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世子爺的告別方式

岑隱音落,將盒中的東西取了出來,握起了時非晚的手︰

「七彩玲瓏鐲?」時非晚手顫了下。

岑隱此時拿著的,可不正是那月老廟前她見過的七彩玲瓏鐲麼?

時非晚喜歡這類東西嗎?

誠如岑隱所言,她雖不樂衷于此,可只要是女子,對于這類東西,哪有真正不喜的。更何況眼前這手鐲……

絕對是罕見的絕品!

時非晚並非沒見過好珠寶,可此時卻也可以確定著自己的判定︰那是比宮中皇帝御賜的東西更亮眼的一款鐲子。七種不同的環組成的鐲子她不是沒見過,可那多是繩質或金屬質地,而眼前這枚,竟似乎是玲瓏剔透的玉質地。七色色彩不雜,用的是深淺不一的青色系,顏色不深。用她的話說,鐲子用的是飽和度不高的莫蘭迪系配色︰清雅出世,不張揚,卻更高雅不俗。看似簡單,可一眼看去卻又絕對奪人眼球。

岑隱看得出︰時非晚是喜歡的!她在月老廟前瞧見鐲子的一瞬,雙眼便是發光的。

「經此一遭,晚晚見此鐲,想是忘不了爺了。」岑隱將鐲子戴在時非晚手上,道。

「難不成世子爺是故意在那樣的節骨眼上去拿它的麼?」時非晚問。怎可能忘得了?為了這鐲,岑隱的手上多了數不清的針孔。不然,他大抵不需要扎那麼多。

「晚晚便當爺是有意的。」岑隱道。

說罷,他竟是放開了時非晚來,舉止頗有些怪異的轉過了身去。

時非晚愣。

「爺讓人牽來了一匹馬,模樣瞧著不算名馬,不惹眼,可用起來卻不遜阿肝,晚晚以後,直接用它吧。」岑隱接著又道。這時,他依舊背對著時非晚。

此言落,時非晚驚愣的往前跨出了一步,「世子,你……」

「晚晚素來聰慧,當知爺的意思。」岑隱低了下腦袋︰「晚晚說得對,爺舍不得刻薄待你,所以必然留不住你。晚晚離開是必定的結局,既如此,爺不想晚晚怨爺。爺……認清現實了。」

話說帶此,岑隱之意,已顯然無疑了!他……他答應了!

答應放開她了!

是的!

岑隱答應了!是在何時開始松動起來的呢……

是在時非晚為了軟骨散的解藥,那麼清高的她竟能對他使上……使上「那些」手段開始,他便實在憐惜了!

他能不憐惜嗎?

關著她,她不會開心。而且,他不是不知,時非晚心中懷著恨,懷著不屈,若讓她像尋常女子一樣被鎖著度過一生,她會覺得此生有枉。她不得所願,想做不能做,他亦會憐惜!

是的!他太心疼她了!疼到甚至不忍心看著她皺眉。

只要時非晚一直堅定,他,注定是留不住她的!

只,那時倒也還只是有松動,他那時,一直在底期盼著能有奇跡,他希望時非晚能看到他的努力,能對他心軟自願留在他身邊。

設計假死一環的念頭,甚至不是為了支持她離開。只是他想著︰她願意在暗,那麼易容,暗里隱在他身邊跟著他也是一樣的,同樣能少不少麻煩。

可……

時非晚對他下毒出走時,岑隱便不得不認清現實了︰奇跡是不會發生的!

只要他不放,這樣出走的事,遲早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起初她還能體諒他,往後,大抵就要生恨了!

岑隱也承認︰他也絕對做不到不在意她恨他!

可,他那麼憐惜她,又怎可能不憐惜她的命?

放走時非晚,他最大不願意的原因,也就是他不舍得她受傷罷了……

可……可他又還能怎麼選?能怎麼選!

「爺只有一個要求,活著!」岑隱緩了好一會兒,又道︰「晚晚回到軍中後,會踫到爺的暗衛,等晚晚能有自己的親兵時,選他們相護。無論國破城亡,晚晚勢必先保命。爺派人為晚晚準備了兩套護身衣,利器難入,水火難融,務必衣不離體。」

「……」

「爺吩咐人準備的東西,他們想是已經準備好了。晚晚出門後便會看到馬同行李。行李中備了藥,碧色的那瓶,有三顆護心丹,便是遇到再大的危險,服丹,都可暫護一命,晚晚定要放在身上。」

「世子,我……」

時非晚听言正要回些什麼,卻是見岑隱忽然朝前走了去。

時非晚語閉,只瞧著岑隱。很快,她便見他行至了一個角落,竟是從那取出了一把長槍來。

岑隱這時總算轉過身來,又朝時非晚邁了來,行至她跟前時,道︰「晚晚擅劍,可騎兵很多時候槍還是要更好使。晚晚想來還沒有自己的槍。試試這把可是襯手。」

岑隱遞過來的是一把看模樣不怎麼惹眼的長槍,與普通槍似無異。時非晚瞧著,卻見那槍似被沙子裹了一層似的,她一看,沙子便沙沙的朝著她的眼楮吹了過來。

時非晚忙閉上眼,便接過了那槍。

槍入手時,時非晚立馬感覺到了它不重不輕于她而言幾乎是完美的重量手感,登時頓了下。再睜眼時,手中槍往前一破,青石地面竟是立馬破出了一個洞來。

好一把利槍!

「世子……」時非晚雙眼似縈繞起了一層迷霧,抬眼看向岑隱,感激之言難述。

岑隱偏開腦袋卻沒有看她,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便道︰「晚晚隨爺來。」

「嗯。」時非晚跟上。

「主子,主母。」

門開時,時非晚瞅見空中一面掛著淡月一面掛著一線朝陽,顯然已近黎明了。門外,一群暗衛立馬朝他們行禮。

小屋也不知坐在哪里,一出房門時非晚便瞧見了一個大大的院子,院中掛著燈籠,燈光皎潔如水,院景美不勝收。

時非晚隨岑隱走進院中,便見他接過了自己手中的槍。

「晚晚學過幾套槍法?」岑隱忽然問。

「只有軍中基礎那套。」時非晚如實答。

她不擅槍。大楚新兵入營,初學的都是同一套入門槍法。她如今已經學會,可槍她用著仍舊不算襯手。

「爺教晚晚一套。」岑隱說。

「好。」時非晚點頭。

岑隱又道︰「晚晚可別忘了你答應爺的,北地平定之時,我們成親?」

「好。」時非晚乖巧的點點頭︰「彼時,無論遭遇什麼,世子願娶,我一定嫁。」

岑隱這時竟是笑了下,道︰「好。」

說罷,手中槍一揚,槍尖直頂蒼天,岑隱便道︰「晚晚聰慧,爺舞三遍,晚晚當能學會……」

……

天明,風輕雲闊,碧色可喜。

吉州城外的山道上,出現了一匹灰白的馬兒。馬上,時非晚一手拿著包子啃著,一手不爭氣的揉起了眼楮。

她哪里是變了!她只是踫到岑隱才變了!

「他哪兒尋來的你?」時非晚這時拍了拍馬背,似對馬兒說了一句。

這馬兒自就是岑隱給她的那一匹馬。時非晚這會已經換了裝,又化為了那「石狗子」,已經在趕回吉州的路上了。

時非晚想,與自己道完別後,岑隱大抵也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只不過︰她往北,他奔西。

灰白的馬兒這會面無表情,只知繼續往前走著。

「忘了讓他給你取個名。」時非晚又自己嘀咕道︰「小隱如何?」

「罷,你才配不上這個名字。小灰如何?行,就小灰了。小灰,咱要不要歇歇?」

時非晚自問道。

說罷,一人獨斷的下了馬來。只不待尋一處好地坐會,附近的林中,忽然沖出了一批人來……沒有殺氣,但,就是朝時非晚沖過來的!

「……」時非晚一頭霧水,但極為冷靜,繼續啃著包子,往前看看,又往後看看。只見得不多會的功夫,自己就被那不知何時埋伏在這兒的一群人給圍了個嚴嚴實實。

人太多,連抵抗逃出去的可能性都沒有!

那麼索性,她也就不抵抗了。

是他們!

時非晚很快便認出了那帶頭的人來︰一男一女!

那年輕的男子,竟正是那位同岑隱上競賽台比武想要拿七彩玲瓏鐲的男子,似乎,是叫什麼……言蹊來著。

女子,則是那位穿著風情不似個良家女子要同自己搶七彩玲瓏鐲的了。

他們?

「搶劫的?」時非晚不似個被圍人,直接問。

這些人身上,並沒有殺氣。

「你是從擎王世子身邊跑出來的,跟你打听個事,慧安縣主呢?」說話的是那女子。

圍時非晚的,正就是鎮威大將軍派來尋外孫女的那一批人。那位叫言蹊的,如今是漠州州軍副將。他年紀不大,可同岑隱一樣,幾乎是在沙場長大的,而且,他是蘇老將軍看著長大一手帶出來的。蘇老將軍沒有師名,可在所有人看來,他們就是師徒關系,或說,似義父義子的關系。

那女子叫白齡齡。齡齡的父親本是鎮威大將軍底下一武官,後為國殉職,母親為情自刎。齡齡孤苦無依,蘇老將軍便派人好好照料著。

可在戰場那樣的地方長大,能養出什麼正常閨秀來?

二人身邊那中間男子則是蘇老將軍最信任的親兵,言蹊齡齡習慣于稱他為「張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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