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魚躍龍門,激五湖四海浪潮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尤家滅、儲位將易

「你們滅火。」凌沺唰的一下,把被烈酒浸濕的衣服撕了開來,刀也扔到一邊,不顧被灼傷的疼痛,頂著手中亂箭穿心的敵人,就沖了出去。

雙腳是連連踢動,像踢蹴鞠一樣,把先前斬殺的尤家死士,向遠處踢飛而去。

此舉既是減輕火勢,也是借此開路,將敵陣砸亂。

連佑安、言陌五人,也是半點不遲疑,立馬也把皮裘都月兌了,好在這玩意有一定防水的效果,除了鞋子和褲腿,身上沒染上多少烈酒,也沒怎麼被燒著。

接著就三人擋箭,兩人玩兒命撲打起來,跟著凌沺沖去的方向,向沒火的地方轉移。

好在是烈酒終非火油,雖然同樣易燃,但並非特別難撲滅,最起碼幾人邊退邊撲騰,還是可以暫保自己無恙的。

而凌沺那邊,便是虎入羊群,全憑一雙鐵拳開路,將身前之敵,連連砸飛踢倒,將一身巨力,是發揮的淋灕盡致。

待到了無火之處,連忙砸開兩人,往身前一堆,藏身在後,利索的把長褲和鞋子全都拽掉,小腿和雙腳皆是一片通紅,更有些地方直接是鮮血淋灕,被帶掉了皮肉。

「就你們會玩箭是吧?」吃痛的凌沺,齜牙咧嘴的一躍而起,一把抓過來一個尤家死士,直接掐斷脖子拎在手中,然後右手把其後背箭袋里剩的七八只羽箭,抽在手中,奮力往一側甩去。

他射藝不精是事實,但短距離內,他用手擲出的箭矢,絕對不比一般的弓弩差。

而且近的三五步、遠的一二十步,密集的都是尤家死士,他也根本用不著瞄準什麼的,撒開了甩擲就行。

箭沒了,那就再擒住敵人奪,雙拳雙腳,加上這一袋袋箭矢,凌沺直接一人壓著尤家一眾死士開打,凶威滔天。

宛如一個壯漢,再打一堆孩童一樣。

「真乃萬人敵也!」此間這一幕,也震驚了所有人,包括尤恩等尤家人在內,也是不禁生出這樣一種感慨。

高手他們各家都有,單對單能跟凌沺一拼的也未必沒有,可能有這般殺力的,卻真的沒有。

腳踏八荒步,拳腳掃六合,此間的凌沺,便是那沙場戰神,無人可擋。

「世子!世子!」大堂外,開始有急聲呼喝響起,連家人急聲呼喝起來。

大堂門口,被凌沺打成一團亂麻,他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我沒事!殺!滅掉尤氏叛逆!」連佑安連忙高聲回道,報個平安,也長松了口氣。

有靳瀟的囑托在前,他還是有些準備的,帶來的三百護衛,也都反復叮囑數次,讓他們隨時準備好。

現在能趕來此地,雖是也經過一陣廝殺,減員過半,但終究是早有提防,搶佔了先手,沒有被尤家死士打個猝不及防。

「殺!」連家人頓時一擁而上,三名高手開路,瞬間把已經殘破的陣型給徹底撕碎。

「來件衣服!」凌沺也隨之收手,嚷道一聲。

靳瀟蒙個面,笑嘻嘻的從屋頂飄下來,把自己的狐裘扔給他。

錦繡閣這邊來的人,這時也已經沖近了此地,其中有半數可都是女子,光潔溜溜的凌某人,臉看樣還是得要點兒的。

「我走了,這個送你當禮物吧。」靳瀟笑笑,扔給凌沺一個挺大的皮制硬圓筒,然後就背著一個大包裹,消失無蹤。

「一幫老狐狸。」凌沺看著包裹撇嘴,再回頭看去,卻發現百花夫人身影在尤恩身後飄落,三支發簪,摜入尤家三兄弟後腦之中,將之悄然斃命,不由破口大罵。

「歸你們了。」凌沺對著被這一變故,弄得也有些發愣的連、言等五人言道一句,撿回長刀,也是飄身就走。

尤家這麼大,存在這麼多年,好東西肯定不少,靳瀟也不可能拿走全部,他也得去劃拉點,空手而歸的習慣,可不好。

「並國公發現尤家意圖謀逆,特招我等共同前來,將之拿下。期間發現黠胡可蘭部前來復仇,待其兩敗俱傷後,一同戮力,將兩者盡數斬殺。如此,可好?」連佑安當即輕笑言道。

其他幾人也沒有異議,言陌咧嘴一笑,拍拍連佑安肩膀,五人相視一笑。

百花夫人行來,也是直接將三人首級扔給了他們,便徑直離開,這邊的事,仍舊交給秦舒繼續處理。

本來她和靳瀟,是完全都沒有打算出手的,當下所為,就是膈應一下凌沺罷了。

而此時,尤家莊園待客的君子八苑中,仍舊鏖戰不休,打的極為焦灼。

尤家真正頂尖的高手,盡在此地,與言、羋等家帶來的高手,殺的難解難分。

直到連佑安等人盡殲大堂內的尤家死士,拎著尤恩三人首級趕來,這里的戰斗,才算是告一段落。

招降是不可能的,死士可不是說說而已。

只是這一幕,激的此地尤家人,雙眼血紅,瘋狂了起來,直追拎著首級的連佑安等人殺來。

連佑安隨即佯做逃竄,將之全部引回大堂,秦舒率人伏擊而動,用尤家的箭矢,將他們自己人短暫的堵在了大堂之內。

而後連佑安再還施彼道,將整個大堂一並點燃。

雖然尤家剩存的高手,幾次突破而出,但都被各家高手聯手擋住,一幫人硬生生耗到力竭,末路之下,尤家眾高手隨即被各家護衛亂刀斬殺,下場十分悲涼。

「唉!」背著三大包裹,十多把刀劍的凌沺,遠遠觀看了全過程,輕嘆搖頭。

滅尤家他沒啥感覺,可這些觀之皆有當世一流、乃至頂尖武藝的高手,下場如此淒慘,讓他為之微微惋惜,更多的則是警醒。

他可不想彼時也有這般下場。

「還是不夠強啊。」低頭看看已經找了傷藥涂上的腳,凌沺自語再道。

對這犢子來說,不想有這般下場的警醒,可不是什麼人力終有窮盡,而是還要繼續努力,要讓誰都不可能攔的住自己。

雀籠三年,隆武百戰,帶給他的,並不只是這一身武藝,同樣還有這根深蒂固的,用手中刀殺出生路、坦途的信念。

「走嘍。」習慣性的撒下一壺酒,凌沺轉身離開,一路向西而行。

他會翻過賀蘭山,然後再往北行,走克木祿地域,去往遠朔,再從遠朔返回朔北。

找了伙馬匪,搶了幾匹馬,一路潛行,倒也沒起什麼波折。

而大璟朝堂之中,卻是再掀一陣風波。

長興,昭華殿。

「眾卿有何看法。」

隆彰帝仍舊是那副淡淡的,卻盡顯威儀的樣子,待眾臣傳閱過言陌幾人聯名呈上的奏折後,才出聲問道。

「此等歪風絕不可漲!臣請即刻抓捕尤氏叛逆在外余孽,盡數嚴懲。」余肅當即開口道。

「此並非而今最緊要之事,尤家身在各軍之將,及豢養私兵,互相奪權吞並,帶離邊軍兩萬,為禍雍北,盡早將之全部鏟除,方為要務。臣請聖上,速派能吏干將,北上平亂。」林佑芝緊隨其後發表意見。

「嗯。林相所言甚是,眾卿可有合適平亂人選。」隆彰帝再開口,環視場間。

今日這里可並不只政事堂諸相,六部高官、十六衛將領、武將公侯,凡在京者皆在此間。

當然也少不了眾皇子、親王、郡王等呂氏皇族的主要成員。

這個平亂,並非難事,雍北雖亂了,但都不成氣候。

尤家余下各部,也就尤彧那邊尚可,從邊軍拉了一大票人出來,實力最強。

卻還被言、連等五家,以及其他聞風而動的雍州將門,聯手給堵在了河套沙漠里,說是為禍,其實沒鬧起什麼風雨來。

反而是之前各處藏兵,聞听尤家出事,當即各自為戰,有的是想干一票就跑,迅速遠遁,有的是想把其他人吞並,自行起事。

他們趁著雍州各將門,盯著尤彧這邊的時候,各地兵力空虛,攪起了不少亂子,弄得有些烏煙瘴氣。

再就是雍北一線邊軍主將,被尤彧偷襲重傷,且人員大量流失,邊防變得尤為空虛,需盡快補兵過去。

這些事,場間可以處理的,可是太多了。

誰能去撈到這個大便宜,才是關鍵,自是少不得一番爭斗。

「聖上,臣請戰!」隆彰帝話音剛落,余肅仍是第一個站了起來,懇切道:「老臣雖棄甲多年,但一日不曾荒廢武藝,願再為聖上執戟平亂。」

「聖上,僅僅數月時間,兩地豪閥叛亂,臣以為當有皇族子弟親往,彰顯皇家威儀,予民心安定。」林佑芝再次隨後說道,惹得余肅怒目而視。

「臣以為,林相所言有理,商王殿下為嫡長皇子,文武全才,品行優良,可代聖上親往雍北,安定雍北民心,彰表天下。」新任吏部侍郎,蘇閔元,起身附和林佑芝,而且直接舉薦林皇後長子,商王呂思崇。

「臣也贊同林相所言,確實該有皇族子弟,代彰聖恩,親往雍北。但商王殿下雖有文武全才,可畢竟不是常在軍伍,怕是少有經驗。而秦王殿下,自幼與燕國公世子為伴,更曾在刀兵習武七年,可謂長于軍伍之中,方為更適宜之人選。」已正式遷任吏部尚書的崔清,也是起身言道。

秦王呂思武,為寧貴妃所出,而寧貴妃正是北地望族寧家嫡女,與夏侯灼之妻,是親姊妹。

雖然因為凌沺之事,夏侯灼可謂與北地望族決裂,寧、成兩家,也選擇了夏侯灼一方,與其他七家關系有些疏離。

可一來寧貴妃是北地望族九家,而今在宮中為妃者,位份最高也最受寵的一個,而秦王呂思武也頗受隆彰帝喜愛,是最有可能爭奪儲位的一個。

二來呂思武雖與夏侯明林是從小玩兒到大的,關系很親密,但太子呂思明就在鮮州,夏侯灼一系已經算得上支持太子了。

所以崔清,或者說望族各家官員之意,皆是趁機向秦王示好,以圖修復九家關系,將寧貴妃、秦王母子,拉到他們這邊來。

而且現在這個時間點上,其實是很微妙的。

太子呂思明可是在鮮州捅了簍子!

因為雪災的關系,原緱山民眾起事者變得更多,且道路難行,各地兵馬調動不暢,鎮壓不及時,近十座城池被奪,隨之鮮州各地,聞風而動者,變得更多起來,鮮州變得很亂。

就這,呂思明之子,晟王呂羨,還弄出了蛾子,私自攔截援助鐵延部民的糧草,給送他舅舅申屠禾那里去了,差點惹得鐵延部民也爆發起義。

幸虧夏侯明林及時阻攔,且從軍中調撥物資分發給鐵延部民,這才算暫且平息。

如此卻也還沒結束,墨江北的韋吉各部,受雪災影響,也是南下劫掠,臨江一線,戰火頻發。

雖是這種種,現今都還算處理妥當了,又復安穩之中,但呂思明在數月之內作為並不多,都是隆彰帝和夏侯灼留下以防萬一的後手起的作用,再有個坑爹的兒子,死勁幫倒忙。

呂思明離被召回長興,可沒幾天了!

這可是極有可能易儲的時機,北地望族各家也是打定主意,趁著夏侯灼等人皆未返京,先下手為強,在這關鍵時候扶持秦王呂思武,讓他們母子知道,誰才是真正可以信任的人。也絕了夏侯灼等人,見勢放棄太子,轉投秦王的路。

是以,崔清這話一出,騰地一下子,北地望族出身的文臣武將,都站出來附議。

隨後,昭華殿里,算是徹底吵翻了天,各自派系官員爭先恐後,各言自家屬意的皇子優擅,談之其他皇子不足或者缺點什麼的。

一個髒字沒有,半句不敬之言不說,這幫人不愧學富五經,愣是就這麼看似言辭有度的,吵了個臉紅脖子粗。

而隆彰帝呢,始終是一言不發,就看著他們掐,偶爾看向幾個兒子,眼神也是半點兒心思看不出來,捉模不透。

唯有蘇連城,看著余肅,是為老友捏了把汗,連連搖頭,痛下決心,要徹底與這廝友盡。

人家爭,都是為了各位皇子爭,事及儲位,隆彰帝並不會太介意,畢竟哪位皇子能為儲君,有足夠的實力成為儲君,也是他現在想看的,要不早就制止了。

可你這一門心思,就為自己爭,你余肅是想干啥?

世襲國公,加上柱國、開府儀同三司,還不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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