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卷蒼虛動許天 第二十三章 命不可違

多年之前,許塵一族內曾誕下兩子,長子出生時,天降祥瑞,光輝四溢,引動了族中聖物塵末瓶,驚動了數百年未曾出關的許塵老祖許道子,只因能與涅天聖物共鳴者,億萬生命中無一!

許道子為他賜名為屹,期望他于後世群雄並起,諸侯齊立的世代中,屹立于天地之巔,成為與自己並駕齊驅,乃至超月兌于自己的存在。

妙先生當時親自為許屹卜下一卦,卻算出了許屹未來將有一死劫,然萬物恆常流轉,世事皆留一線生機,若能渡過此劫,他日許屹必將問鼎絕巔。

這一劫成為了高懸于許屹天靈的一把刀,讓當年的許塵一族,苦苦于諸天之下尋求破劫之法。

可他們甚至無從知曉,這場劫何時會來,從何而降,又談何破解,哪怕是修為至強的許道子,都為此一籌莫展。

數月後,于那瓦舍間,妙先生將他耗盡心神推演卜卦,得到的結果,獻于許道子。

這是一場欺天之局。

許屹身旁平平無奇的胞弟,從此也有了他的名字,取名為還,乃還命之意,以許還之命,還許屹安生。

在十年前虛遙被滅族之後,妙先生終于算出,許屹命中之劫,將在那片荒廢的虛遙中出現,雖然算不出具體的時間,與其中因果,但是已足矣。

而出生後就被埋下太古替命之法的許還,也在他們的安排下,冥冥中代替其兄長,去應那必死之劫。

也于那年,許還偶然間,察覺自己與塵末瓶同樣有著聯系,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訴自己父親,他與他的兄長,同樣優秀。

恰在此時,他正巧于屋外,听聞了妙先生于其父交談中,那足以改變他余生的卦象,那早已被他們精心修改過的卦象。

那是一顆種子,種在了許還心間,隨著他兄長許屹日益刺眼的光輝,逐漸掙破黑暗的泥壤,生根發芽。

他精心準備數年,終于再次像當年他的父親,還有他兄長一樣,踏上了虛遙的土地,只是這一次,他卻是為許屹還命而來。

直至殞命之時,他也無法知曉,自己到頭來,仍舊只不過是其兄長的附庸,他的父親,都只不過想要他死,哪怕是他能引動塵末瓶,也不過是許道子當年的隨手一指。

妙先生心中長嘆,如今這場耗費數載的欺天之局,也終于隨著許還的死,畫下了句號。

「妙先生。」一個一聲傳來,听不出喜怒,將妙先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妙先生恭敬的彎腰一拜道︰「見過族主。」

石磚數丈外,一男子身著一襲粗麻布衣,鷹鼻鷂眼,神色中透著孤傲,正是當今許塵一族的族長,許漠雄。

許漠雄傳出一股柔和之力,將妙先生托起,面容和善道︰「你我之間,不必多禮。」

「禮數還是不能少的。」妙先生不卑不亢道。

許漠雄淡然道︰「妙先生竟于此地出現,想來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子已經死了。」

妙先生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略微躬身道︰「少主將來的成就,定將不可限量……」

許漠雄輕笑地打斷道︰「死了就好,那廢物東西,我看到就煩。」

他言語間透著冷漠,似乎對于許還的死毫不上心,轉過身踏出幾步後,似想起了什麼,朗聲道︰「我這小兒子的死,還多虧了妙先生。」

望著許漠雄漸漸遠去的背影,妙先生瞳孔微縮,一時揣摩不出其話語中的含義。

……

蕭清遠望著熟睡中的葉元點,似透過現在的他,望見了曾經那個孩童,他本應于虛遙中渡過美好的童年,成年後尋一所愛的道侶,而後隨著修為的攀升,成為虛遙的主人,受天下修士瞻仰。

然而如今的他,卻獨自一人踏上了另一條道路,獨自一人背負著一切,于黑暗中前行,甚至這條道路的盡頭,也未曾透出過絲毫光亮。

唐靈靈正幫葉元點修復著他身上的諸多傷口,盡管皮肉之傷可以快速治愈,然而他體內經脈與先前所受諸多暗傷,仍舊需要漫長的時間,無法一蹴而就。

鬼麒麟臥于三人身旁,一丈大小的身形正蜷縮為一團,陣陣鼾聲傳來,已然入夢。

這個夢,它早已經做過無數次。

夢中的它似回到了幼年,于洪荒誕生的它本無依無靠,隨時可能被其他巨獸吞噬,每日疲于奔命。直到有一日,它遇到了一女子,于洪荒巨獸向他們撲來時,她溫柔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告訴自己別怕。

後來它就跟著她,來到了一片聖域,她告訴自己,從今往後,這就是它的家。

她身邊總有一孩童,整日與自己為伴,而那孩童又時常手指掐成一奇怪的形狀,輕輕敲于自己眉心,女乃聲女乃氣地說道︰「小火,你以後可就是我們這兒的神獸了!你可得听話呀!」

那是它最快樂的時光,後來它才知道,那個地方叫虛遙,而那個女子就是虛遙的主人——蕭沁雅。

睡夢中的鬼麒麟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雙眼微眯看了看身旁的三人,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蕭清遠凝望了唐靈靈片刻,心中感慨,若是他今日不曾講起,可能這段過往也終將隨著塵埃散去。

只听他沉聲道︰「當年老祖機緣巧合下,于此地得到一物,多年後老祖成道,此物被他賜名虛遙神石,而這虛遙谷,也孕育而生。」

「虛遙神石。」唐靈靈重復道。

「不錯。」蕭清遠點了點頭道︰「虛遙神石上有一秘法,唯有歷代虛遙之主可以參悟,老夫不得而知。」

蕭清遠頓了頓道︰「而它還有一用,則是可以讓人窺探大道。」

唐靈靈心中涌起滔天巨浪,已然明白此物之神妙,古之聖賢皆言天道已死,大道難以揣測,從那以後,修士踏入歸一境後,將難有寸進。

修道修道,若是連道的痕跡都無法尋到,又有何道可修。

自那時起,繪道師應運而生,他們描募大道的痕跡于畫作中,也成了天下修士盡皆渴求之物。

深吸口氣,唐靈靈正色道︰「若是如此,這虛遙神石,當真無愧神石二字。」

蕭清遠道︰「不錯,依靠此物,老祖立于天下絕巔,哪怕較當年的許塵老祖許道子,也不妨多讓,二人更是為了涅天聖物,血戰于諸天之上。」

「他們一起爭過塵末瓶!」唐靈靈略感詫異,沒想到虛遙老祖當年竟與塵末瓶有所交集。

此刻蕭清遠所說之事,儼然已是不傳之秘,這世間知曉者怕是再無一二。

蕭清遠黯然道︰「老祖棋差一招,終是敗于許道子,自此以後,許塵一族問鼎諸族,而老祖卻于百年後,坐化于虛遙神石前。」

雖然蕭清遠看似輕描淡寫,然而唐靈靈依舊可以從其字里行間,窺見當年那虛遙老祖的絕世風華,這等人物若是不死,怕是可與古之聖相比肩。

蕭清遠又道︰「老祖坐化前,曾留下了一句話。」

唐靈靈疑惑地望著蕭清遠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蕭清遠幽幽道︰「因其興,歷其盛,伴其衰,終其亡。」

「而後世逐漸走向衰弱的虛遙,也似乎應了老祖所言。虛遙歷經數代後,僅有幾位能踏破歸一境者,到了聖女這一代,全靠她與大長老撐著整個虛遙。」蕭清遠哀嘆道。

唐靈靈輕聲道︰「葉元點的母親。」

「不錯,聖女之天資,較當年的老祖,怕是也相差無幾。」蕭清遠道,「哪怕許塵一族,都曾向我族提親,欲迎娶聖女。」

說道這他神色憤慨道︰「可若是聖女下嫁于許塵,等若虛遙從今以後,將依附于許塵,此事換作他族,或是天大的好事,然而我們虛遙,仍有著自己的驕傲。」

「她拒絕了婚事?」唐靈靈听得出神。

「聖女不但拒絕了婚事,她更是直言,再給她百年,她將成為許道子之下第一人。」蕭清肅然遠道。

望著空曠的石殿,唐靈靈已大致能猜到後事。

「可惜,上天沒有給我們虛遙時間。」蕭清遠起身望著那冰冷的棺墩道︰「那一天他們破了我們的大陣,出現于天際,向我們所要虛遙神石,若是不交出,就要毀了整個虛遙。」

「那一天……」唐靈靈忍不住道,「虛遙究竟發生了什麼。」

此時她所問之事,乃是這天下,沒有人敢再過問之事,哪怕是這些年來與虛遙交好者,也皆對于那天發生的事,選擇了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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