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最近的人,最冷的血上

作者︰莫若秋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龍門?父親,龍門不是已經毀了嗎?」

「你懂什麼,不破不滅,不然何來源力供養?你以為那里真的只是一片禁地一片死地了嗎?」

「女兒愚昧!」

「你當然愚昧,不然何以會唯唯諾諾,屢屢辦事不利!若非你是我現在唯一可用之人,你早就灰飛煙滅了!」

「女兒請求父親恕罪!」

「哼!龍門被毀是應有之意,早在我將龍門作為棋局之時,便已料到後面發生的事情。只是,如果只是將龍門作為疆域,作為一切開端的源頭,未免太過浪費。所以,我才有思量,在龍門布下了另一重陣法。」

「源力的陣法?」

「不錯,便是源力的陣法。天地陰陽,本就是由力運轉,以力為生,周而復始,循環不息。若是沒有力,那麼天地陰陽便是混沌,時空便是一團爛泥,生命便不能生息。所以,我以坤元和乾元之陣相扣,集聚源力,以為我用。」

周紹安面孔的年輕男子揮了揮雙臂,關節發出  啪啪的聲響。他道,「雖然有了這副軀體可以讓我重新與他們相爭,可是,這副軀體有些孱弱,難以讓我的實力恢復到頂峰,若是實力不能恢復,我便會落入下風,只能任由他們欺凌。但是,我用源力貫體,這副軀體便能得到錘煉,能更快的容納我的力量,讓我重臨巔峰。」

「女兒佩服,父親運籌帷幄,怕是所有人都被父親所欺蒙。」

「那是自然,你以為我活了這麼悠悠歲月,是怎麼活下來的!智慧,是另一種力量,遠比肉身之力、法術之力要靈活而多變。」

「女兒請求父親多多指教栽培,以讓女兒能更好的為父親鞍前馬後,為父親效勞。」

「好好做事,不要打什麼小算盤,忠心于我,我會讓你一飛沖天號令天下。」

「是,父親。」

「走,這里與我們再無瓜葛,留在這里也是浪費時間。」

「父親請。」

周紹安面孔的男子從女子的身邊走過,女子的眸光卻是陰翳下來,一張俏臉變得陰狠毒辣。她的手掌心里滲透出一縷縷近乎透明的霧氣,那霧氣裊娜著、盤旋著,如龍似蛇。就在這時,一人忽然攔住了去路。

天地淒淒,萬物蒼蒼。鎮子的燈火與喧鬧,與這里形成兩個世界的對比。寒風拂過,不遠的河水滔滔不絕。雪花在夜空中盤旋飛舞。

周紹安面孔的男子腳步一滯,眸光陰冷的注視著攔路的人。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形貌頹喪的人,一頭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身前身後,一張原本清秀白皙的面孔此時滿是污垢。

「是你小子!」周紹安面孔的男子道。

「留下。」這人赫然是陳乾,只是他的氣息與本來的他截然不同。他如刺客,如殺手,陰冷的、殘酷的,如那出鞘的刀兵,鋒芒畢露。不遠處的女子眉頭一皺,靜靜的盯著陳乾。陳乾的變化讓她有些迷惑。

「我沒有殺你你本應該慶幸,卻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你真是不知死活!」周紹安面孔的男子道。

陳乾仰起面孔,眸光幽幽的望著夜空。他身上的氣息如浪潮似得涌出,那氣息精純而銳利,讓那冷冽的空氣變得肅殺。

「借尸還魂我可以不管,」陳乾道。「但你以活人為爐鼎,硬生生的滅殺他人的神魂,到達讓自己復活的目的,如此殘忍狠毒的手段,卻是逆天之行,我不得不管。」

「呵,大話,」周紹安面孔的男子冷笑道。「若是你有這本事,就不會讓這年輕人來替死了!」

「一因一果,一飲一啄,這是他的命!」陳乾道。

「命?」周紹安面孔的男子笑道。「他的命如此不值,而你佷兒的命卻珍貴?說到底,我們都是一樣的人,自私自利,為了自己而不惜犧牲別人。所以,在同一條線上,你沒有資格嘲笑我。」

「我不嘲笑任何人,」陳乾道。「我只是將逆天而行的人斬殺罷了!」

「斬殺?」周紹安面孔的男子大笑起來,忽然間一拳轟了過去。狂風呼嘯,氣勁直沖。「仙人已經過氣,何來斬殺的勇氣!」

陳乾眸光一凝,身體上的氣息赫然緊縮,眼看著那可怕的力量急襲而來,倏然他身形一晃,一抹白光剎那間在兩人的面前綻放。周紹安面孔的男子拳頭一縮,旋身避開白光,而後反手一掌劈在了陳乾的肩膀上。陳乾身軀一震,趔趄退了兩步。周紹安面孔的男子欺身而進,化掌為拳,轟的砸在了陳乾的面門上。陳乾身軀後仰,鼻血 射。周紹安面孔的男子抬腳飛踹。啪的一聲,陳乾橫肘擋住了那凌厲的一腳,而後斜身靠了上去。

「好不習慣陌生的身體,」陳乾道。「可是,你以為這樣就能擊敗我,那你就錯了!」

陳乾一掌直起,掌心中的光球無比的璀璨。周紹安面孔的男子眸光一滯,忽然間飛身後退。可是,陳乾探手一拍,手中的光球重重的擊中了周紹安面孔的男子的後背。

「啊!」周紹安面孔的男子慘叫一聲,飛跌而出,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陳乾一步到了那人的面前,抬腳轟然踩了下去。那人滾身避開,陳乾一腳踩在地上,大地震動,地面上厚厚的積雪撲稜飛了起來。暗夜,飛雪,狂風。周紹安面孔的男子斜身而起,掠出數丈。陳乾卻如幽靈似得緊隨其後,雙掌一撐一按,裹挾萬鈞之力呼嘯著拍向了周紹安面孔的男子後背。遠處的女子露出了緊張之色,嘴唇瑟瑟發抖著。

周紹安面孔的男子急忙回身,一片黑煙瞬息間罩住身軀。

轟!

陳乾雙掌擊打在被黑煙籠罩的周紹安面孔的男子的身上,兩股力量激蕩,襲上蒼穹。周紹安面孔的男子身軀一晃,手中出現無數的利刃,隨著他雙手一甩,那利刃破嘯而出,密密麻麻。陳乾眉頭一挑,跺地而起,雙掌不斷的結印,一縷縷光芒從雙掌間迸發出來,勾連成了一張光網。那利刃擊中光網立時崩碎,而光網也在裂開。

周紹安面孔的男子緊緊盯著陳乾,忽然斜身掠起,手中出現一柄大刀,他雙手抓著大刀猛烈的斬向了陳乾。陳乾雙掌一錯,光網罩向了對方,同時他右臂彈起,猛然間虛空傳來了裂開之聲,一道璀璨的白光赫然間從虛空裂開處飛出。陳乾抓住那光,光化作了巨劍。

陳乾長喝一聲,奮力將手中的巨劍斬向了對方。

光網裂開,大刀與巨劍撞擊。

黑暗與光明交織,力量在吞並在反噬。

兩張面孔猙獰扭曲,仿佛被兩股力量碾壓似的。

突然間,兩人朝著不同的方向飛了出去。女子疊步而起,瞬息間抱住了周紹安面孔的男子,他噗的噴出大口鮮血,喘息叫道,「走!」女子也不猶豫,旋身一閃,便在黑暗中消失。

陳乾落在地上,在雪面上滑行,面部孔竅不斷的飛出血來。

只是,他那圓睜的雙眼,卻是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一聲無奈的嘆息,從陳乾的身體里飄了出來。

「末法末法,仙的時代走到了終點,再無回天之力了啊!」

陳乾的身軀猛然彈起,一口血從口中噴了出來,他圓睜著雙眼,呆呆的看著一道虛影在面前遠去,喉嚨里發出咯咯的可怕的聲音。瞬即,他仰面倒在了地上。

女子帶著周紹安面孔的男子在十里之外的一處涼亭停了下來。

「父親,您如何了?」

「滾開!」

周紹安面孔的男子忽然大怒,揚起手啪的一聲甩在了女子的臉上。女子猝不及防,身軀趔趄,幾乎跌倒在地。她捂著自己的臉,驚慌失措的看著對方。

「沒用的東西,三番兩次站在一旁看戲呢?不知道出來幫幫我!怎麼,看到我出丑,看到我受傷,很高興是不是?別忘了,你的命在我手里捏著,要是想活著,要是想痛快,不想像你那卑微的父親那樣死去,就乖乖的听命為我效死!」

面對周紹安面孔男子的咆哮,女子的眼眶里淚花蕩漾,捂著臉緩緩的低垂下頭。青絲遮面,那哀傷與痛苦,縈繞其上。周紹安面孔的男子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起來,他一掌按在檀中上,深深的呼了口氣,然後努力讓體內沸騰的真氣尋找路徑宣泄。

女子流淚了,但是她沒有哭出來。

她緩緩抬起頭,在青絲下,她那烏黑的眼楮變得狠厲。

內心的痛苦、仇恨,如潰堤的洪流,難以壓制的奔涌起來。她沒有忘記,沒有忘記那一夜的事情。寧靜的山林,溫馨的木屋,父親和自己好心的將這人帶回屋子,費盡心思的醫治他。可是,當那人的生命平穩下來,當自己和父親舒了一口氣的時候,這人卻突然暴起,將父親撕成了碎片。

那一幕,她豈會忘記?

血淋淋的一幕,絕望的一幕,徹底的撕碎了平靜,撕碎了她的幸福。

她恨,恨不得將面前的人拖到化為廢墟的木屋前,手刃仇人,以仇人的鮮血來祭奠死去的父親。可是,這麼久過去了,她卻卑躬屈膝認賊作父,違背著內心的意願。日夜難免,內心的痛苦和仇恨總是燒灼著她。只是這一刻,她還需再忍嗎?

恥辱,仇恨,憤怒。

她要將這個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畜生,撕成碎片。

她走向他,一步步的靠近,那陰冷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

他雖然換了面孔,可是透過眼前這副年輕的面孔,她依舊能辨別出他那丑陋而猙獰的模樣來。

今夜,就是今夜。

她的手里出現一把刀,殺意迸發出來。

周紹安面孔的男子入定了,整個人沉浸在真氣流轉的暢快之中。真氣在體內淤積,隨後順暢,奇經八脈如那寬闊的河床,運載著充沛的真氣如滔滔江水的喧騰。他的面孔紅潤起來,孱弱的氣息粗壯起來。忽然,他眉頭一挑,危機讓他毛孔收縮,他猛地睜開了雙眼。卻在這時,一臉陰森的女子忽然飛身而起,從她的頭頂掠過。

刀光撕開夜空,凶猛的刀氣斬向遠處。

危機消失了,他定定的看著女子原先站的地方,有些出神。

黑暗中傳來刀斷之聲,女子嬌喝一聲,身軀忽然倒飛過來,落在了他的面前。

「父親,有敵人!」她強自忍住口中的鮮血叫道。

他騰身而起,手里一團黑氣隨著他身軀的扭轉,呼嘯著飛了出去。

黑氣的前方,一道身影手執長槍,怒吼一聲,槍芒穿透了黑氣,直直的朝著這邊刺了過來。他吃了一驚,急忙將雙臂一圈,鎮住刺來的長槍,瞬即矮身避開,斜身撲向了偷襲的人。來人一槍落空,將長槍一抖,撤身後仰,長槍便在面前化作一團光影。

周紹安面孔的男子面色一肅,提掌而起,一拳穿過手掌,啪的一聲擊中槍尖。長槍彎曲。兩道力量順著長槍對撞著。砰!長槍斷裂,持槍的男子悶哼一聲迭飛出去。周紹安面孔的男子獰笑一聲,箭步而出,探手便欲抓住對方的咽喉。可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然間從虛空中撲了下來。周紹安面孔的男子大吃一驚,急忙撤身躲避,可是那人出手太快,一拳砰的砸在了他的頭上。

眼前一黑,血液從頭頂流淌下來。

周紹安面孔的男子還未回過神,來人已是到了近前,掌風疾嘯,掌芒赫赫,便听得手掌擊落在胸膛上的如雷似得響聲,以及胸骨接連斷裂之聲。周紹安面孔的男子仰頭吐血,大聲長嘯,一道魂影倏然間月兌體而出,瞬間到了女子的面前。女子張嘴還未說什麼,身軀驟然一抖,整個人便失去了光彩。

「你是何人,留下姓名,某來日拜訪!」女子的身軀里發出了那男子的憤怒之聲。

來人抱住周紹安的身軀,一雙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盯著她。

「魑魅魍魎,也該在天地之間放肆,找死!」

女子胸口一悶,如被人擊中似的。她連連後退,只是一雙眼楮透露出不甘和陰狠。

「好,好,好,此仇不報,我天機子誓不為人。你們給我等著!」

旋身一閃,如極光遠遁,剎那消失的無影無蹤。

「師傅!」

持槍男子急忙飛了過來,擔憂的喊道。

抱著周紹安身體的人看了一眼持槍男子,伸手在周紹安那冰冷的額頭輕輕一拍。

「三魂還在,只是七魄已無,即便活著,也是一個廢人。」

持槍男子雙目含淚,面龐淒哀,聲音痛苦的道,「只要他能活著,就算是廢人,徒兒也甘願。」

那人冷哼一聲,道,「教你術法,你卻不知運用,我收你為徒何用,丟我臉面!那個死老頭垂死之際也能狡兔三窟,將你們當成棋子運用自如,你們呢,卻乖乖為人驅使,險些喪命,真是愚昧蠢笨!氣死我了!」

那人氣沖沖的抱著周紹安回身而去。持槍男子不敢抱怨,急忙跟上去。

靜夜冷寂,雪花揮灑,寒風蕭蕭。遼闊的天地,黑夜還在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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