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未停,豆大的雨滴,傾蓋而下。
少年一動不動。
任由大雨如斯傾泄,本就冷白的膚色,更顯得干淨徹底。
他的眼神明明很平靜。
像深夜的海。
可眼尾的紅卻更暴露他受傷的脆弱感。
薄唇也被冷雨打的都有點泛白。
他就站在許喬眼前。
撲面而來的,是顛倒神魂又令人心軟的一張妖孽臉。
許喬微怔的看了他好半天。
心里沒由來的一緊。
媽的,這小狐狸崽子是瘋了還是傻了?
大雨天的跑出來干嘛!
袖手執起傘,幾步走近,打在他頭頂。
紅唇扯出一聲氣悶的冷哼,「你丫傻嗎?滾出來干嘛!還不滾進去!」
傘下那張冷白的妖孽臉,微冷的雨滴順著他的下顎掉下來。
岑薄泛白的唇,因冷而微僵的勾了勾。
「姐姐。」
清朗的少年音,很低,有一絲患得患失的微弱感。
听得人心里發軟。
許喬皺了皺眉,看了眼他渾身濕透的鶴氅。
一言不發的拎著他的手彎,直接扔進了內殿。
幾步丟到火爐旁。
「把你小子的狐狸毛烤干了再滾過來。」
一聲利落的命令,再無他話。
雪千醉冷白修長的手指,抹掉一把眉眼處的雨滴。
盡管兩只狐耳沒有露出來,依然習慣性的做了個搖頭的動作,抖了抖毛。
把發梢的水滴抖落下來。
……
許喬沉默的看了看他。
從前那個呆萌可愛的小狐狸也這麼抖毛,只不過他如今……
她眸色微斂,慢慢的別過頭去。
繼續去批閱奏折。
安靜的夜。
彼時,長夜漸近,殿內的燭火明明晃晃。
許喬看了眼火爐旁邊的少年,已經把自己烤的挺干了。
卻還在等她吩咐,才準備過來。
她沉吟半晌。
袖間的玄玉垂在指尖,利落的敲了下龍榻邊。
紅唇微啟,清冷的聲線,不容反駁,「行了,過來睡覺。」
雪千醉才起身走過去。
深邃的狐眸,似乎噙著幾分慵懶。
薄唇勾起似有若無的淺弧,不易被人察覺。
想要抬手踫一下她的手。
卻停在空中,停滯了一下,又微僵的收攏回來。
沒有湊近她,就在龍榻底下,搬了幾床被子。
開始搭窩。
就像從前一樣,只不過動作熟練了很多。
單看他的背影,似乎還是那個小女乃狐……
要不是早就知道,這崽子是有多麼不干人事不說人話……
她差點就信了。
沒再看他,果斷翻身上龍榻睡覺。
一時間,殿內安靜的只有燭花跳躍的微弱聲響。
紅帳里頭,她睡得很快。
縴瘦白皙的手指還勾著玄玉,如此防備。
雪千醉跪在底下。
深邃的視線慢慢下移,看了眼昨晚被他箍的泛紅的兩只皓腕。
眼底掠過一抹隱約的痛色。
恍然的怔了怔。
薄唇輕輕的顫了一下。
一聲微涼啞感的嘆息,「對不起。」
他輕輕的勾起她細瘦的手腕,指尖掠過唇間,咬破。
一抹指月復的殷紅,很仔細,很虔誠的揉了揉泛紅的地方。
很快,狐血由肌入骨。恢復成一片白皙。
他才慢慢松口氣。
攏著她柔軟白皙的手,輕輕的蹭了下。
很啞很低的一句呢喃。
「別離開我,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