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戰起(13)

「真要戰,也不是不能戰。」時非晚睜開了眼,直言道︰「漠州軍中便是出了事,呼延炅也不可能完全不防了。濟州西邊還有張鐵海領著的軍馬,此亦需北戎防守。況且馬疫也不是不可治,大楚到底什麼時候就治好了,呼延炅心中大抵都沒有數。漠州軍變數太多,他不可能抽空了濟州兵馬完全不防。便是真的沒馬,漠州軍也依舊對濟州有脅。所以他便是來了,也不過領了區區三四萬的援軍罷了。加之洛州城僅剩的三萬軍馬,也不過才七萬多。而我們,加上沈凡原領的金州兵馬,以及所剩的那幾百個囚軍,如今還剩了九萬,算起來人乃是更多的一方,便是戰,也不是不可。」

沐熙聞之,環起胸來,道︰「是能戰,但不一定能勝。」

「是。」時非晚說︰「若是我們能勝。他棄守濟州而轉道守洛州之舉,對整個大楚的戰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他便是沒來,沒帶來援軍,那些軍馬現在也還在濟州城中守著。楚北軍依舊得與之戰。區別不過是︰他不來,對抗他以及他那些援軍的,乃是漠州軍。而現在,成了我們。洛州的壓力大了,往後濟州的壓力便小了。只看洛州,于我們不利。但看整個楚北,若馬疫能除,他來了,其實並沒有改變多少。我們扛了他援軍的壓力,濟州城便要好攻一些。而我……」

「我是整個楚北的元帥。不僅掌我親自領的這些軍馬,也掌漠州軍。不僅需要打洛州,也需要破濟州。呼延炅,以及這多出的軍馬,我今日不戰,往後進濟州城時,也還是需要戰的。只不過壓力提前了。」時非晚分析道。

是,呼延炅以及他帶來的那些援軍,不是他們戰,就是漠州軍戰!

于她一個北戎主帥而言,無論哪支兵力戰之,都是一樣的。

于軍中個人而言,區別或許有一點。但今日便是輕松破了洛州,過後還是需往濟州城支援,還是得與濟州的北戎守軍再戰。只從人數估量起來,區別似乎也不大。

但于軍中人而言,他們總覺得他們的難度增加了。時非晚覺得,此都是呼延炅一人引來的心里結果︰他不來,正面扛呼延炅的,便是蘇老將軍!往後便是北進濟州,對上的也是濟州南邊的守將,一定不是呼延炅本人。

可他來,正面扛他的,則成了自己。在自己領著的這支軍隊看來,他們的敵人便成了呼延炅親自領的軍。他們心理上便覺得……只要是呼延炅親自領軍,難度就會翻上兩番。

此乃是一種心理上的畏懼!

算起來,時非晚為帥之後,親自領的這支隊伍,唯有金州守城戰那一次與呼延炅親自對上了︰可那時,岑隱是領軍,他們自信!

往後,無論是破潞州還是泰城,這支隊伍打的守將都不是呼延炅本人!

拋除這層畏,現在打洛州援軍,以及往後打濟州守軍,又有多大的區別呢?

濟州城的城防主要用在北邊,南門是最好破的一個城門,故洛州城對濟州也是一種掩護。所以,呼延炅先守洛州不守濟州,也是沒有降低防守優勢的。

「姑娘,如此說來,你是要戰,也準備戰,那為何又歇戰?」小丫頭流衣也在旁听著,聞此疑惑的的問道。

沐熙若有所思,倒是已經從時非晚的話中听出了什麼來︰她並沒有真正歇戰之意!她要戰!

「不戰是不可能的。今日不戰,往後也還是得戰。」時非晚道︰「我們不戰,呼延炅就會主動來夜襲了。不能退,也還是得戰。只不過……」

時非晚看了沐熙一眼,道︰「你也怕他嗎?」

只不過……不能現在戰!因為一見呼延炅,北戎的士氣與心理畏懼使得這支隊伍的士氣與狀態都不是最佳之時。

時非晚選擇不戰,不是自己怕了︰而是,現在不是時機!

在解決楚北軍這層心理畏懼問題之前,在楚北軍的士氣勢必在聞之呼延炅到來的消息後降到低迷之時的情況下,她,不想戰!

沐熙已完全听懂了她的意思,道︰「不是怕,只不過,確實勝算不大。」

他們九萬人馬,可有一些已帶了不少傷殘。況且呼延炅排兵布陣方面乃是一個天才。正面迎他,在沒有太多其他戰術可施的情況下,沐熙覺得,只論事實,他們的把握確實不大。

不過……

「我們躲不了。」時非晚道︰「遲早要戰的。所以,他若主動襲擊,我們戰。但要如何戰,沐熙,我記得……你也很懂兵陣。」

沐熙一怔,未想時非晚會忽然提到了自己身上,道︰「我會,但……」

「你不是會,你很會。」時非晚眼神肯定的道。

沐熙當初能那麼快升為泰城副將,如今她又直接選擇了他為八將之一,時非晚覺得那泰城守將當初絕不是單單只因為沐熙身後的貴族背景。反正于她自己……也絕對不是看中了沐熙的身份以及他與自己的交情。

他的性格極適合領軍,軍中幾乎少有人不服他或是不喜他的,故他適合站在上位。

同時,他其實有才!武國公府是什麼地方?那本就是憑著武力起家的。不是家族從武,家有無數戰功,沐家也不會成為世襲的武國公府。

沐熙乃是武國公府的寵兒,習武以及兵陣還有一些兵書乃是武國公府公子們的必修課。

沐熙當然自幼有學,自小耳濡目染的也多,況且他人也機靈,時非晚觀察過他,兵陣方面,沐熙絕對也是一個可馭之的能手。

「你什麼意思?不會是想讓我……」沐熙猜出了時非晚的用意,一訝。

「有何不可?我要你編排出一支對抗呼延炅的新兵陣,我與你一起。」時非晚說,神情瞧著是嚴肅的。

沐熙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那是呼延炅,況且軍中懂兵陣經驗又老厚的不少,我……」

「是,軍中確有不少懂兵陣的老將。可他們的兵陣帶著他們過往布陣的痕跡。呼延炅既為北戎主帥,定了解我們楚北每一位老將,包括為人,也包括馭兵思維,包括兵陣的運用。老將的兵陣,再怎麼變幻,也難以從他們固有的思維中跳躍出來,容易讓蠻兵尋著過往的痕跡,易破解。」

時非晚鄭重道︰「所以,我需要新人。他完全不知的新人。況且,沐熙,我沒覺得你比那些老將差。」

沐熙胸膛忽然砰砰砰的鼓動,一時完全陷入了沉默里。

是!他很懂兵陣,此乃是他自幼學過的。在武國功夫,公子們從小下的棋都是軍棋。

若是尋常將領,他有自信與之對弈。

但是那是呼延炅!那是呼延炅!他……

「你過往不是還想跟岑隱槍我麼?你若連呼延炅都斗不過,哪來的自信與岑隱爭之。岑隱既可,你為何不可?」時非晚竟還用上了自己,然後,直接下了軍令,道︰「此事已定,此任交與你。你可與我相議此事,但不得尋求老將相助。因為我過後,會說此新陣乃是擎王世子派人給我送過來教給我的。」

沐熙听到她後半段時抬了下眼,時非晚又道︰「沐熙,我信你的術,故,允你大膽用兵。但,眾軍不信,眾軍甚至畏懼呼延炅。故,我只得用上岑隱的名。不管新陣出來是什麼樣子,他們只要听說乃是世子爺給的錦囊妙計,便一定會自信。所以,此事我不想泄露,故,不得尋求老將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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