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峒峽遇險

回到船上,武忌才知丁坦與丁夫人出來得匆忙,換洗衣服都不曾帶出來,可要回去取又太麻煩,最終決定,等到前面大點的城市去買上幾套就是了。只是又要武忌破費了,丁坦心中頗為不安。武忌對自己如此禮遇,自己不知何以為報。

這來回一折騰,已經寅時時分了。眾人回到船上,又分別睡下。正好船上還空著一小間,暫時安置丁坦母子住下。

天剛亮,那賈郎中便早早地趕來渡口,身後背著個好大的包袱,也不知都裝著些什麼。這賈郎中對于《素女脈訣》如此趨之若鶩,還真個妥妥的醫痴。

這船雖不小,且有多個單獨房間,但已經全部住滿了。賈郎中無處安身,只得重新分配房間。

凌雪衣與丁老夫人住一小間、賈郎中、武忌與丁坦住稍大的一間,柳嚴夫婦住一間,鐵石與四名影衛仍住最大那間。

武忌處心積慮邀賈郎中同去南郡縣,其實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這賈郎中醫術高明,難得的是又不貪財。有賈郎中一路相隨,隨時照應丁夫人,既可以讓丁坦心安,同時也可以讓丁坦欠下武忌這份大人情,便是想還也還不清,以此徹底綁牢丁坦。

而且只要給武忌些時日,想把賈郎中收為己用也並非不可能,這一舉兩得的好機會武忌豈會放過。

咋夜眾人都沒睡好,所以這已經日上三桿的時辰,可大家都還賴在房間里補覺。

操槳的船工們咋晚也只睡得個半宿,一個個也都無精打采,這船行進的速度大打折扣,落日時分剛好行至一個小城鎮,便索性系泊在碼頭上,停船休息。

下午便醒來的凌雪衣,又開始忙著準備晚上的餐食。其實武忌是舍不得凌雪衣做這些的,這船老大的婆娘便是個現成的廚娘。但這影衛們與柳嚴夫婦吃過凌雪衣做的菜肴,全都吃刁了嘴,都覺得凌雪衣做的餐食簡直是人間美味,讓人回味無窮。再說武夫人送到船上那些食材,如不抓緊做將出來給大家吃,恐便要白白扔掉了。

凌雪衣在廚房中忙著,武菱在一旁幫手,這二人倒也配合得默契,一邊手中烹飪著菜品,一邊說些婦人閨中的私密話題,有說有笑,倒也不覺得如何乏累。

等船靠岸停泊時,凌雪衣與武菱已經做出一頓豐盛的晚餐,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鮮亮菜品,眾人食指大動。

武忌看著桌上色彩鮮女敕的各色菜肴,不由得嘆氣道:「有此佳肴,可惜卻無好酒佐之,實是可惜呀!」

兩桌上的男人們也都深有此感,略感遺憾。

鐵石自告奮勇:「我去岸上酒肆買兩壇回來便是,一會兒便回。」

「我與鐵大哥同去」丁坦也站起身來。

凌雪衣與武菱四目相對,對于男人們對酒的痴迷,女人們是永遠也搞不懂的。

這鐵石與丁坦效率極高,半盞茶的時間,兩人各抱著兩壇酒興沖沖回船上來。

拍開泥封,一股酒香便溢滿房間,從廚間拿來大瓷碗,影衛們、武忌、丁坦、賈政(賈郎中)、柳嚴都把酒斟滿,武忌象征性地說了幾句開場白,大家便開懷暢飲起來。

武忌喝得興起,便趁著酒勁揶揄賈政:「賈郎中啊!你可知榮國府?那賈寶玉和你可是族親啊?」

「賈寶玉?……嗯……這是何人呀?難道是武大人親故?在下的確是不識得。至于這榮國府又是何處所在?在下更是不知。」賈政被武忌問得一怔,心中懵懂,便據實而答。

「哈哈哈……哈哈哈……賈郎中不知便罷,無妨……無妨……」武忌本來就是玩笑話,見賈政認起真來,忍住笑打住話頭。

自己卻忍不住搖頭晃腦吟誦起來:「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

這眾人之中只有柳嚴是舉人出身,對于武忌年紀輕輕,便誦出一首充滿辛酸苦悶的詩來頗感不解。

「武忌,難道你心中也有什麼不便與人言說的愁緒不成」柳嚴問道。

「我哪有什麼愁緒呀,這是別人的一首詩,我不過借過來應景而以。」武忌笑道。

「哦?……這是哪位詩人的詩?我怎麼從沒听過?「柳嚴詫異。

「沒听說過嗎?……沒這首詩嗎?……」武忌明顯有些底氣不足。「這首詩是位並不出名的詩人所作,我也是在宮中藏書上偶然讀到的。」武忌只能胡扯來搪塞。

「看來宮中所藏古今之典籍,當真是浩如煙海啊!只可惜無緣品讀啊。」柳嚴為之扼腕。

武忌心中暗笑:「恐怕你翻爛宮中藏書,也找不到曹公所做此詩。」

這頓酒眾人喝得盡興,醉眼朦朧中各自安睡歇息去了。

第二日,睡足了覺養足了精神的船工吃過早飯,便賣力開船。

前面的一段水路一直是逆風逆水而行,由船工們費力搖櫓前進,所以船行得極慢。

如今船駛過轉彎的河道,轉而自東向西行進,桅桿之上升起了帆,借助風勢,船行進速度快了很多。

原本河岸兩側線條圓潤柔和的蒼翠青山,此時已變了模樣。山峰高聳陡峭,怪石嶙峋。岸邊河灘上碎石密布,這水流也比上段水程湍急了一些。

據船老大講,這段河道正好是一段逆行由高向低流淌的水域,只要過了前面的峒峽,這水流便會變得平緩了一些。如今這段路程這一日之內,已經沒有了可供停靠的碼頭或者渡口了。

此時正值農歷七月里,這雨水豐沛,常會出現連綿密雨的天氣。這段路程雖晚間不能停船,但只要踫不上連雨天,船工們小心行駛,倒也沒有什麼大礙。

武忌與柳嚴站在船頭,望著兩岸群山緩緩後退,天空中一碧如洗,陽光明媚,心情也變得愉悅。

「武忌,這些日子,你想好了南郡縣以後百姓風生計了沒有?」柳嚴不無憂慮的說道。

尋找煤礦的事情,武忌還一直沒和柳嚴提及。出發前,久歷皇帝囑咐武忌,在尋礦這件事情上,沒有眉目之前,還是要保密。免得橫生枝節,遭遇未知的人為阻力。

「哎!……我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到任後隨機應變,盡為而為了。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在朝中一直領著京緝署司總管的差事,如果說讓我打探個消息,玩弄些手腕,陰人玩些陰謀,耍個心機,我是輕車熟路。但要論治理地方,保一方百姓安寧,給百姓以溫飽安逸的生活,我實在沒有經驗,也沒信心啊。」武忌感慨道。

「……」

柳嚴一時亦無良策,微蹙著眉,沉思不語。

見柳嚴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武忌安慰柳嚴:「姐夫,你不必為我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人到橋頭自然直,我總歸會想到辦法的。」

柳嚴默然搖頭,苦笑無語……

這白日里的路程極為順利,行駛到晚飯時間也一直風平浪靜,晚間視線不好,行船要異常小心,所以這速度有所減緩。再行上幾個時辰過了峒峽,水流變緩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飯後眾人早早歇息,睡至中夜時分。外面忽然起了風,剛才還月明星稀的晴朗夜空,片刻功夫,便烏雲密布,厚厚的雲層黑壓壓的布滿天際,,四周一片漆黑,讓人不由得心生驚懼。

一道閃電如銀蛇般劃破夜空,瞬間閃亮在桅桿頂端。少頃,雷聲轟嗚,密集的轟隆聲響徹在船艙的上方的空際,艙中的眾人全都醒來,忐忑不安地困坐在房間中,側耳听著艙外的風雷之聲,一時間手足無措。

船老大從後艙趕到前艙,告訴武忌等人,馬上要下雨了,這會外面風急浪高,需要盡快降下桅桿上的船帆,還請武忌等人施以援手。

四名影衛被分去幫船工操櫓,鐵石幫船老大去掌舵。至于降下船帆,就得由丁坦和武忌去完成。

丁坦與武忌剛頂著風來到主桅桿下,大風裹挾著密集的雨點,已從空中傾盆而下,打得船艙頂上 哩叭啦直響。二人頃刻之間就成了落湯雞,那兜滿了風的船帆帶著船在浪濤中顛簸起伏。

武忌知道,如果任由狂風肆意席卷主帆,這船便有傾覆的危險。

抹一把臉,抹去臉上的雨水,武忌仰頭看清桅桿可供落腳之處。身形一展,提氣縱身飛躍到桅桿之上,然後手腳並用,向上攀爬。

此時電閃雷鳴,那瞬間的光亮刺得武忌雙眼瞬間盲白一片,手上一松勁兒,險些從桅桿之下倒栽下來。

轟隆隆的炸雷傷佛就響在耳邊一般,震耳欲聾。下面丁坦看武忌情況危急,在下面大聲呼喊,要不是因為他不會輕功,恐怕這會兒早爬將上來了。

雷聲炸響,讓桅桿之上的武忌精神為之一振,雙手奮力攀住桅桿,運起「玄牝」真氣,快速向上爬去。

這會兒雨越下越大,茫茫雨幕中,船老大完全是靠著多年行船的直覺與經驗,在鐵石的協助下艱難地掌著舵,讓船逆流頂著風浪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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