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戰起(12)

一日過後。

「元帥,這時非晚可真沉得住氣,怎麼還沒動。」

洛州城牆那頭,北戎將領憋著一股子火氣罵咧了起來。他們在這兒做了好幾次準備迎戰了,昨兒個便想著這戰要打起了,然而直到現在,楚軍也沒半分動靜。

「難道他們知道咱元帥來了?」

「就算昨天不知,今兒,或是過幾天,她也會知了。」呼延炅苦笑了聲,目光又視著遠方,道︰「如今看來,我過去的確是輕視她了。」如若不是輕視,不是不了解,他又怎會敗得這麼徹底。楚北新秀,幾戰成名,百戰百勝……如此驚艷的戰績之下,眼看著洛州近在眼前,此人竟沒有半分浮躁,還能沉得下這口氣,呼延炅自認為自己十七之時也沒有這等子心性。

「元帥,我倒覺得,她不是沉得住氣,而是沒氣力來了。」一名將領若有所思,模了模胡子,道︰「時非晚是不是還活著都說不定。」

呼延炅斜眸瞥了他一眼。時非晚在是上一戰中受了重傷,這事兒他們現都已知了。上一戰北戎軍殘了不少回來,都是知曉時非晚受過傷的。其中幾人還說,她的護身軟甲好似破了,胸口似乎流過血。又被馬那麼沖踩了好幾次,說實話,不少北戎軍當時都覺得時非晚是活不了的。可殘軍離開時她還活著,但那樣的傷之下再繼續消耗……北戎軍中的確在揣摩時非晚是否還活著。

如若時非晚出事了,楚軍的行程暫時耽擱了下來,倒也說得過去。

「無論她是否活著,這戰遲早都是要打的。都提起精神,隨時準備迎戰。」呼延炅沒過多問,說道。

楚軍營帳內。

「元帥,出事了。」邱淺這時已經率先回了來,「呼延炅來了。」

帳中,此刻楚北八名將軍以及一些副將都在,聞此,過去西陵軍將領之一的岳遠吃驚道︰「呼延炅怎麼可能會來?他不是應該在濟州麼?」

呼延炅肯定不可能一個人過來。他來,意味著一定帶了援軍。

「靠,攻濟州的漠州軍還能讓他吃得消?還有精力支援洛州?」金副將大罵道。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呼延炅來了,一定帶來了援軍,這一事實背後幾乎也在向他們表述著另一件事︰濟州出事了!

「濟州的漠州軍出了什麼事麼?」時非晚擰緊了眉,問。

「這個……」邱淺慚愧道︰「元帥,這消息還不好探。偷進不了洛州城。濟州那邊的消息傳得也沒那麼快,想來還只有北戎軍知曉。可洛州城的防守很嚴,咱實在沒法子入城。」

「不急。」時非晚卻道︰「既如此,那便再等。濟州若出事,那邊一定會派出人來通知的。」

她查不到,那便干脆慢慢等待楚軍自己的戰報。

不管如何,呼延炅來了,還帶來了援軍,這一戰時非晚現已不想立馬就打。

「元帥……」

濟州的戰報在兩天後才傳到了楚軍之中。乃是張鐵海底下的人傳來的。能這麼快,想來是時非晚領軍出發後不久,濟州那邊便已發生新事了,快速傳開那邊才會這麼快就往這邊派了人,追逐時非晚來到了這兒。

「元帥,漠州軍中發生了馬疫。」奔來的斥候這會兒被時非晚領進了帳內,急匆匆的說道。

「馬疫?」

「是,癥狀與很多年前天成郡主救治過的那一次類似,只不過這次癥狀烈了許多,天成郡主以前用過的藥方子也起不了作用了。」

「馬疫?」岳將軍差點噴出血來,「怎麼會發生馬疫?咱的馬可是好好的。那北戎軍的馬不也好好的?」

「這絕不是正常發生的馬疫。」泰城軍原領將李遠說道。

不是正常的,那麼自然就是人為的。而且想也不用想與北戎軍月兌不了關系。

可關鍵是,楚軍內部防守森嚴,就算是要做到人為,也絕不會是容易之事。依漠州軍那等嚴紀,難度指數甚至比刺殺一軍主帥還大。那麼,這事兒怎麼做成的?

「時帥,你如何看?」眾人不由得看向了時非晚。

「與其說是呼延炅所為,倒不如猜咱楚朝出現了內鬼。」時非晚雙眼里寫滿了憤怒。

在敵軍陣營里動手腳實在不容易。反觀大楚……這戰勝得太快,回京之時幾乎也意味著某人的衰亡了。她離潞州時就想著許還會發生一些變故,倒也一直都挺謹慎。可不想還是出了事。不過,她也不確定這一定是某位娘娘的手筆。

因為馬疫這事兒還讓她想到了一個人……天成。當然,這會兒時非晚倒也不是覺得天成會行這種叛國之事。她純粹只是因為很多年前發生過一件與天成相關的馬瘟事件,便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那人罷了。

不過,不管是娘娘還是別人,又或者是出了一些什麼變故。時非晚都固執的覺得——

這與內鬼月兌不了關系!

畢竟,當初濟州潞州那麼快落入了北戎軍之手,就是起源于叛國賊。

馬疫一起,濟州那頭可不是打不了戰了麼?故,呼延炅才有多余的軍馬以及空閑往這洛州支援。

「元帥,你是說……」

時非晚這話也沒避著人說,軍中漢子們頓時齊變了臉色。

「本帥身體不適,暫時歇戰,原地駐營!濟州之事不得在軍中亂議,違者,斬!」

時非晚忽然格外嚴肅,雙眸一厲,便道。

眾將聞此先是一怔,但過後倒也明白了過來︰馬疫之事容易亂了軍心。便是真發生了,實在也不便在這個時候在軍中傳揚。時非晚身體不適是事實,可這會兒她如此說,倒只是為了給歇戰尋個合理的借口。

眾伙聞聲紛紛應是。心中便再是憋悶,卻也知此時的確不是好時機了。還好前幾日沒急著進洛州。不然,沒任何的心里防備,對上那呼延炅,落個大敗的結局都有可能。

楚軍軍中,很快傳出了時非晚傷口惡化暫時歇戰的消息。

軍中大眾雖有些急切,可聞此卻也只能依令歇停了下來。倒是都有機會養會兒傷了。

然而,時非晚這邊想藏著漠州軍里出了馬疫的消息,但呼延炅那人,明顯也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主。

楚軍不戰,第二日,北戎軍親自派人給楚北軍送來了消息——

他來了!而且,漠州軍中發生了馬疫!

北戎軍這一手,時非晚以及軍中的將領再怎麼想遮掩,這消息便也已經藏不住了。

呼延炅果然也是個擅玩人心的。他來了這事兒,若是能全瞞住楚軍,然後在開戰時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倒也能是件能讓北戎軍欣慰點的事。

可偏偏時非晚那天沒急著進城。呼延炅如今可以篤定他來了洛州已完全不是什麼秘密了。

這點既然瞞不住了,時非晚有了心理準備,那麼,索性便反利用此先給楚北軍來一波心理攻擊。

漠州軍中發生了馬疫——

此事落在楚北軍中,可不就是一件天大的炸人心的消息麼?

曙光?勝利?希望?果實?

呵呵,在這麼一個消息之後,且看他們哪還有那樣的自信,哪還有那樣的斗志,又哪還有那樣的士氣!

反正,呼延炅也不覺得這事兒瞞得住時非晚多久。他估著楚北軍中還沒盛傳出這消息,時非晚又遲遲不動,乃是故意穩人心而為。

她要穩,他偏偏要它亂。

呼延炅這一手,可謂是在開戰之前,就給了楚北軍一頓狠打。

楚北軍中,此刻眾人議論紛紛,罵罵咧咧。

尤其時非晚以及將領們雖沒說什麼。可軍中不少人自己也在那猜測大楚出現了內鬼了。

這些幾乎讓他們生起了退戰的念頭……憤怒!是,實在是憤怒得想發狂!還特麼戰個什麼鬼!

他們送命,流血,傷亡,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那些自己人?可若還有自己人這個時候在他們背後捅刀子,此——

也屬實太讓人心寒了點。

他們很多已不想戰了。因為實在憋不下這口氣。

瑪德若真是內鬼,若真是為了權爭,那麼……去他女乃女乃的爭去吧!且看咱不打,你們有什麼資格去爭!

當然,軍中人有這樣猜測的不少,可倒也都不確定真實答案。他們也只是猜,故,嘴里也都還只是這麼罵著。

這個時候,注意時非晚的漢子便更加多了。愈是迷茫的時候,他們愈依賴于時非晚。因為總期盼著她能將他們帶出這種迷茫的境地里。因為,他們需要她給他們帶來心理上的安定。

「元帥,我擔心這一戰,打不打已由不得我們了。」

此時,時非晚的軍帳之內,沐熙的頭疼的走了進來,見她還在閉目養神著,已有些煩躁的說道。

是!呼延炅亂了楚北的軍心,又怎麼可能真眼睜睜的看著時非晚歇戰。

這軍心亂了,時非晚若是不打了,他也沒什麼好處。

而且,他趕時間。他需要在馬疫的事情解決之前,搞定洛州這邊的軍馬。故,時非晚能拖,呼延炅可不想拖。

沐熙擔心,時非晚不戰,接下來,北戎軍怕是會主動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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