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羈絆 第三十三章 矛盾

頃刻間,晚歌便又是冷汗一把。她現在最怕的就是面對蕭逸笙,她驚慌地看著那一身明黃快步走近,努力定了定心神才同芍藥一般福身行禮。

蕭逸笙倒也沒想到晚歌會在,當即便沉下臉來——晚歌親口說的那些話教他又氣又恨。她哪怕是厭我也罷了,何必要欺騙我的感情教我以為我和她兩情相悅?!

何況,他剛剛才听說了晚歌要飲避子湯的事情,簡直火上澆油。

晚歌不敢多逗留,忙轉向了她一向討厭的姜絳卿這里,恭恭敬敬地說道︰「臣妾不便多留了,改日再來找母後談天,臣妾告退。」

語罷,晚歌逃也似的快步離去,看都沒看蕭逸笙一眼。

姜絳卿感到不可思議,心道︰不應該啊?

再看曦雲,面上已經陰郁得不成樣了,姜絳卿也不敢多問。

蕭逸笙自顧自坐了下來,約莫是生著悶氣,刻意將晚歌飲剩的半盞茶推到一旁,自己取了個干淨的茶盞,倒了茶便飲。

姜絳卿意味深長地挑起了半邊眉,手中的絹帕揉得正歡,想著這紀晚歌莫不是惹曦雲不悅了,她的好日子豈不是到頭了?

姜絳卿以為曦雲來找自己訴苦,打算說說讓曦雲換個皇後的事情,忽地發現︰曦雲的第二杯茶也飲盡了,正舉壺傾第三杯,直至現在都不發一言。

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內務府真的沒茶了罷?!姜絳卿暗自郁悶。好在曦雲終于發話了︰「母後今日怎麼沒去御花園走走?待在殿內未免無趣。」

卻見姜絳卿雙目嗔圓,手中繡帕一繃。

姜絳卿心中大嚷︰「難道哀家這兒就這麼清閑無趣麼!」

她干笑一下,心想︰「這一個兩個都把哀家這兒當茶館了和御花園又有什麼差別!」但嘴上仍是道︰「平日里偶爾走走也就罷了,今兒日頭大,在殿里找了些經文來抄,抄個幾章為曦雲祈福也是好的。」

誰料曦雲竟淡淡頷首,放下杯盞說了句「那母後便去罷,兒臣不便叨擾了」,一個謝字也無便匆匆告退!

「反了反了這,這怎麼回事?」姜絳卿覺得自己從未這麼郁悶過。曦雲以往哪里會這樣把她當空氣,是紀晚歌吹了什麼枕邊風?可她看著分明是惹得曦雲不快了啊?

金鈴又是疑惑又是好奇地朝蕭逸笙離去的背影看了又看,猶豫了一下,道︰「娘娘,不若出去走走罷,或是去樂坊听個曲兒?」

姜絳卿迷茫地看了金鈴一眼︰「金鈴,哀家活得很無聊?」

金鈴心想︰娘娘每日不是讀書便是練字,要說日子有趣未免有些牽強。于是金鈴選擇了低頭沉默。

姜絳卿兀自思索了一陣,嘆了口氣道︰「那便出去走一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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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姑娘!」江澤氣喘吁吁地追到了錦秀宮前,攔住了剛要進去的白茶。

白茶懷里揣著藥包,聞聲轉頭向旁看去,露出疑惑之色。方才听魏太醫叫他江澤,于是白茶便福了福身子道︰「江太醫這是有事情要吩咐嗎?這藥有何不妥?」

不妥大發了!江澤伸手就要搶走藥包,偏偏白茶將藥揣在懷中,江澤這般做法反倒似流氓非禮,白茶一驚將藥包抱緊了擋在身前,一張小臉又羞又怒︰「你做什麼!」

白茶想罵些什麼,卻又支支吾吾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嗔罵一聲︰「豎子!」便想跑進宮里喊人。

江澤莫名其妙挨了這一句罵,立即拉了她往回扯︰「哎我說你這小丫頭片子胡說些什麼呢!」

江澤扯的是白茶的後衣領,將她往後一提。白茶小小的臉蛋被勒得通紅,憋了一口氣後大嚷道︰「來人啊,非禮啊——」

江澤徹底懵住了,反應過來後忙伸手去捂她嘴︰「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你要這樣血口噴人啊姑娘?!」

只見錦秀宮內跑出兩個奴才,一邊尖聲叫嚷一邊將白茶搶回來︰「青天白日好生大膽,婬|賊!」

「白茶你沒事罷!待娘娘回來讓娘娘給你主持公道,絕不能放過這小子!」

白茶一邊說著「我沒事」一邊往兩人那里縮,扭頭又懼又恨地瞪著江澤。

江澤一掌拍到了自己的額上,恨不能將自己當場拍昏過去︰「我今兒是造了什麼孽啊——」

白茶羞憤地瞪他︰「壞人,待娘娘回來便治你的罪!」

提起娘娘,江澤可沒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即便如此,他仍是要還嘴兩句以示清白︰「你這丫頭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污蔑我,我不過是奉皇上之命來取回皇後娘娘的藥罷了,你倒好,不問個清楚便亂罵!」

白茶羞紅了臉兒,急忙轉正了身子指著他罵道︰「你胡說八道!你若來取藥為何不開口說,為何伸手就搶,還差點踫到踫了我!」她氣得一跺腳︰「你是被揭穿了才謊稱取藥的罷!還假借陛下之命,你好大的膽子!」

江澤氣極,粗喘了幾口氣,忽地掃了一眼白茶的身前,嗤笑道︰「就你這二兩肉也好意思說我非禮?我還看不上呢!」

白茶滿臉通紅地捂住了胸口︰「你!」

「怎麼回事兒,在本宮門前咋咋呼呼,好生熱鬧啊。」

江澤將要出口的譏笑立刻收回,和旁的三人一齊行禮︰「參見皇後娘娘。」

晚歌懶懶地倚在鳳輦上,向下頭掃了一眼,道︰「起來罷。怎麼回事,誰來給本宮說說?」

「皇後娘娘!」江澤一把推開了要上前去的白茶,搶先說道︰「回娘娘的話,微臣是奉了陛下之命來將娘娘的藥取回去的,但這宮女不給就罷了,還大嚷污蔑我非禮!」

白茶氣得咬牙︰「究竟是誰在污蔑!」她上前去回話道︰「皇後娘娘!奴婢按您吩咐去太醫院取了避子湯的藥包,這江澤沒過多久便追出來了,還說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分明是鬼話!娘娘明察!」

江澤雙目瞪得溜圓︰「那是因為我跑得快!」

晚歌秀眉緊鎖,本欲思索,卻被白茶和江澤二人的爭吵打斷,不免有些惱,還是芍藥先反應過來,呵斥道︰「住嘴,娘娘還在這兒呢!」

兩人驚覺,忙垂頭靜默地認罪。

晚歌揉了揉眉心,心道︰奉了蕭逸笙的命令?他知道了?

晚歌念此,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想起了昨夜蕭逸笙那一雙滿是陰翳的眼楮。她心有余悸地指著江澤道︰「你說是陛下的命令?他如何得知的?」

江澤一怔,開始猶豫該不該把師傅魏恆供出來︰「這」

白茶得意地嚷嚷︰「我就說他是騙人的罷!」

江澤瞪向她︰「我沒有!」

他們二人一來二去的又開始拌嘴,晚歌听得頭都大了,何況她真的擔心,若蕭逸笙知道了可就糟了,便想快點了結此事︰「既你口說無憑,便讓藥留在本宮這里,待你有了證據,再找本宮取回這藥,可否?」

陛下的意思不就是不許皇後喝這避子湯麼?這一拿進錦秀宮里,誰知道娘娘會不會喝到,哪怕藥丟了我又不能討!若是陛下知道被娘娘喝了,反倒是我小命不保!

江澤想著,剛要斟酌詞句拒絕,便又被一聲責問打斷︰「怎麼回事?」

晚歌一听這聲音暗叫不好,邊上幾人更是立刻下跪︰「參見皇上!」晚歌緩緩回頭,蕭逸笙正朝這里走近,他明明是走來的,可他走的速度卻比宮輦快,就這樣追上了她。

晚歌心如死灰,欲下鳳輦行禮,可是左右都跪在地上,偏生她一邁腿又疼的不行,她痛得倒吸一口氣,掙扎著要抓個什麼東西扶她起來。

抓著了,明黃色的,她好死不死抓到了剛走到眼前的蕭逸笙!

晚歌欲哭無淚,這廂蕭逸笙垂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如炬,晚歌悻悻收回了手,蕭逸笙別過頭去︰「江澤,怎麼了?」

江澤恭敬地回道︰「回稟陛下,方才微臣來取藥,鬧了些誤會罷了,沒什麼事情。」

蕭逸笙知道他取的是什麼藥,面色冷了一分︰「嗯,藥呢?」

江澤抬頭看了晚歌一眼,回話道︰「娘娘說微臣口說無憑,暫時還未予。」

蕭逸笙眼風一掃,看向晚歌,晚歌往鳳輦里一縮再縮,恨不得把自己原地縮沒。

白茶則害怕不已︰完了完了,真是陛下的命令!

白茶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蕭逸笙瞥見白茶邊上堆著的藥包,冷聲道︰「朕就在這,朕便是憑。」

江澤敏銳地領會到意思︰「喏!」過去便將藥包都拿了回來。

白茶委屈地撅了撅嘴巴,江澤只消一眼便得意洋洋地挑起雙眉,無聲的用口型道︰拿來吧你!

蕭逸笙面色陰沉道︰「都退下!」他又添一句︰「還有,太醫院往後不準再給錦秀宮一包避子湯!」

晚歌原本還想尋一絲僥幸覺得蕭逸笙不知道是什麼藥,已經備好了說辭要咬定它是治療頭痛失眠的,這下好了,他已經知道了

晚歌知道自己拜天拜地拜菩薩也沒用了,索性把自己蜷成一團埋頭裝死。昨夜那一遭末了,原以為她定不會活到第二日,誰知她依舊是皇後。蕭逸笙她踫不起,姜絳卿她總得搞明白。

如今她需要保住小命,想要接下來日子過得如意一點,眼下便只剩一個暴怒的蕭逸笙要解決了晚歌念此,又瑟縮地往里頭擠——那跟去死有什麼區別!

她因著仇恨不能夠繼續愛他,卻又不得不順毛哄好他,多矛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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