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落魄書生

作者︰猛火油櫃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這兩天來吃飯的客人變多了,還以為您是請乞丐吃飯,而不是請乞丐免費吃飯呢,原來是這個意思啊!〞伙計恍然大悟。

孔乙己在旁邊冷眼旁觀著,待話音方落,「信哥兒,有事跟你說下。」

「老孔找我干嘛,你還擔著賬房先生的角色呢。」

孔乙己把楊信陽叫到門外,但見人來人往,上門的食客絡繹不絕,「信哥兒,有句話想跟你說下。」

「哦?啥事?」

「時有滿虛,事有利害,物有生死,人主為三者發喜怒之色,則金石之士離心焉。」

楊信陽一頭霧水,「啥意思這事?」

「這話說的就是,時令有滿有虛,事情有利有害,萬物有生有死,君王為這三者表現出喜怒于色,那麼忠貞人士就會離心離德。」

楊信陽被唬得不輕,趕緊將孔乙己扯到一邊,「老孔你這是吃錯藥了嗎,這話可是要殺頭的,我可沒想過造反。」

孔乙己搖搖頭,「非也非也,信哥兒,這話不僅可以用在君王上,也可以用在上位者上,如今你在天藏城有一座御膳坊一座流芳坊,在這大梁有一座京御膳坊,這經營之道一起,後面便是乘風而上,前途不可限量,如今你也算是上位者了,在下人面前,要豎立的是威望,而不是平易近人。

上位者有滿虛,有利害,有生死的喜怒之色,就會引起下面的投其所好,從而贏得上位者的信任,最終掌握權勢,對根基構成威脅。

春夏秋冬,各有所好,不能偏愛;事有利害,各有利弊,不能趨利避害;物有生死,不能干擾,有所偏袒。上位者要秉公執法,天下為公,才能王天下。

俗語說︰「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由此可知,只有做到「以萬物為芻狗」「以百姓為芻狗」,看待萬物一樣,毫不偏私,天下為公,才能成就王圖霸業。

聖明的君王觀察臣子,而不讓臣子觀察自己,這樣臣子就不會模到君主底細,君王大公無私,喜怒不于色,則臣子就無法投其所好,成為近臣。

正所謂「親賢臣,遠小人。」就是要讓忠貞人士得到重用,而投其所好的小人要遠離,否則,小人受到重用,上位者受到蒙蔽,大業危矣。

楊信陽听得滿腦子漿糊,「你是不是昨晚又去勾欄里喝花酒听說書了,這次听了什麼讓你這麼大感觸,居然拿帝王之道來給我上課了,嗯?」

孔乙己頓時老臉一紅,「沒有沒有,就是有個暗巷的說書人講了一些高武大帝的故事……」

「掌櫃的,結賬!」

「還不趕緊去收錢!」

眼見孔乙己兔子般屁滾尿流,楊信陽搖搖頭,心里卻未嘗沒有觸動,想起另一個事,自己重活一世,究竟要做到何等程度,才算不枉此生。

正思索間,一張粗糙的紙被風一吹,糊到了他的臉上,楊信陽扯下一看,但見上面就寫了一句詩,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一個年輕人神情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眼中滿是失望,落寞和點點的生無可戀。

短短兩句詩,盡可看出此人才華橫溢,然則他的仕途卻並沒有因為滿月復才華而扶搖直上,相反地,在他的人生之路上總是充滿了異于常人的大起大落,十分艱辛。

時運不濟並不可怕,更可怕的是失去一切的同時也失去了重新開始的勇氣,一蹶不振。

生活越潑給他冷水,他越是要在冷水中沸騰,年少輕狂,但終究是要成長。

年輕人陳子昂出生于一個富有的庶族地主家庭,作為一個任性的富二代,他從小就常常和一群富家子弟行走江湖、我行我素。

他們整日聚在一起,騎馬仗劍,自以為是地以抑強扶弱為己任。

就這樣日復一日,直到陳子昂成長到十七八歲的時候,他還依舊不通古文詩書。

因為家里沒有人能對他進行適當的約束勸導,陳子昂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在這種沒有節制的自由里,逐漸開始任性妄為,打架斗毆的事件也時有發生。

有一次,他在「行俠仗義」時用劍失手傷了人,傷者血流不止的樣子讓陳子昂不知所措,連手中的劍都變得異常沉重。

漸漸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中甚至有一些人開始憤怒地指責他欺負弱者。

年少的陳子昂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面對這些民眾突如其來的指責,這也讓他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懷疑。

萬幸的是受傷的人後來被救了過來,再加上有一個富豪父親替他游走打點,最終得到了妥善解決。

陳子昂回到家里以後,便開始反省自己,他發現自己這麼多年的「行俠仗義」似乎是做錯了方式,他意識到仗劍走天涯的自由是有條件的。

自由需要有規則的約束,不能一味地橫沖直撞無法無天。

于是他慨然立志,決定棄武從文。

從此像變了個人一樣,整日把自己關在房中,謝絕舊友,發奮苦讀。

憑借自身的聰慧天賦和刻苦的努力,他用短短幾年的時間便學涉百家,深鑽經史。

從一個紈褲不羈的富二代變成了學富五車的優質少年。

在陳子昂21歲那年,他帶上家里給準備的豐厚盤纏,本來自信滿滿地進京趕考。

可惜連續考了兩次都沒有考中,得知落榜後,陳子昂憂憤交加,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身上的手稿被風吹落而不自知,恰好被楊信陽所見。

「小哥,進來喝酒否?」

楊信陽覺得憑借這兩句詩,值得請這小哥進來喝一杯,小哥滿懷憂憤,自然應允,進了大堂,楊信陽吩咐後廚上一桌好菜,這哥們卻一筷子不動,只是把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喝著喝著,就抑制不住哭了。

楊信陽不費吹灰之力就套出了他的憂憤原因,「哎,酒入愁腸,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啊。」

陳子昂最听不得這個,哭得更加大聲了,「上天不公啊。」

這嚎哭聲引得食客們紛紛側目,楊信陽有些尷尬,低聲安慰,「你這詩,寫得是啥?」

陳子昂一邊吸著鼻涕,一邊繼續往嘴里灌酒,「意思是︰往前看,看不見古代招賢的聖君;向後看,也看不到求才若渴的明君。

楊信陽嘆了口氣,「這短短的兩句詩,跨越了時間與空間,寫透了世上懷才不遇之人內心的孤寂,可惜我只是個小小商人,也幫不得你多少。」

「不怨你,不怨你,你我萍水相逢,能請我喝一頓酒,听我說出一番牢騷,已是萬分感謝,我明日就要動身歸家了,這大梁,委實傷心之地,小兄弟,謝你了。」

陳子昂說著便踉蹌起身,楊信陽趕緊攙扶著,「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就在……就在隔壁街的相國寺里暫住……」

兩人出了門,走了一陣,這文青有才華,酒量卻不行,方走幾步,就哇的一聲吐起來,在京御膳坊里只喝酒不吃菜,眼下吐得苦膽水都出來了,兩眼翻白,滿頭冷汗。

「唉,真是可憐,但願能記住這次教訓,下次別喝多了。」

楊信陽在旁勸解著,一邊幫他捶背順氣,猛地回頭,把從後面趕來的孔乙己嚇了一跳。

「你跟過來干嘛?」

孔乙己把水囊遞過來,撇嘴道,「這吐得稀里嘩啦的,隔了兩條街都能听到,信哥兒你都幫人一把,老孔怎麼也不能干看著。」

「行了,你先回去吧,京御膳坊現在人手不足,還是得你多擔待著。」

楊信陽拔出塞子,一股濃郁的酸甜味傳來,還是酸梅汁呢,不由分說,直接塞進陳子昂嘴里,咕嘟喝了幾口,陳子昂臉色有了些許血色,算是緩過來了。

兩人一路走,看到有一商販正在賣胡琴,一把看似普通的胡琴居然要價千金,因為價錢實在貴得離譜,商販周圍聚集了好多看熱鬧的人。

楊信陽撇撇嘴,正欲走開,忽地想起身邊的文青,一個想法呼之欲出。

既然這小子有才無人識,背後沒有資源引薦,那便幫他創造資源,為他撐腰。

于是,他靈機一動,掏出最後的流水,千金買下了胡琴。

並當場宣布,說是自己身邊這位小哥要買下的,明天會在京御膳坊里宴請賓客,所有酒肉一律免費,到時還會為大家演奏這把琴。

這一舉動頓時在人群中炸開了鍋,人們的注意力一下全都放在了楊信陽陳子昂身上。

第二天,京御膳坊里果然聚集了很多人,其中還不乏達官顯貴。

只見陳子昂手捧胡琴,走到大堂之上,他回頭看了一樣楊信陽,楊信陽微微點頭,讓他膽氣倍增,但見陳子昂環視眾人說道︰「我叫陳子昂,跋涉千里來到大梁,帶著創作的很多文章,四處求告,卻無人賞識,而這把受人關注的琴,其實也不過就是樂伎的技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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