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巴陵縣

後艙中的船老大讓鐵石到艙外甲板看下,武忌是否己經降下主帆。

桅桿高處,風急雨驟,武忌艱難爬至桅桿系縛繩索之處,雙腿夾緊桅桿,正準備解開繩索,忽然狂風席卷船帆,帆被風的巨力裹挾,只听得 嚓一聲,那直插入船中部異常堅硬的桅桿竟自中間齊齊折斷,直向一側船舷倒將下去。

身在桅桿之上的武忌隨著傾倒的桅桿一起直向水中落去。身在桅桿下的丁坦見桅桿折斷,大驚失色,健步如飛,搶在桅桿頂端落水時,硬生生把折斷那一端拼命攬在懷中。武忌甫一落水,直砸落至河水中丈許深處,河水之中灰蒙蒙一片,視物不清。武忌等水中浮力抵消自己下沖之勢後,雙腿一蹬,屏住呼吸向上游去。

河面上雨點密集,白茫茫一片,武忌從河面露出頭來,雙手劃著水,運足內力,吐氣開聲,大喝道:「我在這!救我!「

剛才桅桿向側面折斷,船帆帶來的巨大的慣性,使得船身一簸,險些傾覆,虧得船老大經驗老道,反應神速,極時轉舵化解了危機。

攬著半截桅桿在懷的丁坦,一見浸在河面上另一端的的桅桿之上,失去了武忌的蹤跡,心中一沉,暗道不好,忙向河面上看去。可除了雨水墜落河上激起的一片片水花飛濺,哪還有武忌的影子?

正自黯然,突然一個清晰的呼喝聲傳了過來。丁坦循聲望去,朦朧雨霧中,武忌正在離船尾二三丈處,河水之中劃水奮力游動。

丁坦抱著半截桅桿,慢慢移到船尾甲板之上,把桅桿那端盡力向水中的武忌伸去。

武忌在河面上玩命向桅桿游去,終于一只手夠著了上面還掛著的破帆。慢慢游動,雙手摟住了桅桿,喘息一會,順著桅桿慢慢游至船尾船舷處。丁坦伸出手抓住武忌胸口衣襟,另一只手摟著桅桿,任由其頂瑞滑入河中飄浮。大喝一聲:「起」單臂用力,竟硬生生把武忌從河水之中擎起拋向甲板,要不是丁坦天生神力還真難做到。「嗤」地一聲,武忌胸口衣襟被撕扯破碎,露出里面因河水浸泡而略顯蒼白的肌膚,但武忌也因詞助力翻身穩穩落在甲板之上。

只是恣態不甚雅觀,妥妥地「著地平沙落雁式」

狂風卷著暴雨,肆意橫行,那船才剛剛轉過舵來,尚未擺正船身,一波風浪側面襲來,船頭竟由直向岸側山壁沖去。掌舵的船老大已經發覺船偏離了航道,和鐵石全力掌著舵和激浪抗衡。

武忌剛剛月兌險,還沒等喘過氣來,還隱隱作痛,忽然發現船頭失了方向,向岸側的山壁沖去。心中驚懼,大聲呼喊:「丁坦!……快……快去……船頭!……」。同時自己也掙扎著起身,踉踉蹌蹌沖向船頭。

此時船正行駛在一處河道極為狹窄之處,且兩岸山壁半丈高處,石壁皆向河中伸出一大截凸起,這船頭只要撞上那凸起之處,必定船毀人亡。

丁坦剛才把武忌托上船已經耗費不少力氣,此時胸口起伏,正閉目大口喘著氣。听見風雨中武忌斷斷續續的呼喊聲,睜目向武忌望去,這才發現船頭正不听使喚的向岸邊石山沖去,而武忍正頂風冒雨艱難奔向船頭,這一下子驚起一身冷汗。打起精神全力拖著那半截桅桿,步履艱難地沖去船頭。

等丁坦沖上船頭時,那船艏再有丈余便要撞上山壁凸起之處了。丁坦大喝一聲「起」雙臂使力,把那半截桅桿硬是舉起,對著山壁凸起頂去。

船此時去勢極快,不過眨眼功夫,那撐起的桅桿便觸上山壁。

丁坦使出全力,大聲呼喝:「開……」,臂上青筋暴起,臉上肌肉全都抖動起來,雙目赤紅,亂發戟張,如同天神下凡,勢不可擋。

那船頭在桅桿的反作用力下,一下轉了方向。武忌忙去幫丁坦托住那桅桿,在兩人合力撐了三四下後,船終于回轉正途,又再次頂浪逆水向前駛去。

「撲通「一聲,耗盡力氣的武忌與丁坦任由那半截桅桿墜落水中。兩人也因耗力過巨癱坐在船頭甲板之上。

剛剛見識了丁坦的神力,武忌由衷地對丁坦有了一絲欽佩之情。自己剛才完全是倚仗著修習至深的「玄牝」真氣死扛,而丁坦卻真真的靠著血肉之軀,堅強毅志硬撐著,兩者從性質上說不可同日而語。

武忌扶起月兌力的丁坦,頂著風雨安全回到船艙之中。凌雪衣見武忌衣服破爛不堪,渾身濕透,如同水鴨子般,大驚失色之余,心疼不已。虧得她剛才沒見到那驚魂危險的一幕,否則又要擔心上半天。

這船雖失去了主帆,但終歸是減小了翻船傾覆的可能,在船老大的掌舵之下,船工與鐵衛合力搖櫓,這船終于慢慢的有驚無險地駛過峒峽,進入緩流河段。

說來也怪,這過了峒峽,這傾盆大雨也變成了霏霏細雨,再不復剛才來勢洶洶之態。

第一縷陽光照在甲板上時,船終于穿過峒峽行駛到一個碼頭——巴陵渡口。

這船主桅桿折斷,如不做維修,是萬萬不可能再繼續行駛下去了。而想要維修更換桅桿,可算是個大工程,而且在這巴陵渡也完成不了。需返回最近的深水船廠,烈陽船廠才能維修。這種情況之下,武忌就只能再找一條船,送他一行人去雲州了。

可想再找一條船談何客易,先不說這路途遙遠,單是武忌這一行十多人,尋常客船也載不下這許多人不是。

這可讓武忌犯了難,頗為躊躇。

船老大臨行前收了武夫人一筆數目不小的銀子,答應送武忌一行直至南郡縣,誰知出師不利,這才剛走到峒峽,便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晦氣。

沒把武忌送至目的地,船老大歉意地提出,把武夫人付的船資退還給武忌。

武忌連忙拒絕,這天氣變化誰能預料得到,豈能怪船老大。再說這船也有損傷,修起來既要耗費銀兩又耽擱時間,這船工如不行船賺錢,這一家老小又如何維持生計啊?做人不能太自私。俗話說:與人為善,多子多福!(武忌自創俗語)。

既然無法繼續乘船,那便只能棄舟登岸,再做打算了。

巴陵渡,說起來只能算個小型碼頭,碼頭泊位有限,像武忌乘坐這樣的中型船只停不了幾艘。

這船上武夫人給準備的物什頗多,有用的沒用的一大堆。武忌只能在其中挑揀些常用之物,讓影衛們卸船,準備帶走。其余的就請船老大幫忙帶回,轉交給武夫人便是。饒是如此,也歸置出不少物件。武忌只能再篩選一遍,只留必用之物。畢竟武忌一行無車無馬,東西多了攜帶著趕路,也極不方便。

船老大簡單修整一下,便與武忌告辭,趁著現在天氣晴朗,順風順水,抓緊返航。這夜行峒峽之事,船老大以後是萬萬不敢再做嘗試了。

從巴陵渡口向北行上幾里便進入巴陵縣城,巴陵縣是個小縣,街市之上並不如何繁華。連像樣點的客棧也只有二家。其中一家已經住滿了,另一家也只有四間空房。只好先安置了丁母與凌雪衣一間,柳嚴夫婦一間,賈正、鐵石一間,四名影衛一間休息。但這丁坦和武忌暫時還沒著落。客棧中的掌櫃說,到下午有客人結帳,還可以空出二間。

咋晚峒峽驚魂一夜,眾人都擔驚受怕地沒睡個好覺,所以丁母、凌雪衣、柳嚴夫婦、賈正、四名影衛全留在房中休息。

武忌、丁坦與鐵石昨夜雖也沒休息好,但這會兒卻不如何困倦,三人閑來無事出得客棧,來到街市之上,漫無目的閑逛起來。

這巴陵縣與烈陽城的繁華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把烈陽城比做前世的首都,那麼巴陵縣只能是八線城市早市,夜市的水平。這只是說規模相當,但要論貨品的質量與品類,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這巴陵的街市也不過幾條而已,三人轉了一會兒,便已逛了一條街。看看已近響午,三人決定找家酒肆用午飯。

抬頭間,一角酒旗迎風斜挑在半空。半幅門簾後,是個只有七八副座頭的小酒肆。

武忌行走在前,還未到酒肆門口,突然一人蜷著身子,如圓球般從酒肆之中翻滾了出來,帶起了一片塵土。

「嗯?……」武忌見那人直朝自己腳下滾來,下意識地出手,運起內力用手一擋,抵消了那翻滾之勢。

那人這才停止了翻滾,武忌伸出手攙扶一下,那人這才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右手捂著腰,左手模著額頭,口中申吟不已,看樣子摔得不輕。

武忌見這人是個老者,須發灰白,身著青衣,五十多歲年紀,看穿著打扮倒也不似貧苦之人。

武忌正欲開口問下老者傷情,一個粗豪的聲音說道:「哪來不長眼的小子,居然敢幫這老匹夫,識相的趕緊閃開,要不然我們就當你是成心跟我們少爺過不去,到時候可就後悔都來不急了。」

說話間一個彪形大漢從酒肆中行走出來,長得就一副家丁惡奴的模樣,不讓人待見,此時正一副凶巴巴的樣子看著那老者與武忌。

「嗯?……」武忌一臉無辜地望向身側的丁坦與鐵石。那表情似乎是在說:「他是在說我嗎?」

鐵石與丁坦一齊點頭,肯定及篤定地回答著武忌。

「看什麼看?東張西望的,我就在說你那!」那壯漢適時解答了武忌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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