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戰破籠,山水入江河 第九十七章  封地

「見過世子,世子妃。」

雍虞只胡這邊其實也在布防。

或者說整個營地內,各家護衛親軍,留下的都在或密或疏的布防,在各自追隨者的帳外,自行巡邏、值守等。

到地方以後,互相見了個禮,也就賓主落座。

不過不是三人,算上羅燕途,一共是五個人,雍虞只胡的原配沫罕李許柔也在。

沫罕李許柔,是個豐腴美人,身姿並不窈窕,身量也高大,但並不顯壯碩。

其有明顯的荼嵐人樣貌,深目高鼻,發色和瞳色也都是棕色,很有異域風韻。

這在而今的荼嵐也是比較少見的。

經歷漫長的歷史長河,與中原人的通婚、結合,甚至也曾長久掠奪中原女子等等原因,多數荼嵐人樣貌是中和了很多中原人特點的。

但樣貌是純正的荼嵐人樣貌,其人看上去性格卻是如江南女子一般,柔靜溫婉,看著也很親和。

「葉護不必如此拘禮,都是一家人,自可放松些。向其他兄弟一樣,直呼兄嫂便可,听著也更親近些。」落座後,沫罕李許柔,淺笑對凌沺道。

昨夜雍虞只胡回府,可沒少吐槽凌沺,她听著卻覺得很有意思,還勸解雍虞只胡半天。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凌沺笑著應下。

「公主殿下,近些日子可還住的習慣。」隨即沫罕李許柔也不與凌沺再多說,而是直接轉向文彰公主問道。

該說不說的,女主人的範兒,倒是十足。

「多謝姐姐掛念,還時常派人送些東西過來,一切都好。草原空氣清新,天地遼闊,長居此間,心情也格外輕松,倒是比坊市城牆的處處間隔,更讓人舒適一些。」呂傾同樣淺笑回道,隨即其看向凌沺,再道:「葉護可有同感?」

「我這人鄉野長大,苦日子過慣了,住哪倒是都行,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都覺得挺舒服。」凌沺呵呵一笑道。

言下之意,你倆先掐,別拉上我這毫不相干的。

啥呀這是,一個上來就以女主人自居,一個不溫不火反擊,還想拉同盟,他來也不是要聊這個的呀。

然後就看向雍虞只胡,想拍他腦瓢。

你跟新老婆一起出來,把舊老婆一塊兒帶著干嘛呢。

「葉護倒是灑月兌,不以凡物喜憂。」沫罕李許柔聞言道。

「您別鬧了,他不喜凡物?他比誰都貪財。」羅燕途插句話道。

他在這兒其實比凌沺自在多了,尤其是面對沫罕李許柔,兩家老輩兒是結過親的,沒過三代,親戚關系並不遠。

「子瀚,听說你打算把親軍全留在朔北?」雍虞只胡也插言道。

帶著沫罕李許柔,也是無奈之舉,總不能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尤其是這他和呂傾即將成婚的當下,則更不能對其冷待了,還是得安撫的。

但眼下這種二女面上帶笑,言語輕柔,實則暗自爭鋒的場面,他也很不自在。

索性轉移話題。

「嗯。除了現在帶著的這支千人隊,都會留下,長興那邊人手夠多了。」凌沺點點頭。

「依你和胡綽公主的膩歪勁兒,你怕是基本不可能舍得自己沒事兒總回來看看的,不怕他們失了管控,給你惹來什麼麻煩啊。」羅燕途挑眉道。

對此他是真不知道,對凌沺這直接放權的舉動,也是真有些擔憂。

畢竟,凌沺這些親軍從組建伊始他就在那,也了解朔北軍的成員之駁雜。

凌沺在,能壓的住管的住,放任的時間長了,可就未必了。

「得汗王陛下厚愛,給了察嵐刀,賜了這枚扳指,在這草原上,除了汗王陛下、世子,和兩位嫂嫂,我還真不用怕其他人。惹些麻煩就惹些,看不慣了的,揍兩頓,或者干脆點,我還都兜得住。」凌沺笑著拍拍羅燕途肩膀,心中大感今天這貨上道。

隨即,又把手在其眼前晃晃,顯擺道:「看見這個了麼,如汗王親臨,有先斬後奏之權,羨慕不?」

看著凌沺瑟的樣子,羅燕途和雍虞只胡都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別過臉去,不看他的賤樣。

「當然了,去到長興,也得當年向聖上致謝。若非聖上和汗王陛下恩典,也沒我這個朔北葉護,更娶不到胡綽這麼好的妻子。」凌沺呵呵笑著再道,仍舊一臉得色。

「那就更該管好你的朔北部,不給父王和聖上添麻煩。」雍虞只胡黑臉道。

給凌沺這麼大權勢,和極高的便宜行事之能,他真怕這貨成個禍害,畢竟听他剛才的話,怎麼也像不了個安分的。

至于帶上聖上一言,不過是凌沺提及了,呂傾又在這兒,他也不能不帶一嘴罷了。

再對凌沺所言感到煩悶,他也不至于失了這個分寸。

「朔北軍先于緱山戰場,屢立奇功,後在平定奈古一戰中,也有不菲戰績,皆出力不少,為聖上和父王解憂,哪里添過亂,只胡你可不能這般說。」沫罕李許柔聞言道。

「沒事沒事,我生于大璟,安家草原,為哪邊出力,都是應當的,談不上什麼功績。而且也就剩這一身武藝還不錯,別的也啥都不會,就能干這點兒事兒了。」凌沺呵呵一笑,擺手再道。

呂傾聞言深深看了一眼凌沺,已經知道他都想說些什麼了。

沫罕李許柔亦是饒有興趣的莞爾一笑,輕輕瞥過一眼。

相比之下,就雍虞只胡和羅燕途反應慢點兒,不過看著凌沺一直在那摩挲扳指,又看看呂傾,也隨即恍然,表情不要太明顯。

「我來找只胡世子,其實說來,倒也與葉護有些關系。」場間靜了一霎後,呂傾開口道。

這回凌沺也懵了,他要說的可都說完了,這咋又把他拉進來了?

「摩魯部和朔北部緊鄰,且朔北部多中原同族,一些習慣與隨我北來之眾相近,蕭統領和葉護也是親近兄弟,我想請只胡世子,代為與汗王陛下求請,將我隨嫁眾人,安置在臨近朔北部之處,稍緩他們的離鄉之苦。」呂傾再道,言明其意。

大璟公主出嫁,而且是嫡公主出嫁,陪嫁的嫁妝可是極多的。

五千親軍,為其親衛,這不必說。一應死物錢財,也不多提。

單單這公主食邑就有三千戶,隨行婢女、僕從人數也有上萬,再加上一眾親軍的家眷,精挑細選的馬夫、牧民、大小管事、織女、工匠等等,陪嫁入草原的足有五萬余人,堪比一個萬戶部落。

這些人當然不會全部留在王庭生活,除去精挑細選的一部分,都會並入雍虞只胡的摩魯部,劃分單獨的區域生活,也是公主的嫁妝之一。

胡綽其實也是一樣,她的思懿部,雖然並入朔北部,但仍屬于其自己。

與尋常女子的嫁妝一樣,自己用也好,夫妻一起用也好,都是她們自己說的算。

以後也可以給兒女分別承繼。

現在呂傾想給自己的部民,選一個更有利他們安家的地域,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凌沺有些鬧挺。

畢竟,呂傾的拉攏之意,也很明顯,這是他不願意的。

可現在他也沒法反對,先前表明自己兩面派的態度,還沒什麼,現在反對就得罪人了,而得罪死了呂傾,對他也沒啥好處。

所以直接閉嘴,愛咋滴咋滴,不幫腔也不拒絕。

「這倒是應該的。」雍虞只胡還沒說話,沫罕李許柔便是輕笑點頭,隨即再道:「正好,沫罕李家的斑吉部,離著朔北部就很近,而且斑吉部東北,正是葉護平定那些小部族之地,而今無主,公主陪嫁眾人,定居在那里,父王該是會同意的。如此我們兩部就也成了鄰居,日後可以多多往來,互相照應。」

「話說回來,還得謝謝葉護。斑吉部兵馬不強,父親也不善用兵,往年常受這些小部族侵擾。而今那些小部族被平定,部中也總算得以安穩。」沫罕李許柔再道一句,對凌沺微微欠身示意。

「沒啥,沒啥。左右也是他們先惹到我的,只是報個私仇而已,當不起個謝字。」凌沺呵呵笑著擺手,然後舉目看向帳外藍天,琢磨著是不是該走了,再待下去腦瓜子疼。

「那就這樣,此事回去以後,我便向父王秉明。」雍虞只胡听兩女都這麼說了,也就應承下來。

「鳥兒,你家部落在哪?」凌沺突然拉過羅燕途,問道。

「斑吉部正東啊。」羅燕途想也沒想回道。

凌沺目光頓時變了一下,雖然只是短短一瞬,卻也被呂傾看到,輕笑再看了他一眼。

「你咋了?」羅燕途看向扶額的凌沺,不解問道。

「沒事兒,昨晚喝多了,有些頭疼,一會兒就好。」凌沺搖搖頭,笑道。

心里卻是已經罵開了花。

雖然沒有地圖,但是幾人這麼一說,各部位置,也就再明顯不過。

當鄰居?當個屁的鄰居!

只要老汗王同意,斑吉部就是被夾在中間的大肉餅,隨時都能吃。

羅家雖與沫罕李家有親戚,但現在他們是蕭無涯那邊的。

哪怕羅家兩不相幫,他也兩不相幫,卻也等若斷了斑吉部左右退路。

只要時機成熟,有機可乘時,沫罕李家就是個扔了。

五千禁軍驍果,戰斗力絕不比一營三千刀兵差,而且凌沺甚至敢肯定,呂傾那些陪嫁,若是必要,可以再起數千乃至上萬精兵,真正的精兵。

甚至對斑吉部、乃至對摩魯部,形成合圍的,恐怕還遠不止這些。

這個布局,已然將他,將蕭無涯都算了進去。

「出去透透氣就好了,正好咱們可以先賽場馬。」雍虞只胡聞言道,算是找了個台階趕緊離開。

夾在二女中間,他也大感不該將沫罕李許柔也帶出來了。

「來點兒彩頭吧。」羅燕途也贊同道,隨即看向凌沺,「你不準騎小青啊,咱們都騎尋常戰馬。」

「行啊,一樣贏你。」凌沺笑著應下,暫時將思緒放下。

接著三個男人,對視一眼,當即起身往外走,去附近營帳把人都喊了出來,一塊兒賽馬玩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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