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震撼

作者︰浮沉的命運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上了好路,幾人這才翻身上馬,走了不到五里,迎面一隊人馬迤邐而來,人人手持刀槍火銃,為首一人騎馬披甲,卻身著公服,看樣子似乎是民壯。

「你們是何人,為何在此?」

看到陳子龍三人騎馬,左顧右盼,交談的口音似乎是外地人,「民壯」們停了下來,騎馬披甲的頭領皺眉頭問了起來。

「我等是從江南而來,初到河南,是來拜訪一下親友。」

陳子龍上前回到,不卑不亢。

「你們的戶貼在嗎?有沒有路引?你們有暫住證嗎? 」

听說是外地人,「民壯」首領的臉色立刻嚴肅了起來。

「戶貼和路引都有,「暫住證」沒有。」

幾人把戶貼和路引遞了上去,首領仔細檢查,隨即把東西遞給了陳子龍二人。

「每座城外,都有官府設立的「巡捕所」,城里更多。到了那里,記得辦理「暫住證」,辦理證件免費,隨到隨辦,省得出行麻煩。」

二人都是搖頭,夏允彝好奇,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兄弟,要是沒有「暫住證」,那該怎麼辦?」

「若是沒有,就只有把你們抓起來,核實身份,那可就麻煩了,除非你有熟人作證。若是有作奸犯科,對不起,只有在河南坐牢了。」

夏允彝和陳子龍都是驚詫,夏允彝點了點頭。

「多謝兄弟了,放心吧、我們一會就去辦!」

「民壯」們離去,陳子龍看著他的背影,暗自嘆息。

幾人打馬向前,走了大約20余里,遠處開封府的城牆已經在望,眾人都是精神一振,開封府就在眼前。

路旁一處樹木蔥蘢處,村莊掩映,朗朗的讀書聲傳出,眾人都是勒住了馬匹,仔細听了起來。

「我愛這土地。

假如我是一只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

這永遠洶涌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

這無止息地吹刮著的激怒的風,

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

——然後我死了,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里面。

為什麼我的眼里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夏允彝和陳子龍面面相覷,夏允彝滿眼的驚詫。

「陳兄,這樣的文體,你听過嗎?」

「夏兄,我也是頭一次听。不過,這文章的名字《我愛這土地》,還有這文章,感情真摯,字字句句戳心,讓人是欲罷不能。」

陳子龍悠悠發出一聲感慨來。

「過去看看?」

「看看?」

二人正在心癢,夏完淳打馬向前,嘴里大聲喊道︰

「過去看看!」

夏允彝和陳子龍打馬,緊緊跟上。

等到了學堂前,看到那縷空的水泥牆,幾人又是吃了一驚。

相比于老式學堂,這學堂圍牆低矮,直視無礙,放眼看去,正是偌大的操場,操場上面,許多學生正在奔跑、練習、玩耍。

「你們在這干什麼?」

一個瘸腿的漢子走了過來,年齡大約20來歲,他胸前的衣服上,有一個長方形的小校徽,上面寫著「中原學堂」四字。

陳子龍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過來看看,過來看看!」

瘸腿漢子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滿臉稚色的夏完淳。

「是想讓孩子上學的家長吧。」

夏允彝還沒有說話,陳子龍滿面笑容,連連點頭。

「兄弟,我們就是來看看!」

夏完淳詫異地轉過頭來,眼楮看著陳子龍。陳子龍雙手把他的頭,又扭了過去。

「不是看看,不管在哪家「中原學堂」,都要趕緊上學,6~13歲的孩童,一律免費,你們要是不遵法令,吃虧的是你們自己!」

「免費?」

夏允彝不由得一愣。難道報紙上所說,確有其事?

「看你們也不差錢,不過,你們能上得起學,窮人可上不起。撫台大人的軍令,官府的律法,凡是6~13歲的孩子,必須上學,大人說這叫開啟民智,叫義務教育,都听清楚了?」

瘸腿漢子的解釋,讓夏允彝臉上一紅,下意識點了點頭。

「兄弟,敢問你是……」

陳子龍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是這所學堂的校警,負責學堂的保安工作。原來在戰場上受了傷,腿瘸了,沒有辦法,軍中給安排的差事,得過且過吧。」

瘸腿漢子臉上浮起一絲無奈。

得過且過? 看你是樂在其中。

陳子龍暗暗嘀咕。這個王泰,軍人優先,提高軍人地位,可不是嘴上說說。

「戰士,這麼說,你是不能上戰場了。你想不想去啊?」

夏完淳仰著一張小臉,好奇地問道。

至于戰士,是報紙上對這些軍士的稱呼。

「戰士!我這個曾經的戰士,上不了戰場了。」

瘸腿漢子眼圈一紅,苦笑了一聲。

「撫台大人就要揮軍北上,和韃子決一死戰。我只能在家里混吃等死,盼著兄弟們早日凱旋歸來了。」

陳子龍和夏允彝又是對望一眼,暗暗心驚。

怪不得河南衛龍精虎猛,這些個好戰分子,受了傷還想上戰場,叫他們一聲「戰士」,毫不為過。

「兄弟,撫台大人真的要揮軍北上?」

陳子龍按耐不住,率先問了出來。

「看來你們真不知道,這事整個河南的百姓都曉得。朝廷下了聖旨,讓大人帶兵北上,參加關外的大戰。」

瘸腿漢子講完,失落地轉過身去,就要離開。

「戰士兄弟,我們能不能進去看一下?」

夏允彝趕緊跟上,陪著笑臉問道,手里多了一小塊銀子。

「你可別害我!我每個月雖然只有二兩銀子,包吃包住,足夠開銷,不差錢!你要是砸了我的飯碗,我可對你不客氣!」

瘸腿漢子打回夏允彝的手,滿臉的不快。

「兄弟,我們剛從外地過來,不知道,還請你不要見怪。」

夏允彝滿臉堆笑,收回了銀子,試探性地問道。

「戰士兄弟,我們能不能進去看一下?看孩子喜不喜歡?」

「你們到門口登記一下,要搜一,看有沒有帶兵器。這是學堂的規矩,也是為師生的安全著想,你們不要介意。」

或許是夏允彝父子口中的「戰士」,讓瘸腿漢子心情大好,說話也是客氣。

況且這些人還騎著馬,文質彬彬,看樣子也不是壞人。

「兄弟,剛才先生讀的那篇「我愛這土地」,文章是何人所做?」

校門口登記完,陳子龍好奇地問道。

夏完淳則是看著學堂門口執勤的兩個軍士,十分好奇。

抬頭挺胸、目不斜視、肅穆異常,任憑汗如雨下,涼亭下紋絲不動,直如雕塑一般。

夏完淳豎起了大拇指,兩個軍士笑了一下,依然是紋絲不動。

這才是真正的軍人!

「兩位,這是撫台大人所做。王大人說了,要在學生當中培養愛國主義情操,現在建奴猖獗,燒殺搶掠、官軍毫無血氣,形同虛設。王大人做這文章,也是寄厚望在下一代的孩子身上。」

陳子龍下意識點了點頭。他這才記起來,王泰是詩詞大家,別的不說,光是他的《詠梅》,足以驚世駭俗,讓世人念念不忘了。

捫心自問,他自己就做不出這樣慷慨激昂、樂觀豪邁的作品。

「兄弟,河南這樣的學堂不少吧?」

「先生說的不錯。具體多少我不知道,十多萬學生,應該有吧。」

「十多萬!」

陳子龍和夏允彝面面相覷,心頭震驚。

十幾萬學生,這得多少銀子?看來王泰辦教育,果然是不惜血本。

相比較起來,他們這些憂國憂民者,又做了多少事情?

夏允彝想起自己在福建為官,絞盡腦汁,上不能讓一縣百姓解決溫飽。這個王泰雄才大略,好大的手筆!

「我也要在這里上學!」

夏完淳迫不及待,大聲喊了起來。

「先生,你們可以進去了。」

瘸腿漢子。推開了學堂的小鐵門,幾人魚貫而入。

操場上,一隊學生正在練習刺槍術,吸引了陳子龍幾人的目光。

「刺!」

「收!」

老師一聲聲令下,那些七八歲的兒童們,異口同聲刺出手里的長槍,雖然只是孩子,但一刺一收,卻讓人心生懼意。

「這麼大的學生也要練習槍刺術?」

陳子龍不由自主,用衣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一二一,一二一……」

又是一隊先生,整整齊齊,抬頭挺胸,動作整齊劃一,走了過來。

「團結緊張,嚴肅活波!」

「團結緊張,嚴肅活波!」

學生們跟著老師的口號,大聲齊喊,擺動著手臂,步伐整齊。

「這王泰,真是個戰爭狂人啊!」

陳子龍心頭的震撼無法比擬。和江南讀書好的孩子相比,這些學生好勇斗狠,但卻規規矩矩,也不知道王泰此舉,是好是壞?

「記住了,讓你們好好練習,是要強身健體,培養你們的尚武精神,還有服從的習慣,將來才能文武雙全,隨時為國家效力! 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

老師滿臉嚴肅,學生背手而立,同樣一絲不苟。

夏允彝冷汗直流,擦汗的功夫,看了一下周圍。

「完淳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二人按下心頭的震撼,慌慌忙忙四處搜索,到了一座教室前,才發現兒子站在學堂後面,正在聚精會神地听課。

「這家伙,看來是喜歡上這里了!」

夏允彝無可奈何,自嘲地搖了搖頭。

「這學堂不錯,允許旁听,有教無類,這才是辦學的宗旨。」

陳子龍微微頷首。這河南,不知還有多少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夏完淳站在教室後面,聚精會神,和學生們一起大聲朗誦。

「……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翕張。

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夏允彝痴痴呆呆,陳子龍也是目光迷離,喃喃自語。

「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王泰,這就是你大辦義務教育的初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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