在眼里。」

觀嵐也是恬淡垂首,「可不是?便說當日被皇後送進皇太後宮里伺候的,是小主兒和福貴人兩個。雖說福貴人搶先一步進封了貴人,可是她現在,又在哪兒呢?皇太後跟前啊,如今唯有小主兒一人去。」

永常在得意一笑,「皇太後跟前,不過是是咱們小試牛刀。將來,我要的是在皇上跟前,也只剩下我一個兒去!」

皇帝在京中只停留一日,二月二十二日起鑾,赴泰陵。

皇帝這次走,帶了幾個常在之外,讓人矚目的是蘭貴人。

這日永常在從暢春園過圓明園來,是奉皇太後的旨意,前來看望永琪之子種痘的情形。永常在辦完了差事,這便來給婉兮請安。

宮殿監當值的奏事太監給回奏進來,到語琴這兒就給截住了。

語琴是顧著婉兮的身子,這便說,「去問問永常在可有要緊的事?若有的話,直接與我說就是;若沒有旁的事,只是來尋常請安,便請回吧。這會子皇貴妃身子沉了,不宜分心,等皇嗣順利臨盆,自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奏事太監將語琴的話兒傳出來,永常在听進耳朵里,心下便有些不是滋味兒。

她想了想,轉身去了語琴的寢宮。

語琴不在寢宮,祿常在便迎出來。

兩位常在一起坐著說了會兒話,永常在這才幽幽道,「祿姐姐與戶部左侍郎、總管內務府大臣英廉大人,頗有私交?」

祿常在心下一緊,情知永常在是話里有話。

祿常在忙解釋,「因我姐姐進宮,皇上恩旨我陸家奉旨入旗。我母家正在英廉大人所掌的佐領之下……永妹妹,怎麼了?」

永常在聳聳肩,「原來是這一層干系,那倒是再自然不過了!不過祿姐姐與英廉大人這一層私誼,外人並不知曉。若有人撞見祿姐姐與英廉大人私下往來,倒不知生出多少猜想,惹出多少事端來。」

「祿姐姐是慶妃娘娘的妹子,慶妃娘娘又與皇貴妃情同姐妹……祿姐姐便不是為了自己,也不好連累慶妃娘娘和皇貴妃娘娘不是?」

祿常在就是一驚,「妹妹的意思是,內務府里有人撿到我與英廉往來?」

永常在嘆了口氣,「還都捅到皇太後耳朵里去了……皇太後本就不待見咱們漢姓人,祿姐姐從此千萬小心些吧。」

祿常在如遭雷劈,驚得猛然站起,朝永常在便是一禮,「妹妹救我!妹妹萬萬叫我知道,竟是誰想害我?」

永常在緩緩垂首,「以祿姐姐的聰明,哪里還需要小妹我提醒呢?皇上剛又離了京,終究是誰得了計,祿姐姐自看得真真兒的。」

永常在點到即止,這便告辭,「皇太後跟前不能沒人伺候,我也不便久留。我今日來,是為皇貴妃、慶妃和姐姐你們三人懸心。只是沒能見著皇貴妃和慶妃二位娘娘,倒要請祿姐姐代小妹向二位娘娘請安。」

祿常在心下惴惴不安,勉強送永常在到門口。

目送永常在乘小轎離去,祿常在回到寢殿,便小心倒吸一口冷氣,「……難道,是蘭貴人?」

離了圓明園的永常在,坐在小轎里滿意一笑。

如今後宮里,皇太後與皇貴妃便是兩派之首。皇太後本家兒鈕祜祿氏的格格,她自忖暫且不好對付,那她索性就托付給皇貴妃這一派人了。

鈕祜祿家的格格,眼前有個蘭貴人,另外還有一個小鈕祜祿氏呢。趁著那小鈕祜祿氏還沒進宮,她能先摁下去一個是一個。

皇帝此次赴泰陵,回來得比謁東陵更快些。

二月二十八日,已然回到京中。

舒妃代婉兮,帶領六宮前去接駕。祿常在跟隨在隊中,只是獨獨格外留意蘭貴人去。

在祿常在看來,蘭貴人頗為容光煥發。

皇帝去看婉兮,語琴帶著祿常在回自己宮中。語琴不由多盯了祿常在幾眼,「語瑟,你這幾日看著有些神情恍惚,這是怎麼了?」

祿常在努力笑了笑,「姐姐,我是替皇貴妃委屈……皇貴妃此時已將臨盆,可是皇上卻帶了蘭貴人同去謁陵。姐姐沒見蘭貴人的模樣兒?我瞧著,那必定是蘭貴人又復寵了。」

語琴早已年過不惑,此時听見語瑟這些話,也只是淡淡一笑。

「是麼?我倒沒騰出工夫來去瞧那蘭貴人。不過不管蘭貴人怎麼著,這又與皇貴妃何關?皇上若肯委屈皇貴妃,那此時就不該是四十歲的皇貴妃還能臨盆,反倒該是蘭貴人這樣的人正當寵了。」

見語琴如此篤定,祿常在倒不好再堅持,只是心下終究還是有些不妥帖。

畢竟,她擔心蘭貴人是將她告到了皇太後跟前去。而她私下與英廉的來往,還有一些是瞞著語琴的……

她母家著實艱辛,如今唯母親,以及姐姐並三個外甥女。姐姐家又不在旗,沒有旗人的錢糧,母女四人都指望著母親的一份錢糧過活……她位分又低,手里沒有幾兩銀子,這便不得不時常私下拜托英廉照應母家。

這若叫姐姐知道,姐姐是必定不準的,她便只能瞞著。

皇帝回到圓明園來,見婉兮和胎兒一切都好,這才松了口氣下來。

可是這平靜里卻也隱藏著危機,毛團兒便將那拉氏與十二阿哥永那邊的事兒帶了過來。

雖說永放棄了,沒敢動手,可是這事兒自又勾起了皇帝對那拉氏的厭惡。

「有些人,只要活著便不肯消停!朕倒佩服她,已經落到這步田地,她竟然還能活著!還放不下她那滿心的算計去!是朕對她,還太仁慈了!」

皇帝眸光一寒,瞟了魏珠去一眼。

魏珠垂首靜靜听著,待得皇帝拂袖而去,魏珠走到殿外,立在月台想了想。

久在御前伺候的人,必須得長一雙極靈的耳朵。皇上但凡說的一個字,他們心下都得領會出千百種意思來。

更何況皇上今日這話,倒不難理解。

難的是,如何處置。

若沒有皇太後、祖宗家法和前朝那些宗室覺羅們的掣肘,皇上早就干淨痛快地處置了永和宮那位了。既然還做不到,就是皇上自己沒辦法直接下這個旨意。

那就是奴才們效忠的機會了。

魏珠去了敬事房值房,去尋幾位宮殿監的總管︰馬國用、王常貴、張玉都在,見魏珠這個神情,便知道是皇上有事。

魏珠便含蓄委婉地將此事說了。

身為宮殿監的總管太監,馬國用和張玉等人在外人的眼里自是都威風八面,可是皇上卻一向對太監的管理極其嚴格。

便是這馬國用和張玉兩位總管太監,在乾隆十六年的時候兒就曾在皇上眼前領過罪︰那一年夏天,皇帝的一件葛布夏袍子中發現一根縫衣針,險些刺傷皇帝手臂。兩位總管太監馬國用和張玉都交內務府治罪。

張玉被鞭一百,革去總管人,仍令當差;馬國用則從六品降為七品,罰一半年俸。

領略過帝王之怒的二人,其後雖京復起,職位擢升,可是卻也從此更為畏懼天威。

今日听了魏珠的話,幾人自不敢怠慢。從這一日起開始湊在一處想法子,到三月三日那天終于議出了法子。

之所以定在三月三這天議出結論來,幾位總管也是有用意的︰三月三在滿人的習俗里,有「開馬絆」一說。簡而言之便是在這一天做法下神,希冀去除羈絆,辦事順利之意。

永和宮那位,對于皇上來說已經成了一道絆子,皇上已經急不可耐想要除去。

乾隆三十一年三月初三日,總管馬國用、王常貴、張玉議得︰永和宮茶水炭十斤,初四日全止。熟火首領梁忠孝、李忠應來,將此帖送進宮;總管潘鳳、王忠又將熟火首領何玉奉、于保林、姜坤傳在月華門應來,記此。

這便是將皇後茶房撤了。

後宮之中,除了皇帝、皇太後之外,唯有皇後、皇貴妃有自己的單獨的茶房。茶法負責清茶、女乃茶之外,還可伺候一些粥湯,以及煎藥所用。

茶房的炭例,以婉兮的皇貴妃茶房炭例做對比︰皇貴妃茶房紅蘿炭五斤、黑炭二十五斤;而那拉氏被鎖入永和宮之後,茶水炭只剩下黑炭十斤,別說沒法超過皇貴妃的份例去,更是低得連一般都沒有。

黑炭十斤,甚至是唱戲的南府學生們的茶水炭例……

便是這麼一點黑炭,便從這一日起,也被止退了。也就是說從此往後,那拉氏別說連一口熱茶都不容易喝上,便連生病煎藥,也難了。

三月初一日,皇帝將欽天監做了個調整,下旨以兵部左侍郎期成額來管理欽天監。

三月初一當日,皇帝更是回到紫禁城,在乾清門,行御門听政之典。

皇帝在紫禁城里直延宕到三月初三,得了宮殿監幾位總管議得的結論,這才在三月初三晚些時候,欣然返回圓明園去。

消息傳到永壽宮,那拉氏正呆呆坐在窗邊,抬頭望著那四邊紅牆圍起來的一塊方方的天。

二妞和五妞一听,從明日開始,這永和宮里的茶水炭都給止了,兩人也都差點要哭了。

她們倒不是心疼那拉氏,她們是心疼自己……她們自己也要沒茶喝了。

那拉氏卻有些無動于衷,她的心思都在那塊四四方方的天上。

三月三,她今兒剛翻過皇歷的。

她指著天際對兩個女子說,「你們看,那紙鳶多好看啊!那是個皇後吧?還帶著響鼻兒的。對了,帶響的,那叫風箏了!」

五代李鄴于宮中作紙鳶,引線乘風為戲,後于鳶首以竹為笛,使風入竹,聲如箏鳴,故名風箏。所以不能發出聲音的叫「紙鳶」,能發出聲音的叫「風箏」。

二妞和五妞看了一眼,都低聲道,「回主子,天上沒有紙鳶,更沒有風箏啊。」

那些紙鳶啊、風箏啊的,從最初誕生之日起,就是為了軍事上窺伺城中所用的,而這里是皇宮大內,每一座高牆內都是秘密,故此哪里有人敢隨便放風箏呢?

就更別說此時用作冷宮,鎖著皇後的這座永和宮了。這里對于整個後宮來說,是防備最為森嚴之地。

那拉氏又眨了眨眼,那天上的幻影終是一點點散盡了。

原來真的沒有風箏;在這宮牆之內,沒有人能逃出生天。

那拉氏收回目光,「你們兩個方才說什麼?茶水炭全停了?」

二妞和五妞都深深垂首,「……正是。」

那拉氏卻陡然一聲冷笑,「那又怕什麼!便是沒了茶水炭,這天兒也熱起來了,我喝涼水照樣兒!」

「皇上又來新招……我還以為是什麼,原來不過是這個!你們這就去告訴他們,這茶水炭止得好,我本來就嫌天熱了,熱湯熱水的都喝不下去呢!」

皇後依舊如此嘴硬,二妞和五妞兩個卻是欲哭無淚。

「主子……主子明鑒,天兒是熱了,便是喝口涼水也不要緊。可是主子啊,倘若煎藥也沒有了炭火去,那可又該怎麼好?」

那拉氏怔了怔,「煎藥?哈,咱們為什麼要煎藥?我病了麼,沒有!」

那拉氏站起來,立在窗邊,高高舉起拳頭,「我沒有病,我沒有!沒有病的人,不用吃藥!」

三月陽春,萬物生發,可是乾隆三十一年的這個三月,卻在春暖之中,悄然融入了兩股寒意去。

一是斷了茶水炭的永和宮,另外一股,就是兆祥所里的永琪。

三月初八日,在幾個月的勉力堅持,在每個月用十五兩八錢的人參重補之下,永琪依舊是無力回天,在皇帝接連懲治太醫、治罪他身邊太監這兩記重拳之後,終于所有希望全都化為泡影,再也沒有了堅持下去的能量——就在三月初八這一天,永琪終是帶著太多的不甘,撒手西去。

而此時英媛還陪著兒子種痘,不在兆祥所中。兆祥所里,唯有鄂凝帶著胡博容兩個,眼睜睜看著永琪掙扎不過,終是陰陽兩隔。

鄂凝挽不回丈夫的性命,滿腔的怒火和怨氣又鞭長莫及無法發泄到英媛母子身上去,她嚎哭著,一扭頭就看見了抱著大格格哭倒在地的胡博容。

鄂凝一聲尖叫,猛然一把就揪住了胡博容的頭發去。

「你我心知肚明,王爺的腿病是怎麼起的!那年我和英媛都不在王爺身邊兒,唯有你跟著王爺同去熱河……就是你這卑賤的蹄子,惑引王爺,叫王爺貪歡過甚,這才傷了根基去!」

頭發瞬間被撕得散落下來,大格格嚇得抱住額娘「哇」地就哭了出來。

鄂凝反倒更恨,指著大格格便罵,「還敢抵賴麼?你這孩子就是那麼來的!你害了王爺,你怎麼配生下王爺的骨血?!」

胡博容狼狽不堪,一面悲慟夫君的薨逝,一邊又心疼女兒要親眼看著她這般被福晉磋磨……

她伏地叩首,苦苦哀求,「福晉!求您準奴才叫嬤嬤來,將大格格抱走。福晉有什麼恨,什麼怨,等大格格出去,奴才全都受,不敢有半個不字。」

鄂凝冷冷盯著胡博容,半晌,還是緩緩蹲下來,伸開手臂,柔聲呼喚,「大格,來,到額娘這兒來。」

大格格被嚇著了,伏在母親的懷里,不敢看鄂凝。

鄂凝反倒更溫柔地笑,「大格,額娘的乖孩子,來。在這個家里,唯有我才是你的額娘,其余的,他們都是奴才;而你,是親王之女,是主子!」

胡博容淚如雨下,不忍看自己的女兒夾在當間兒,又驚又怕,兩面為難。

胡博容狠下心來,這便輕輕推了女兒一下,「福晉叫你,快去。」

大格格終于小心翼翼走向鄂凝,叫了聲「額娘」。鄂凝一把將大格格給抱住,登時站了起來,叫大格格與胡博容距離遠遠的。

「大格乖,從今往後,大格就跟額娘一起住了。額娘有什麼好的,都給咱們大格。」

胡博容如何听不懂鄂凝的意思!除了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她已經無力主宰自己的命運。

唯有,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少受些苦。

胡博容便向孩子用力點頭,「好格格,一切都听福晉的,啊~~」

大格格只好軟軟伏進鄂凝的懷里,怯生生地說,「女兒謝額娘。」

額娘滿意地將大格格交給嬤嬤抱了出去。

胡博容高高抬頭,不舍地緊緊望住女兒的背影。那麼小小的女兒,從坐下胎根基就弱,下生以後這幾年身子也沒養壯實了。看著女兒背影那般柔柔軟軟,她這個當娘的心啊,像是被尖刀給剜出來,又被亂刃給剁碎了一般。

她多想再多陪女兒幾年,至少能親手將女兒給養得白白胖胖一些。不然這個人世這麼多霜刀冰劍,女兒又該如何來扛過?

可是……她怕自己當真已經沒機會等到這一天了。

阿哥爺薨逝了,從此他們這個家里,自然要由福晉來做主。唯一的盼望是等英媛的兒子長大了,承襲了爵位,才能成為榮王府的主人。

可是那孩子今年才兩歲大,終究太小。距離承襲爵位,怕是還有二十年去。

二十年,那麼漫長的歲月,難道要自己的女兒天天都夾在她和福晉的夾縫里,左右為難,受盡磋磨?

看著胡博容對大格格那不舍的眼神,鄂凝高高站著,目光越發冷了下來。

她跟胡博容兩人是在次間說話,而阿哥爺的尸首就在暖閣里呢。這次間啊,仿佛就是擱在陰陽之間的奈何橋。一步之差,就是生死之別。

此時她已經顧不得再為阿哥爺哀慟,她的趕緊想想,她以後那幾十年的日子,該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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