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秦小將軍

作者︰猛火油櫃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話音剛落,他便用力將千金琴瞬間摔了個粉碎,隨後他又拿出自己的詩文,分發給了眾人。

大家都被他的舉動震驚不已,注意力也不自覺地被他的詩作吸引,在場人士紛紛爭相傳看。

宴會過後,陳子昂這個名字便傳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們都稱他為「千金郎」。

陳子昂千金毀琴,所寫詩文在大梁文圈里傳唱,金子總要發光的,他確實是才華橫溢,很快成為大梁城中一眾文人的座上賓,不少權貴也時時延請他去赴宴,功成名就,指日可待。

而策劃此事的京御膳坊,也跟著名聲鵲起,生意漸隆。

時日流轉,大梁城已到暮春時節,城中漸熱,午後用餐人數驟減,難得空閑一番。

這日午後,忽地雷聲大作,跟著下起大雨來,楊信陽坐在大堂里望著孔乙己盤點賬目,算盤聲劈啪作響,他耳朵微微一動,笑道,「老孔,有稀客到了,吩咐後廚準備點下午茶。」

孔乙己聞言一驚,抬頭看向門外,但見瓢潑大雨中,隱隱飄來兩人。

那兩人均打著描花的紙傘,當頭的是一位青年男子,細長眉毛,丹鳳眼飄逸有神,體格挺峭,著一身尋常短衣,褲腳高挽,腰間掛著青瓷水壺,還掖了一塊白布手帕。

他身後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個子瘦小,俊俏白皙,雙頰至頸光潔如瓷,衣著卻很拘謹,褲腳濺濕也不挽起。

店里人只看到這兩人,楊信陽卻不同,明銳的感知讓他知道,還有四個高手,冒雨潛伏到了京御膳坊左近。

「伙計。」那青年男子嘻嘻直笑︰「看起來你這店生意不行啊」

楊信陽點頭道︰「雨大,沒客人。」那青年男子笑道︰「誰說沒客人,我們就是客人。」

楊信陽仔細一打量,但見那青年男子劍眉星目,臉上帶著一股隱然的揮斥之氣,一張國字臉,倒也長得周正

說話間,楊信陽微微一笑,迎入二人,後面那名矮小少年,入門時瞥他一眼,抿嘴微笑,楊信陽也報之一笑,那少年忽地雙頰緋紅,低下頭去。

那青年大剌剌當堂一坐,拔開水壺塞子,大口喝水。孔乙己上來伺候,青年只做不察,咕嘟咕嘟喝著水,孔乙己拿著個炭筆白紙,舉在半空中,不知該不該開口,楊信陽卻是端然靜坐,面露微笑。

那青年喝足了水,一抹嘴,打量孔乙己,又撇了一眼楊信陽,「敢情掌櫃和賬房都是個呆子?」

孔乙己見這人出言無狀,微微皺眉,楊信陽卻是笑了笑,道︰「本店上下,見人下菜,客官既然不著急點菜,我等也不能催促,以免壞了客官興致。」

那青年聳然變色,忽又哈哈大笑,指著陸漸道︰「不錯,我下館子多了去了,能這麼沉穩的,還是第一次見,怪不得你這店里生意冷清,畢竟大多數人來吃飯,可不是來發呆的。」

孔乙己從未見過如此無禮的客人,不覺目有怒色,楊信陽面色淡定,微微笑道︰「有的人呆在面上,聰明卻在心里。有的人眼前漆黑,心頭卻亮得很。」

那青年笑道︰「莫非這就是你開店的道道?」

楊信陽也笑道︰「算是吧,畢竟打開門做生意,做得有些眼色,閣下此等貴客,自然要用貴客之禮來應對,卻又不能太過唐突,以免驚擾到閣下。」

吧嗒一聲,那水壺跌得粉碎,那青年微一恍惚,瞳仁遽然收縮,目光銳利如鷹︰「你是哪一邊的?控鶴,黑衣,玄甲,鐵衛,天紀,還是羽林!」

楊信陽閑閑地道︰「足下當我是呆子,我便是呆子,足下當我是列國密探,那也差不多,全憑閣下怎麼斷人了。」

那青年默默听著,目光卻緩和下來,一抹笑意從嘴角化開,溫暖和煦,如二月春風︰「我只是好奇,你這小兄弟,怎麼瞧出來的?」

楊信陽擺擺手,讓孔乙己給桌上人上茶,道︰「迅雷疾電,怒雨橫天,此乃天怒,天公震怒,非常之時,非常之時,又非飯點,閣下尚有閑情來我這小巷里的一間小小飯館,必然不是單穿想填飽肚子那麼簡單,必為非常之事,常人當此天威,心膽俱寒,藏身匿形猶恐不及。

而當此天威,仍能神明心照者,必是大有為之人,史書有載︰‘舜入于大麓,烈風雷雨而不迷,堯乃知舜之足授天下’,足下穿風過雨而來,仍能氣定神閑,調笑諸君,此等氣度,哪怕放在大梁,也是獨一份,真是稀罕得很。」

那青年听得這番話,容色百變,似驚訝,似惱怒,又似無奈,終于化為一團欽佩,嘆道︰小兄弟這張嘴,說得我心花怒放,真是舒坦,不過……」

青年話音一轉,臉色變得嚴峻起來,冷冷盯著楊信陽,「這大梁城里,匯聚了魏國各方豪強子弟,小兄弟,听說你方從天藏城而來,外鄉人,怎麼就能認定是我?」

楊信陽道︰「公子多慮了,先前我只有七八成的把握,听你這句話,卻漲到十成。」

那青年笑道︰「願聞其詳。」

楊信陽自顧自端過茶水來,道︰「其一,京中傳言你曾親入信河,意欲和黑龍王決一死戰,外人皆說你是匹夫之勇,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人卻說你是無法理解之事,必然尋根問底;其二,令母去世,外人皆說你在靈堂上大哭大笑,是為不忠不孝,有人卻說你是無法領會生死知道,不知幽冥之事,不知道陰陽兩隔之人,究竟是該悲或喜。

這世間的能人著實不少,但如你這般窮究根底、自以為是的人物,卻是少有得很,秦軻將軍,你說是也不是?」

那青年尚未答話,那矮小少年已喝道︰「好呀,你敢叫羽林中郎將的名字。」聲音嬌脆,竟是女聲。

楊信陽微笑道︰「令妹也來了麼?」那矮小少年大驚失色,繼而雙頰泛紅,艷若明霞,秦軻也訝道︰「小兄弟就算听出她是女子,又何以斷定是我妹子,而不是我的妻妾。」

楊信陽心中暗笑,臉上卻繃住道︰「貴人在側,女子素來拘謹,舉動若合符節,若是妻妾,隨足下外出,戰戰兢兢,猶恐觸犯你羽林中郎將,豈敢胡亂插嘴?唯有小將軍至親至寵之人,方敢如此放肆,久聞秦小將軍,料來便是這位了。」

秦軻苦笑道︰「看來我兄妹二人易裝前來卻是多此一舉,京中多有傳言,說天藏城出了個少年英才,縱橫捭闔,破了夏國的奪城陰謀,爾後又拒絕曹將軍的請功,足見風流,在下久仰其名,早就想結識一番,只是公務繁忙,一直未得空,听聞閣下親來大梁,故而易裝前來一探,果然名不虛傳。」

「秦小將軍謬贊,實不敢當。」楊信陽淡淡地道,「不知秦小將軍前來,有何指教?」

「閣下在天藏城的大名,早就傳到京都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听到眼前男子的話語,楊信陽微笑著搖了搖頭,他並不喜歡這種虛偽的客套話語,他只喜歡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強大。

秦軻微微一笑,「指教談不上,一來是久聞不如一見,大名鼎鼎的天藏城楊信陽來到京都,縮在這甜水巷里開飯館,怎麼也得過來看一眼,再者……」

秦軻看了一眼自家妹子,「府中下人,都在傳言有個二愣子開業第一天就宴請附近乞兒,還豪擲千金幫一個落魄書生打響名氣,那更要過來瞧一瞧了。」

秦軻小妹在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腳,楊信陽微微一笑,「現在不就見到了,也是正常人嘛,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

「確實,不過是不是正常人,那可就難說了,」

秦軻站起身來,「那麼,天藏城來的正常人,交個朋友如何?」

「求之不得,三生有幸。」

楊信陽說著,兩人伸出拳頭,輕輕踫了一下。

「人行事施予,以利之為心,則越人易和;以害之為心,則父子離且怨。」

待得秦家兄妹遠去,不見人影,孔乙己忽地念叨了一句。

「老孔,你在文縐縐說些什麼?別打啞謎。」

孔乙己搖頭晃腦,「這說的是,人在行事施予時,要有利他之心,別人才願與你和平共處;如果只有害人之心,就算父子也會離心離德心生埋怨。

人與人相處,處的不是算計,而是互利共贏。做一件事,大家都得到好處,才願意繼續合作下去。如果「損人利己」,那麼一定不會再有人願意與你合作。

凡是有利別人的事,就趕緊去行事施予,凡是不利于別人的事情,就趕緊停下來不做,互利共贏,才是最好的相處之道。

主人雇人種田,會根據自家情況給予雇者以飲食,甚至給他錢與衣,不是無私地愛雇者,而是在主人看來,這樣雇者會更用心種地。

雇者努力耕耘,盡心整理田地,也不是因為他愛主人,而是在雇者看來,這樣做的話,吃到的飯菜會更美味,且容易得到錢與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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