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瀚!」
晚宴再無旁的事,散去的也不晚。
倒是翌日清晨,王帳周圍各葉護、王子的營帳附近,皆是頻有人馬調動,熱鬧的很。
凌沺正欲帶人去跟其他人匯合,就聞听身後馬蹄聲噠噠作響,還有人高聲喊他,聲音極為熟悉。
「鳥兒?你咋離巢了?」凌沺轉過頭去,一看果然是羅燕途,當即打趣道。
羅燕途,小字靈玄。
名里的燕字,就是燕子的燕,取意安樂。靈玄這個小字,里面的玄字,也代指燕子,取意相近。
名字里,也滿是其父對他的寵愛,願其一生路途皆順遂安樂,靈動活潑。
可到了凌沺口中,尤其是他去找夏侯明林之後,就成了倦鳥歸巢的鳥兒了。
「我去你大爺的!」羅燕途當即就給他一拳,想趁他有傷在身,出出氣。
「你大逆不道啊,居然辱罵師長。」卻不料凌沺左手是能動的,直接把他手腕擒住,啪啪就給了倆腦瓢。
「我就多余回來!」雖然憤憤咬牙,二人還是熱情擁抱了一下。
自隆武城作別之後,可也真的許久未見了。
「我就回來待兩天,參加一下只胡世子的婚禮,然後跟你一起去青山縣。」隨即兩人並肩而行,羅燕途言道。
雖說他們家有意返回大璟,而且他也確實因為扶寧城數戰殺敵勇猛,被大璟封賞。
但與夏侯明林不同,沒有得到任何實職,只是打下了些基礎。
況且即便有了實職,在沒有徹底決定離開荼嵐之前,這邊也不能忽視了。
身為羅家嫡長,雍虞只胡的婚禮,不參加是說不過去的。
而且也是真的乏了、倦了。
夏侯明林去鐵延整兵,他並沒有跟著,而是跟在了羅憲身邊,留在了扶寧城。
大大小小的戰事就沒停過,今天剿義勇,明天抓流民,隔三差五再去攻個小城,這回算是打夠了仗。
所以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跟羅憲將軍告別,離開緱山,返回了荼嵐,還是昨夜才回到王庭的。
他爹告訴他,今日凌沺等人會去狩獵一事,他就過來湊熱鬧了。
反正這種事兒,大大小小貴族家里頭的年輕人,湊熱鬧的多了,也不差他一個。
正好趁著凌沺有傷,想報報仇,沒想到還沒能如願。
「你回來的正好,有些事跟你說比跟你爹說好。」凌沺點點頭,笑著再道。
「什麼事?」羅燕途愣了下,疑惑道。
「等會兒找機會再說。」但此時人已經多了起來,雍虞安殷等人伸手打起了招呼,凌沺便沒有再說下去。
「安殷王子,常鶴王子……」凌沺笑著跟眾人打個招呼,然後一幫子人,帶著各自的一幫人,都留在原地,寬寬的道路,直接被堵死。
不過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等到雍虞只胡去接了文彰公主過來,一眾人也就先後往王庭外行去。
「不去見見你大師兄?」凌沺捅咕了一下羅燕途,示意下蕭寒林那邊。
他們倆可是正經的師兄弟。
「一會兒你給引薦一下。」羅燕途回道。
他們倆是真沒見過,哪怕他拜入蕭無涯門下多年,可除了來過草原的一些人,例如夏侯明林,其他人也是不認識滴。
而且,哪怕他倆認識,現在也該是不認識的,再熟都得是第一次見。
「哦。我的錯。」凌沺當下也反應過來,撓了下眉毛。
他是在有意改變自己的一些習慣,要不就該模鼻子了。
當然,這倆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
荼嵐王室的獵場不少,整個荼嵐都有分布,各王子閑來無事,就到處騎騎馬打打獵,也是保持自己弓馬嫻熟,和訓練麾下兵馬的一種方式。
其中最大的一個獵場,就是舉辦朵顏大會的地方,也直接以朵顏為名,那里臨近雍虞業離的都利部,離著王庭有近二百里呢。
是以凌沺他們今日去的並不是那里,而是離著王庭更近些的蒲 獵場,就在王庭的北面,囊括了王庭北部蒲姆山脈近兩成山林地域和一塊大草場。
朔風軍將士,尋常就是屯駐在這邊扎營訓練,兼之負責獵場守衛事宜。
「在這里歇息一下,隨後咱們比比,看誰能獵到今日的頭餐。」各自選好營帳落腳後,雍虞只胡言道。
他們這趟狩獵時間不會太長,但也不是一日便回,而是會持續三天時間。
所謂頭餐,就是比比日落之前,誰獵的獵物最好,然後大家分食。有時候有彩頭,有時候沒有,但也是一個彰顯自己和麾手的好時候。
這狩獵可不是單純的射箭捕獵,還有許多戰術在里面,要不也不會被用來當做練兵的手段。
各自安營以後,他們帶著的麾下、家僕,除了留下護衛的,就都會先行進入獵場,去找到並驅趕獵物。
下來才是追逐游獵,在一片區域內,去追逐獵殺,被驅趕過來的獵物。
頗似打仗時,三面夾攻,逼敵往預定方向逃亡,然後在後追殺。
還可以配合設伏、布置陷阱,先讓獵物跑累,然後圍住獵殺,或者給有意與獵物單挑的人,親自去動手搏殺的機會等等。
像雍虞只胡,就需要用刀子,而且是短刀,近身搏殺一頭成年馬鹿,來彰顯自己的勇武,也作為給文彰公主的聘禮。
馬鹿體長有一米八多,也就是七尺多接近八尺的樣子,肩高也有五尺半以上,體重更是有四五百斤左右,體型是十分龐大的。
而且雄性馬鹿有一對兒大角,每支角多為六到八個叉,也就是六到八個尖兒,被頂一下,也是挺要命的。
只用短刀去近身與其搏斗,不僅需要武藝不俗,更得有極大的膽魄才行。
「葉護,那我們去了啊。」
各家人手紛紛準備就緒,什麼捕獸夾呀,獵網啊,投矛鋼叉啊,一一帶好,進入山林中。
黃寧也是向凌沺請示道。
夜皛留在了朔北部,凌沺身邊還是黃寧的千人隊,以及紅娘、王鶴帶著的一眾門客在。
他們基本都是第一次參與這種狩獵,還是挺激動的。
「行,你們去吧。自行游獵即可,不用管我。收獲也都歸你們自己,打到大家伙,再給你們添些彩頭。」凌沺點點頭,笑道。
「得 。您瞧好吧。」黃寧等人興高采烈的離去,就連紅娘他們也都眼放精光。
凌沺現在手頭闊綽了,出手那叫一個大方啊,對這彩頭,他們可感興趣的很。
「恩佐,你回來,接著練刀。」恩佐倒是也想跟去,無奈被凌沺喊住,只得苦嗖嗖的拎著刀練了起來。
「胖子咋得罪你了,這都不讓人放松一下。」羅燕途自己沒帶人,就跟凌沺他們混在一起,當下好奇道。
叫胖子可沒打趣或者侮辱的意思,恩佐科勒這名字,恩佐是姓,科勒才是名,而且在荼嵐語中,就是胖子的意思。
「沒得罪我啊,就是讓他多練練。好歹也是我的萬夫長,連你都打不過怎麼行。」凌沺賤笑道。
「你滾!」羅燕途白眼以對。
他覺著自己就是賤的,一段時間沒見,居然還有點兒想這癟犢子了。放著那麼些舊識不去找,過來找這麼個玩意兒。
「走吧,帶你去找蕭三哥。」凌沺呵呵一笑,薅著他就走。
蕭寒林倒也沒去參與狩獵,而是帶人在文彰公主帳外布防,雖然只是出來狩獵玩耍,他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蕭三哥,有空聊兩句不,給你們介紹下。」凌沺臨近後,沒有直接過去,而是對蕭寒林招招手,高聲道。
「小師弟?」蕭寒林笑著走來,挑眉問道。
「靈玄見過大師兄。」羅燕途連忙正經行了一禮。
「呵呵。別老跟他混一塊兒,容易被其他師兄弟揍。」蕭寒林笑著托起他,擁抱一下,指指凌沺道。
「嗯。師兄說的對。」羅燕途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夏侯明林就老找這個借口揍他。
「統領,公主找您。」凌沺剛欲埋汰這哥倆一頓,蕭寒林一名麾下快步而來,對其說道。
「我這就去。你們等我一下。」蕭寒林應了一聲,對凌沺示意一下,轉身離開。
不多時,其便跟在文彰公主身後再度行出。
「見過文彰公主。」
「朔北葉護有禮了。」
凌沺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左手將之攥住,右手拇指搭上,置于左胸微微欠身。
這是荼嵐禮節,是對地位相近,又略高的人,問候的禮節。
不管在大璟二人地位如何,在荼嵐,便是這個禮節而今最為合適。
文彰公主,也略略俯身,還了一禮。
「久聞葉護大名,今日見到本尊,方知傳言不虛,葉護果然龍章鳳姿。」文彰公主呂傾,淺笑再道。
這呂傾,並不人如其名一般傾國傾城,最起碼僅就外貌而言,遠沒有胡綽那麼讓人心生驚艷。
但其身上似有文肝武膽,面部線條頗具英氣,眉宇間卻又有嫻雅知性的溫柔,氣質並不凌人,卻讓人不禁心生折服之感。
是那種以氣質勝過顏值的女子。
僅那份氣質,甚至能讓人忽略她的長相,心中自覺其絕美且不可褻瀆。
「公主過獎了。」凌沺輕踢了下有些傻眼的羅燕途,淺笑回道。
「本想去見見只胡世子,但尚未成婚,若是獨處多有不便。恰逢葉護來此尋蕭統領,可否耽誤一下葉護兄弟間的歡談,勞葉護同去共坐少傾。」呂傾再道。
「自是無妨。公主請。」凌沺點頭應下,心中給了文彰公主一個贊。
他這剛送上台階,文彰公主立馬就能主動利用上,不用他再廢半點兒功夫。
極好,極好。
當然,也是羅燕途回來的是時候,他這個親師弟來見過師兄,也要比他昨天見過蕭寒林,就又頻繁來走動,顯得自然合理的多。
隨即其也是略微側步,讓文彰公主先行,然後不遠不近的跟羅燕途走在一邊,路上也與文彰公主再無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