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14、先令其狂(畢)

安頓好了婉兮,皇帝次日便入了齋宮,為冬至祭天而齋戒三日。

語琴便趕來儲秀宮,含笑望住婉兮,「早听說這儲秀宮要修繕,卻不知道原來是為你預備下的。」

婉兮自己心下何嘗沒有感喟,握住語琴的手,兩人並肩立在窗前,望著窗外那熟悉卻又已然全新了的宮苑。

「姐姐當年也曾住在這儲秀宮里。那時候兒,我曾有多盼望也能被指進這儲秀宮里來,在姐姐位下當官女子呢。」彼時語琴初封倒是比婉兮還早。

「如今我終于挪入這儲秀宮來,雖說遺憾姐姐已經不在這儲秀宮里了。可是姐姐之所以不在,是因為姐姐如今也已然身在妃位,也已是景仁宮之主了……這倒是比我當年所期望的情形,還好了太多倍去。」

語琴自己何嘗不是感喟,可是心下卻也更明白,自己能夠走到今天,都是有婉兮扶著。

語琴便攥住了婉兮的手,「……傻九兒,你若當年進儲秀宮,只是官女子,便是進封,也只能從常在起;皇上是舍不得,這才將你放在孝賢皇後宮里啊,這便叫你初封就是貴人了去。」

婉兮含笑點頭,挑眸望向窗外的冬日天空。

「聞知我挪到儲秀宮來,姐姐自是替我高興。倒不知愉妃的心里頭,這會子會想什麼呢。」

語琴便是一聲冷笑,「她自然又會堵滿了氣去!慧賢皇貴妃薨逝之後,這儲秀宮本暫時給她住著來著,這便叫她心下未免不生出些誤會來,總以為皇上要抬舉她,至少也是要抬舉永琪去了。」

「只是誰想到啊,她卻在儲秀宮里沒能住長遠。她的位分便也只停留在妃位之上,再也沒有了動靜。而永琪呢,雖說是熬到永璉、永琮兩個嫡子都夭折了,可是緊接著卻又遇上了第三位嫡子永去……」

語琴說著靜靜抬眸望住婉兮,「愉妃更沒想到,彼時無法生育的你,竟是連著為皇上誕育出這樣多的孩子來。便是咱們小鹿兒走了,上天卻又送來了二十四年的那個孩子;便是二十四年那個孩子沒能順利來到人世,上天卻又加倍補償,更是送來了咱們圓子啊!」

婉兮也是輕嘆一聲兒,「想當年還住在儲秀宮里的愉妃,依舊還是沉穩安靜的;可自從搬離了儲秀宮,她年歲越大,卻反倒越發沉不住氣了。」

語琴靜靜揚眉,「她從前的底氣,又何嘗沒有這儲秀宮的功勞呢?她沉不住氣了,怕也是因為被挪了出去,心下沒底了所致。」

玉蕤親自為二人端過茶來,便也是一笑,「我啊,倒是更想知道忻嬪那邊兒是做何想。」

語琴便是冷笑一聲兒,「她便不用猜,自是氣炸了肺去!」

婉兮抬眸靜靜望住語琴,「人若狂怒,自是丟了理智。天若其亡,必令其狂。」

語琴高挑柳眉,便點頭,「說得對。」

此時已是十一月,婉兮的身子已是沉了,這會子自是天下任何事都比不上這個即將臨盆的孩子要緊;而語琴自己如今正式撫養小十五,等過完年開春兒,小十五就要種痘了,她就也更不能分心去了。

故此,既然時機已到,忻嬪那件事便宜早不宜遲了。

語琴凝注婉兮,「忻嬪交給我去安排就是,你便什麼都別管了。你如今最要緊的就是調理好身子,安安穩穩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想到孩子,婉兮便也笑了。「昨兒皇上說走嘴了句話。」

語琴揚眉問,「什麼話?」

婉兮輕垂臻首,唇角輕揚,「皇上說,別叫‘小哥倆兒打起來’……」

語琴便也歡喜得都有些輕顫了起來,「皇上的意思,豈不是說,你這個孩子也是——皇子?!」

婉兮垂首輕笑,無限柔情從心底泛起,流向指尖兒,「姐姐,我也是這樣想。」

十一月初八日,冬至節。

皇帝親赴寰丘祭天。

皇太後雖早就穿了諭旨,著冬至節停止行禮。可是這免的是大臣和宗室王公們。那拉氏還是親自帶著六宮嬪妃,赴壽康宮,給皇太後行慶賀禮。

六宮上下,唯有已經傳了遇喜的婉兮不必前來。

行禮罷,那拉氏心下自是不願意,這便在皇太後面前帶頭兒表達了不滿。

「……倒不明白,那永壽宮里原本住的好好兒的,皇上怎麼忽然又將令貴妃給挪進儲秀宮了呢?」

雖說婉兮不在,語琴等人卻在。

語琴垂首笑笑,「妾身倒是听不懂主子娘娘的意思了。永壽宮距離上一回大修,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兒。如今修繕,令貴妃挪到別宮去,又有什麼不對麼?」

「況且儲秀宮原本就是慧賢皇貴妃當年所居的貴妃宮,令貴妃此時也是位在貴妃,住進儲秀宮里,自是最合適不過。」

那拉氏一聲冷笑,「慶妃,在皇太後跟前,你倒是越來越敢說話兒了!令貴妃若在,倒還罷了,終究是貴妃,且為皇家誕育這樣多皇嗣。可是慶妃你呢,又憑什麼?況且這會子妃位之上,排在你前面的舒妃、愉妃都沒說話呢!」

語琴也不急,抬眸只望向膩在皇太後懷里的小十五去。

此時宮里所有的皇子里,就剩下小十五一個小孩兒了。其余皇子不是已經娶妻成年,便連與小十五挨得最近的永瑆和永,如今都十一歲了,已是大孩子,早都挪到南三所里去,再也不能隨意在內廷行走,就更別說在懷抱里了。

故此此時能叫皇太後抱在懷里稀罕的,也就只一個小十五了。語琴今兒留了個心眼兒,便也帶著小十五一起來給皇太後行禮。

皇太後自是早就一把抱過來,這會子便是听著眾人說話兒,懷里卻還抱著小十五,更顧著拿餑餑、果子的,哄著小十五歡喜呢。

小十五雖說才兩周歲,未必听得懂眼前那拉氏和語琴在爭什麼呢,可是他卻瞧見了語琴被皇後呵斥,然後一言不發地立在原地的模樣兒。小十五再小,也分的清遠近,這便望著語琴,忽然伸出小手兒去,小嘴兒一扁,這便一對兒眼淚掉了下來。

小十五卻懂事,這會子當著皇太後和一眾母妃,便是哭都不肯放聲大哭,而只是靜靜掉淚。

小十五一哭,皇太後本就心疼了;再瞧著這才兩歲大點兒的小娃兒,竟然這麼懂事兒地不出聲地哭,皇太後的心急更是揪著疼了。

皇太後便忍不住抬眸瞪一眼那拉氏,「皇後!便是說話兒,又何苦這樣惡聲惡氣?孩子在這兒呢,叫你給嚇壞了又怎辦?」

況且那拉氏話里話外直指的,就是小十五的生母去啊。皇太後便不管心下是否同意那拉氏的不滿,可是這會子總歸也不至于當著孫兒的面兒,去指摘他生母去啊。

「……別忘了,你也似這孩子的皇母!在這孩子面前,你好歹也該有個當母親的樣兒!」

那拉氏緊咬牙關,盯住皇太後,以及皇太後懷里抱著的小十五。

她惱恨是這孩子的年歲佔了便宜,倒成了這會子內廷里唯一的皇子、唯一能被皇太後抱在懷里稀罕著的孫兒去了!

可是這孩子便是再白白胖胖,再與皇上年幼時生得肖似,可是這孩子終究是個庶子啊!而她的永,才是此時大清唯一的嫡出皇子!

皇太後便是稀罕孫兒,也該只將她的永攏在懷里;皇太後怎麼能將一個漢姓人生下的庶子,這般稀罕了去?

皇太後怎麼忘了,她老人家當年也是最不待見有漢人血統的庶子去的?……皇太後這是年過古稀,這便真是老糊涂去了不成?

那拉氏心下翻涌不平,這便在神色上都流露了出來。

舒妃遠遠看著,便是無聲一笑,「主子娘娘這是怎麼了,竟膽敢對皇太後怒目而視?」

那拉氏這才心下咯 一聲,忙怒吼道,「我沒有!舒妃,你少在這兒跟著和稀泥!」

舒妃倒也依舊不慌不忙,起身朝那拉氏半蹲一禮,「主子娘娘若不是向皇太後怒目而視,那便是向十五阿哥怒目而視嘍?」

只要矛頭不是指向皇太後,那拉氏倒松下一口氣來,便不在乎,也沒反駁,反倒是冷笑一聲兒。

舒妃便笑了,「十五阿哥是皇子,主子娘娘是皇子嫡母。妾身倒不明白了,這天下怎麼會有母親,朝著自己的兒子如此怒目而視的?就更別說十五阿哥今年才剛滿兩生日,還不懂如何得罪了主子娘娘去,主子娘娘又何苦嚇著那孩子了去?」

皇太後聞言便也有些不高興了,呵斥那拉氏,「必定是我方才說了你,叫你折損了中宮的顏面,你這才不願意了!可是你有什麼只管來與我這個老太婆說,你又何苦那麼瞪著孩子,倒將孩子給嚇壞了去!」

皇太後說著連忙招手叫安頤,「安頤啊,快將你十五阿哥抱走。待會兒別叫嚇壞嘍,倒像是我這個皇祖母都護不住了似的!」

語琴忙帶頭深蹲在地,「……是妾身處事不周,驚擾皇太後了。妾身惶恐。」

其余一眾嬪妃見皇太後不高興了,這便也都趕緊跟著深蹲禮,跟著語琴道,「皇太後喜怒。」

那拉氏尷尬不已,不管心下如何不甘,也只能僵直地半蹲禮,「……是媳婦兒處事不周,皇額娘萬萬喜怒。」

好好兒的冬至節行禮,終是不歡而散。眾人告退而去,皇太後單獨留下了那拉氏去。

殿中靜靜,只听得見那鎏金的西洋鐘表滴答有聲。

皇太後狠抽了幾口煙,瞄著那拉氏,「慶妃今兒說的倒也有理,儲秀宮原本是慧賢的寢宮。慧賢生前是貴妃,如今的令貴妃也是貴妃,那令貴妃挪進去,自也沒什麼好說的,你今兒又何苦計較成這樣兒!」

「我知道你今兒是埋怨我竟容得那慶妃去了,反倒沒護著你——可是慶妃如今已在妃位,便是自己並無所出,可是皇帝卻已經將小十五交給她撫養去了啊!如今慶妃的身份便不是從前可比,能撫養皇子的妃位,我又豈能再不給半點情面去?」

那拉氏郁郁地咬牙,「總歸,皇額娘便不是看重那慶妃,卻也是看重了小十五去……皇額娘可還記得永,看還記得咱們大清此時唯一的嫡出皇子、皇額娘唯一的嫡孫兒去了?」

皇太後也是深深嘆口氣,黯然地緊抽了幾口煙。

「我知道你就是賭氣這個呢。我早叫你安心,你有嫡子在,皇帝又是個想要彌補康熙爺遺憾,這便只想以嫡子承繼大位的性子,永如何不是穩穩當當的皇太子去?」

皇太後雖是這麼說,卻也是微微有個晃神兒,「……不過啊,你也不能因為永是唯一的嫡皇子,別人都沒資格跟他爭,那你就放松了對永的教養去。便如當年的胤礽,那也是康熙爺唯一的嫡子,也是沒人有資格相爭的,結果後來是自己作天作地,生生將自己皇太子的大位給作沒了啊!」

永這幾年跟永瑆之間的齟齬不斷,便是那拉氏小心都瞞著皇太後去,可是永瑆的養母是舒妃,憑舒妃與皇太後的關系,舒妃自也是沒少了在皇太後面前抱怨那拉氏和永去。故此永那點子糊涂賬,皇太後也都知道了。

「你總歸記著皇帝的心思,皇帝就跟當年的康熙爺是一樣兒的,但凡嫡子還有半點兒可取之處,皇太子之位都是嫡子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嫡子凡事不知收斂,活活兒將自己淪落到半點可取之處都沒有了,那別說我,便是老天都幫不了了。」

那拉氏心下一個哆嗦,警惕又不敢置信地盯住皇太後。

這是這位老太太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明確說出這樣的話來!

皇太後卻不願看向那拉氏,一邊抽煙,一邊朝外甩了甩手,「我累了——你回去吧。」

那拉氏腳步沉沉,步出壽康宮。

她便是皇後,卻也是兒媳,這便在壽康宮內都不能上轎。待得自己走到壽康門外,這才上了暖轎去。

十一月已是冬日,她的暖轎里也備了炭盆,可是她坐在里頭還是覺著冷。

一股子對未來的不確信,幻化成了恐懼的寒意,深深地將她的肌骨都給牢牢鎖住,叫她坐在暖轎里依舊忍不住簌簌發抖。

——便連皇太後,也開始不喜歡她的永了麼?便連皇太後,都已經開始動搖了唯有永才有資格繼位的心思去了麼?

轎子悠悠,那拉氏低聲喚塔娜,「……忻嬪這個月來都忙活什麼呢?十月里我被皇上留在宮里,她在園子里,竟也沒見她設法與我通些聲氣;這會子都回到宮里來了,她竟然也沒主動來與我請安!」

塔娜也是蹙眉,輕聲道,「便是今兒在皇太後宮里,奴才瞧著她便是也來了,卻似乎有些閃躲著主子去……倒不知道她又在想什麼?」

早些時候兒,忻嬪是比那拉氏早一步離開的壽康宮。

婉兮挪進儲秀宮去,她心下自是更恨得發抖。可是她還沒有那拉氏的地位,心下的恨也只能自己忍著,卻不能如那拉氏那般能當眾說出來。

她惱怒地往回去,卻听見樂容在轎子外輕聲稟報,「回主子,奴才瞧著西花園兒的方向,有個人在哭……看那背影,仿佛是祿常在。」

忻嬪便眯了眼,「過去瞧瞧。」

忻嬪下了轎,親自走過去,果然見是祿常在躲在牆角兒落淚。

「祿妹妹這是怎麼了?」忻嬪忙柔聲探問。

听見動靜,祿常在果然如受驚的小鹿一般,撒腿就要跑。

忻嬪忙更放柔了聲音,「是我!你別怕。」

祿常在倚在牆角驚慌回眸,見是忻嬪,這仿佛才松了口氣下來,卻是委屈的一雙眼更是桃兒般地紅。

忻嬪捉了祿常在的手,將她帶至漱芳齋旁的園子去。

這會子為預備皇太後的聖壽,漱芳齋的戲台又在籌備著,南府的學生們都在這兒彩排劇目。此處便可鬧中取靜,反倒方便忻嬪與祿常在說話兒。便是有人看見兩人,也好推說是來這邊看熱鬧兒的。

忻嬪這便握住了祿常在的手問,「這便與我說說吧,今兒竟怎麼了,要躲起來哭?」

祿常在哽噎得雙肩顫抖,「……平素隨我姐姐住在景仁宮里,忻嬪娘娘也知道,景仁宮里自是人多眼雜的地方兒,故此我便是有什麼傷心事兒,也絕不敢在景仁宮里表露出來,都得自己偷偷兒出了景仁宮,尋個僻靜的地方,這才敢自己掉兩滴眼淚去。」

「今兒偏巧兒能一起去給皇太後行禮,這西花園又在內廷之外,我便忍不住過來自己安靜一會兒,捋捋心下的紛紛亂緒去。」

忻嬪滿面的心疼,「哎喲,瞧你小小年紀,這個忍辱負重的勁兒啊!你有什麼不敢在景仁宮里表露的,不妨找我去啊。好歹我那咸福宮里只有我一人住著,也不用擔心旁人的眼楮去。」

祿常在哭得鼻子都堵了,「……忻嬪娘娘曾得皇上盛寵,進宮以來便接連為皇上誕下兩位公主去,忻嬪娘娘又如何明白小妾心下的苦楚?」

忻嬪垂首想了想,「……是因為新常在進封,便跟著皇上去了木蘭秋,便叫你心下不得勁兒了?」

祿常在垂淚點頭,「又有新的常在進封了,可是我卻依舊還是常在呢。皇上好歹也曾對我好過幾日,可是卻這麼快仿佛就忘了我了;更忘了我還在常在的位分上。」

忻嬪也是皺眉,「是啊,皇上從正月就去南巡了,回來沒多久,就又秋木蘭去了,可不這前後加一起就快一整年了麼。你沒能跟著去南巡,也沒能跟著去木蘭,一年都沒侍寢,也難怪叫皇上都快給忘了。」

祿常在的眼楮里涌出一絲堅定,「我知道我位分低,只是小小常在,自沒機會總出現在皇上眼前……叫皇上遺忘,是這後宮里遲早之事。我只想著,能在皇上徹底忘了我之前,好歹得了個孩子下來!」

「我不敢奢望皇子,便哪怕只是個公主,那我便也能如忻嬪娘娘您一般,能安下心來,去抵抗這後宮里寂寞難熬的時光了啊……」

忻嬪被祿常在的話,刺得心下一疼。

「安下心來?傻妹妹,這後宮的寂寞不是你想象得那麼容易就能抵抗得了的啊。便是有了孩子,一個孩子三五年間便長大了,她要上學了,她要指配了,她要出嫁了……她也會很快就離開你身邊兒了,到時候兒你依舊是自己一個人,依舊只能自己面對這後宮里無綿無盡的時光啊。」

「你便會覺得,這四面的宮牆都會朝你壓了下來,越縮越緊,將你所處的天地越壓越小。你終究有一天又會被壓得喘不過起來,你若不想被憋死,便只得再想辦法掙月兌那樣的處境,便要設法再得一個孩子去!」

忻嬪苦笑著,緩緩抬眸,凝住祿常在。

「說到底,在這後宮里,能叫咱們不寂寞的,其實不是一個孩子、兩個孩子……而是源源不斷的孩子,是皇上連綿不絕的恩寵啊。」

祿常在愣愣听著,慢慢兒地都忘了要流淚。

忻嬪嘆了口氣,「所以啊,咱們在這後宮里說到底,要爭的不是一個孩子,而依舊要爭寵啊!祿妹妹你還年輕,便更不能從這會子就心如枯槁了去,只巴望一個孩子傍身就罷了。你還得振奮起來,還得趁著你的年輕貌美,不要輕易放下皇上曾經對你的寵愛才行啊!」

祿常在抬眸盯住忻嬪的眼楮,「……忻嬪娘娘說的,就是如同令貴妃那樣,是不是?她孩子一個一個的生,便叫皇上的恩寵連綿不絕了去;反過來說,也是因為皇上恩寵的連綿不絕,才能叫她這個年歲了,還能連著懷胎。」

忻嬪輕輕咬牙,「便差不多就是那般吧。」

祿常在輕輕垂下頭去,「……說到底,令貴妃能得今日的 赫去,也不是上天有多眷顧她,還是她自己有手段罷了。」

忻嬪微微挑眉,「哦?看樣子,你倒知道些什麼了?」

祿常在揚起年輕的臉,黑瞳里流淌過一絲黠光,「……她有一張穩保坐胎的方子。」

(又上班啦,親們表沮喪,樂一個,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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