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招兵處遇熟人沐熙

「可皇上若不給擎王府兵權,大楚還有誰能跟呼延炅對峙,打得回這失守之地。」

「咦,可莫妄自菲薄,我大楚又不是只有擎王府有名將。」

「除了擎王世子,其他名將能打的六旬以下的還有幾個?名將雖有,可能用的幾乎都乃‘廉頗老矣之輩,就算是擎王,當年在戰場武功也廢了大半,腿腳還有毛病,亦是已不便領戰。

其他的,有幾位稍年輕又有經驗的將領都被分在了西邊。那邊一直不大安定,同樣不得松懈。一時是絕對調不走的。

咱北方……咱北方誰來守啊。你瞧瞧,那群廢物,這潞州才失,濟州又快失了。」

說這番話的是一名老人。此時,他正坐在一酒館中,同桌的一共四人,都乃年老之輩。

此時,五人臉上,都滿滿是焦慮。

如今北方形勢可不比西邊好多少。

這十日來,可並非潞州一城的損失。

呼延炅野心極大。潞州被攻下後,又撥了五萬人馬,親自出潞州前往了濟州。

濟州那邊則是忽然放緩戰事,三萬人馬從濟州撤回,轉往了潞州方向。

這不,潞州失守前當初是撥出了半數潞州軍去支援濟州的。

如今,呼延炅這一追,濟州又有人馬迂回。潞州軍便在途中,被北戎軍一前一後給堵了住且路上還設了埋伏。

呼延炅慣會用戰術,地形,前後夾擊之勢都利用得淋灕盡致。潞州支援軍在途中,全軍覆沒。

此後,呼延炅趁著北戎士氣高漲,繼續又奔濟州。如今,濟州之戰仍在打,持續到了現在。可听傳出的戰情,普通百姓們都可以推測了——

濟州,怕是撐不過今夜!

最遲明日,濟州必也失!

「潞州失守,濟州失守,一個是防守重地,一個是經濟大城。接著,我看洛州那種好打城守又廢的,必也會失。洛州一失,咱金州從北面東邊都可以被打,危矣,危矣啊!」

「很可氣的事,此番外患之下,京都那批人,必還在窩里斗,必……」

「噓,小聲些,你不要命了!」

「呵,小聲什麼?我還偏要大聲說!反正金州若失,咱也是活不了幾日了的。真乃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今,戰事起,可京都那高位之上的人,必還在衡量哪派能用哪派不能用。

便是真還有能抗一時的名將,若是太後的人,當今天子亦不會重用之。將兵權讓給太後的人,他不敢!可除了擎王府的人,咱現在上面那位,真正能信任倚靠的能將,又還有誰?

依我看,那北戎挑這個時候發兵,必有我大楚如今內斗嚴重的原因在。此于北戎,實乃千載難逢之機。」

說話的老人一臉的悲憤,「說到底,若是京都朝堂穩固,北戎人又怎麼敢輕易趁虛而入。」

「唉。」另一人回應道︰「這麼說來,皇上若不用太後的人,幾乎無人可用了。」

「不是無人,可無太能之輩。」

「皇上若用呢?」

「若用,怕也是被逼得徹底急了。兵權一交,那麼大楚朝堂,誰是天子誰是臣,怕就是……」

「噓……」

某個老人越說越大膽,其中四人實忍不住了,再次噓聲阻道。

「怕什麼?這里天高皇帝遠的,又是這般時刻,誰還顧得著。」

老人說著,端起眼前的熱酒一杯飲盡,道︰「反正老夫也老了,生死由命,只可惜了大楚的年輕人,生在這動蕩之年,余生難矣!」

老人杯中酒盡,放下酒,長噓了一口氣。

「敢問老伯,金州招兵處在哪?」

只正是這放杯之時,他身邊忽地響起了一道問詢聲來。

那是男子的聲音,音色太特殊了,沙沙啞啞的,似有咽喉病之人。此聲登時引起了一桌人的注意。紛紛抬頭望去,只見桌前兩步之外,立著一身形瘦矮的少年。

少年容貌平常,不怎麼起眼,一身青衣,腰間配一把短刀,目光清冰似的,透著一股子不好接近的冷。

這是方才坐在他們旁邊桌的一位少年。他點了一壺酒,一碗粥跟一碟小菜。方才結完賬了顯然是已要啟程離開了。

「小公子要去金州招兵處?」那老人反問。

「是。」少年回。

「小公子要去從軍?」

「嗯。」

老人並不意外。這北方戰起,如今到處都在招兵。亂起年代,有人紙醉金迷,有人得過且過,也有許多青年為護家國自願扛下那苦差的。

「小公子出這門,左轉繞過這條街,十字路口處再右轉繞過一條街,街口處就設有招兵處。」

老人忙道。說完,正準備再跟這小公子說上幾句,卻是已見他立馬轉了身,丟下一個簡單的「謝過」,沒一眨眼便出了門去……

……

金州,某處招兵處,此時已經排起了一條長長的隊伍了。

大楚招新兵並不是今日開始進行的。時非晚在京都時,曾經在岑隱房里,就見過他拿過招兵帖。

大楚往年戰事也不少,虧損極大,軍事力量一直還未恢復完全。過往舊兵殘的殘,老的老,在幾個月前,大楚各處招新兵是為了早做防備,恢復大楚軍事力量。

而現在繼續招新兵,則是趕鴨子上架,有些迫不及待了。

現在招新兵,有強制性的,還有不少,已是青年自願投入了。譬如現在,一些聞消息早,在潞州城門關前便跑出來了的青年壯士,或是外出出差在潞州屠城時沒有在潞州的青年們,許多都圍在了這金州招兵處。

家被毀,家人或死或被辱,仇恨充斥在他們心中,如今可見不少聚集在此處的潞州青年,默默無聲,無幾人情緒不低落的。

當然,既在金州,大多數人,還是金州本地的。

「你叫什麼名字?」

此時,招兵處,報名的人便已輪到了方才在酒館問路的那位少年。

「石狗子。」少年答。

負責招兵登記的官差一愣,看了看少年遞過去的身份符牌。

「賤籍?」官差問。

「是。」少年指了指一旁牆上貼的告示,「不是說,從軍便能消除賤籍麼?」

「對對,賤籍沒問題。」官差道。

這個時候,最缺的便是兵馬。便是賤籍,也有資格入軍營了。而且,還有平時絕對遇不到的福利︰除賤籍!

「好咧,石狗子,報名成功,先去一邊排著吧。」

「好。」

少年點頭,往右退了退,讓下一個報名的人走了上來。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正準備離開去另一側排隊,這時卻忽聞下一個走上來的人答了兩個字︰

「沐熙!」

少年登時定下了腳步,眸光一定。

「沐熙?」那官差打量著面前另一個新人︰「莫不是個落魄貴族?」

只見他面前的男子,一身布衣,看著清貧,容貌氣度卻頗為不俗。那是一個只看一眼便知並非出自普通百姓家的男子。哪怕,他穿著實在不比乞兒好多少。

「咦?你也是賤籍?」那官差此時看了看男子的符牌。

方才頓住腳步的少年,則在此時轉過了頭來,也隨不少人,朝著此時正報著名的那名男子望了去——

「沐熙!」

少年聲沙沙的,忽然低喃出了那人的名字,眼底一抹意外一掠而過。

此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十日前從潞州十里河跳了河的時非晚。

她沒死!

換作另外一個人,在那樣又深又冰又急的河里,或許早就死了。

然而,她是一名特種兵!

泳,為時非晚最為擅長的項目之一。她當然手中還偷拿了一根木條。就這樣,躲避了北戎人的追殺後,她便游了一段時間,接著便又或靠岸或繼續游的結合進行著。

不可思議的,這個女子,竟是直接從潞州城中,游了一段不可思議的距離直接離開了潞州城。

此說出去,怕沒幾人敢信,或覺此是個傳說。

然而,她確確實實做到了!

只離開潞州之後,她著了涼,過後,她便進了臨潞州的金州,吃了藥,治好了風寒,又重新買了易容的材料,依舊化成了男子的模樣,還燻啞了自己的嗓子。

正是此時此狀的模樣。

而後,她在心中,做了個大膽到與這時代徹底抗衡的決定——

從軍!

在這個時代,不可思議到了極點的選擇!

只對時非晚來說︰

這卻是一條,能讓她暫時躲避京都風波的藏身路!

也是一條能讓她過後有機會,獲得自己自主力量的路!如今失了擎王府世子妃的身份,京都又回不了,那群土匪已是不好馭,且反會給她招來更大的禍。

她回京,岑隱在西邊,她幾乎沒有靠山。便是要查案,也實是一段太難太難的路。

便是案子破,那樣一個在所有人心中菩薩般的存在,那樣一個地位,她又如何與之抗衡?更何況如今要破案,她怕是連說話的資格都難爭取到。

一切,只因為她勢若人微!

所以,她需要自己的戰功!需要回京後,無人膽敢小覷忽略她之訴求冤情的權利跟地位!

同時,就是放在京都那案子中,這也是一條能給自己洗冤的路︰不是都說她與逆賊勾結嗎?

那麼,若是她為楚賣命,為楚打戰,若有功績,誰敢再指責她謀逆?

當初她在宮中對帝王承諾,她願意做帝王的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或許是有夸張的成分在。但今日之抉擇,其實也是兌現此諾言的第一步!

當然,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則是——

她一定要報仇!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