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火災當天

宮九歌獨身趕往城外,來到之前降落的地點,在地上鋪陳出先前測試過無數次的法陣。隨著大陣熠熠生輝,立在此處的人逐漸隱去身形。

「自從神獸被那個女人戲弄後,就再不肯幫我了!」

宮九歌還沒看出來她回來的是哪個時間段,不妨就听到了這樣一句,同時她也听出來了,這是吳春的聲音。

吳春沒死=赫小琢沒出事=她成功了!

宮九歌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見自己活潑的小寶貝,但是眼下,她得先把意外扼殺在搖籃里。

吳春听著是在和什麼人交談,對方听著他碎碎念,罵罵咧咧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派遣你來這里果然是項不明智的抉擇,沒牽制好這些奴隸也就算了,還招來一個厲害角色!」

吳春被他一噎,臉色難看了幾分,卻難得沒有開口反駁。

他沒開口,可對方顯然不會就這麼算了︰「那位圈養了多少人才給你分出一個部落來用,果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宮九歌被這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震驚了。

圈養?!

存活著上百人的水源部落,竟然只是旁人開闢圈養出來的一處領地?

吳春被他話里透露出來的蔑視刺激到了,倏地起身,怒道︰「你別欺人太甚!」

對方敢叫板便是不懼他,因此也沒把他的脾氣放在眼里,自顧自道︰「我見你這里有幾個苗子不錯,平常你帶在身邊那兩個算上,今日我一並帶走。」

「不行,」吳春咬牙切齒道,一口回絕。

他拒絕的理由當然不是因為善心發作,亦或是處出感情來了等等。

吳春︰「這二人的根骨皮囊都是上層,我培養他們費了多少心力,豈是你一句‘帶走’就能截胡的!」

「打住,」那人明顯是有備而來,掏出一塊令牌扔到桌上,發出鈍拙的聲音,「我不遠千里過來不是來听廢物的自述的,也不是為了征求你的意見,人我就不多要了,赤厭晨,楚驚凰,便他們二人吧。」

這二人口中輕描淡寫的態度,仿佛只是在爭兩件難得的貨物。

「我不想多與你費口舌,人你帶來,我今晚便動身!」

對方毫不退讓的態度反而讓吳春慢慢冷靜了下來。

「你便是將人帶回去,又能獲利多少呢,」吳春忽然放輕了聲音,他對面前的人說,「不得不說你眼光是真的好,這二人的根骨的確非同一般,確實是我培養來,做自己的器皿用的。」

那人斜眼看他。

吳春繼續道︰「你也知道水源部落距離主族有多遠,干涉能力有限……當然,我沒有不敬的意思,只是說這二人好歸好,可要入上面那幾位的眼,還是差了不少。清粥寡淡,何不自己食之?」

那人沒出聲。

吳春說︰「你的這張皮囊也用過一段時間了,若是上供給主族,不知能不能得賞個像樣點的。」

宮九歌在外面听著屋內二人很快表面達成共識,決定一人一個。

听著里面的人要出來,宮九歌往旁邊讓了讓,不想這一動,不遠的地方傳來輕微的響動,宮九歌側眸看向聲源處,對上了一雙少年的眼。

是楚驚凰。

「誰在外面?!」屋內的二人警覺。

宮九歌沖少年楚驚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楚驚凰輕輕點頭。

腳步聲拖沓而至,周圍的溫度不易察覺地升高,吳春的聲音隨之傳出︰

「放心,我已將聖器祭在此處,真要有人也無法離開此處。」

那人感覺這話有哪里不對,然不等他反應過來,忽地腰間一疼,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刺在那兒,吳春惡心的笑臉映入眼簾,他將匕首拔出來又捅回去。

「我兩個都不想讓出來,如此,你便去死吧!」

那人沒想到吳春如此大膽,竟敢對他對他動手。

他的身體爆發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直沖天際,不料想中途踫到一個透明的屏障,被生生擋了回來。

吳春嗤笑道︰「還想報信?放心,事後就算上面追查下來,也只會得知你是在大火中意外喪生不會追究的!」

他將火折子扔在干草堆,火苗很快竄了起來。

宮九歌覺得這一幕何其眼熟。

「听了好一會兒了吧,」吳春視線掃向宮九歌和楚驚凰的方向,「知道了這不少事,不能放你走了。」

吳春一步步靠近,楚驚凰忽地伸手,將旁邊的宮九歌一把推了出去。

宮九歌︰小東西你可以啊!

吳春沒料想到听他們談話的是宮九歌,對于宮九歌這個角色,八面玲瓏的吳春第一反應是不得罪,最好是能拉攏。

宮九歌每日外出的習慣他也知道,按理說這個點,對方不該是在外面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吳春冷汗從額頭滴下來,他撐起一張假笑的臉,好言道︰「朝姑娘為何會在這里?」

宮九歌手一伸,將推她出來的楚驚凰一把拉過來。

「只是恰好與楚公子路過,對吧?」後面二字她問的是楚驚凰。

楚驚凰還以為自己躲過了一劫,沒想到宮九歌會直接把他拉出來。

吳春在宮九歌的實力面前尚且能伏低賠笑,但是眼下的情況真讓他笑不出來。

吳春沒看楚驚凰,他對宮九歌道︰「還以為朝姑娘實力出眾,可堪為我所用,可惜你今天听去了這些,便不能再留你了。」

宮九歌不知道是什麼給了他說這話的底氣。

先前被點著的干草很快燒起來,屏障內溫度升高。

吳春不等宮九歌有所準備,手一揮,袖口甩出畫軸,一幅錦繡山河圖的畫卷被鋪展開來。

「本是不想使用這件神器的,能死在它的攻擊下,是你的造化!」

宮九歌腕間縈繞著土黃色的光暈,笑道︰「這造化,本主賞給你了!」

宮九歌順口而出在宮族時的自稱,她沒注意到吳春听到她的自稱時臉都白了。

楚驚凰一介少年郎,要實力沒實力,要膽量略匱乏,當即往後退去,機敏地提前避開戰場。

吳春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下他尚且要留人為幾用,就先不下死手了,況且,外圍屏障尚在,一般人也壓根出不去。

宮九歌不欲多管閑事,沒有刻意去分心,吳春口中的神器是什麼暫且不提,但是這威壓透露出來的的確不像是凡物。

周遭水霧騰升,宮九歌眼處叢林才對,然而等霧散去後,她面前浮現山川河流,儼然大氣磅礡。

宮九歌靈力在掌心凝聚,地面劈開大道裂紋,眼前的景象過眼雲煙,在視線之內晃動,卻很快歸于平靜,玉府不可撼動。

吳春攤開畫卷,看到山河圖上水墨勾勒一美人身影,線條凌厲縴細。若此時旁邊有人,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那個美人竟然不是禁止的,而是一直在畫中挪動。

吳春打量著畫卷,鑒賞一番後點頭。

「倒也相得益彰。」

畫中人並不安分,拿著畫卷的人能感覺到手中的牢籠關不住一只凶獸。

「這可是出自機關大能的杰作,你呀,還是別費力氣了!」

吳春說的話宮九歌听不到,但是她能察覺,在這里困的越久,她就越虛弱,在她不經意間抬手,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竟然變得僵硬,線條明顯,如同是紙裁的一般。

宮九歌毫不懷疑再等一會兒她也會變成這幅模樣。

吳春收好畫軸,好整以暇地整理著衣物,打算去解決偷听的另一人。

楚驚凰被困在屏障內逃月兌無門,大火很快燒了過來,他自暴自棄地站在那里,手猛地捶向那道淺色的屏障。

吳春踱步靠近他,楚驚凰穩著腳步後退。

吳春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小螞蟻,任憑如何努力,也逃不出人一指之力。

「怎麼躲我呢,驚凰,來我這里。」

楚驚凰沒動。

吳春逗趣一般揮了揮手,滅了燃過來的火。

楚驚凰知道自己眼下的境遇不樂觀,一個不留神便是葬身此處,想到這里,他豁出去了。

「神使大人,我有一件事不明。」他說。

吳春被他故作淡定的模樣取悅了︰「哦?」

楚驚凰故作鎮定道︰「當初您是為何挑了我做神侍,還賜姓賜名?」

要說吳春當日挑人,自然也是往好的選,根骨為主,其次悟性,性情,再次皮囊,無一不是最佳。

然而,利用聰明人,哪怕只是孩子,也免不得反受其害,相比赤厭晨,楚驚凰識人更為敏銳。

民眾眼里對所謂的「神」上了濾鏡看不出什麼,楚驚凰卻在吳春毫不掩飾的有利可圖中意識到了不詳。

再則就是他和赤厭晨的名字,在王五趙六等稱呼中間簡直怪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

以上種種,結合今天听到的話,楚驚凰豁然開朗。

吳春說︰「這名字冠在你們頭上,也是榮耀一件了。」他伸手取出一個孩童巴掌大的瓶子,楚驚凰從未見過這種材質的東西,剔透琉璃,像水一般澄澈漂亮。

「這里面的魂靈,便是真正的楚驚凰,」吳春說,「楚族出來的小公子,矜貴的很,你的皮囊便是為他所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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