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呼延炅你會後悔的

時非晚毅然往流衣先前描述的河的方向走去。而後頭,一大批北戎人繼續追趕著。

剩下覺得人多沒追去的,其中幾名男子,正緊緊扣住了流衣。流衣手中的簪子已經丟了出去,她被兩個男子死死按在了地上,頭靠著地,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扒了起來。

「麥……麥丫,活……活著,你不想見姑娘了麼?」

流衣卻幾乎沒理會男子,也不反抗。她的一只手伸出來,艱難的拖著前方一還在發著熱的身子的手。

麥丫眼楮只睜著一線,氣息微弱。她的腦袋轉向了流衣的方向。手指正暗暗動著,手中抓著一把刀,似想把刀遞給流衣。

流衣朝她搖搖頭,「不要……麥丫,好……好好活著。咱一起,好好活著。主子那般珍惜我們的命,我們得好好……活著……」

「不……」麥丫喉嚨里滲出了一個微弱的聲音來,「阿……阿衣,你……你比我勇敢……」

她不想再撐了。

她知道流衣不自盡意味著什麼。那就是放棄一切只為了活著。可是……可她做不到。就算姑娘在這,她們三人一塊被擒,這也同樣會是她的選擇。她沒辦法忍受那些屈辱。

她不痛苦!除了……她還沒看到主子平安之外……

「不……不要,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主子……我……我得看著主子平安……我曾經答應過主子,以命為報,以一世相償。可現在……我還沒為主子做過任何事……我……我要活著……」

「阿……阿衣,你比我勇敢……」

「不,不是,麥丫你做得夠好了。可……可我自私,我想要你陪我一起,我怕……怕自己熬不下去……」

流衣晃著腦袋。

「阿衣,若……若主子平安,若……若你還能再見到主子,一……一定要來我墳……墳前上柱香讓……讓……讓我知道……你們還活著……」

「麥丫,不……不要……」

流衣還想呼喚,可麥丫聲落,眼楮卻是已徹底的閉了上,再無回應……

「啊……」同時,流衣感覺到身子傳來了一股鑽心的痛。慘叫過後,她幾乎失了靈魂的將頭埋在地上,手仍舊緊緊的抓著麥丫的手,只視線早已經模糊得看不清跟前人的臉了……

她卻不想去擦眼淚,不想看到這片真實的現場。朦朧的視線里,漸漸的,反倒幻出了一幕幕光影來︰

那是在京都時,姑娘跟她們一起吃飯時的畫面。那時姑娘總會補上一句,多吃點,你們還在長身體;

那是姑娘在練字看書時,順道會將筆紙遞給她們時的閨景。那時,姑娘總叮囑她們說︰多讀點書沒錯。

那是在麥丫被打的那一次,姑娘請來太醫替她治病時的場景。她後來才知道,姑娘為了麥丫用了擎王府的千年靈芝還把自己栽了進去。

那是在宮中,自己因笨拙被人陷害要被佳嬪打死時,姑娘冒著觸怒聖上的危險在聖上面前替自己解圍救自己時的畫面……

那次,她命大得以月兌險。過後姑娘風輕雲淡的,卻是未對她惹下大禍丟下一責。

她幼時被賣被當成動物似的虐受盡顛簸冷眼,卻從未想過,有生之年,能得一次機會遇見那樣一個人,告訴她生命平等,待她,如斯……

「麥……麥丫,安……安心,姑娘以後,由我守護……」

流衣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聲音自喃著,朦朧的視線似乎穿越過眼前真實的潞州城,定焦在了那一座紅瓦宮牆中……

那夜,乞巧節,天黑,明宮中。

宮燈之下,跪地的女子正朝著前面一身紅裝的女子磕著頭。砰砰砰,重重的三個響頭,響聲過後,女子抬頭,眸光堅定的許著重諾︰

「姑娘,從未有人待流衣這般好過。」

「姑娘,若你不嫌,流衣今夜對著織女星起誓︰從今往後,姑娘便是流衣的天。姑娘在哪,流衣便跟到哪。以命為報,以——

一世相償!」

……

「啊——」

戰爭有多殘酷,時非晚從來就不是不知。她期待著跟岑隱去軍營,卻絕不是渴望著有戰爭。她只是希望能有那麼一方沒那麼受拘束的,更為自由一點的天地。讓她可以暢所欲言,做自己想做,無爭,無斗。

可她,從來都不期待戰爭。她希望自己有能夠用得著的地方,只是不希望被當成一個廢物養著,其實也就只是想跟那些男子一樣做一些女子不能做的事罷了,譬如練練拳腳,做做買賣,寫寫文稿練練兵。

她想要的一直只是女子能有自主權罷了。

她想跟岑隱去,可絕對絕對不是希望有戰爭發生。沒有戰爭,同樣能夠待西邊,和平的守邊地,過日子,享受自由。

她厭惡戰爭!

她前世就是個軍人。戰友死亡的事見過得太多了。這種血淋淋卻又無力改變的死亡,從來不是在她的記憶里第一次上演。

可……許是這個身子已經習慣了這個時代的安逸日子。如今再次經歷,時非晚竟是覺得,仍舊痛到無法呼吸,痛至骨髓。

早在看到百姓們尸體橫生的畫面時,那種悲憤跟心疼感便在她血液里爆發過了。只那時不得不忍。

而現在——

當自己的人也因為戰爭而栽進去時,時非晚再也忍不了了!

「啊——」

滔天的恨意在她胸腔中騰騰燒著,不長的手指甲早已完全嵌入了肉里。

時非晚眼淚直落,她竟是哭了!不知道多少年沒再哭過的她,此時奔往前的過程中,眼淚不住的往下落著。

她以為,她歷經過生死,早就已經不再會流淚了的。

原來,一直只是不夠痛!

「追!」

北戎人怎麼也沒發現,前方那不知從哪里跑來的假北戎兵子,跑路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她先前就夠快了,而現在更是翻了倍兒。騎馬的人竟都沒拉近多少距離。

「站住,臭小子!前邊是死路,你以為你跑得了嗎?」

後方人大喊,卻也不著急。

慢了點,但那臭小子遲早還是會被解決掉的。那前方是河沒有路了,河水洶涌,又冰又急又深,她停下是遲早的事。

時非晚最終,不出所料,果然還是停了下來。

她停下時,腳步已經到了流衣所說的那條河邊。

可讓人絕望的是,這河邊,沒有船只,連竹筏也沒有。而河水,望一眼就知道又深又急。

而且河的對面,仍舊屬潞州境地,仍舊無數北戎人。

「臭小子,看你往哪兒跑!」

追上來的北戎人見此,樂了。

時非晚扭頭,目光冷冷的掃向其中一人。

那人騎著馬,是個男子。方才,就是他,射出了刺中了麥丫的那一只金箭。

「回去告訴你們元帥,這個仇,我記下了!他會後悔的!」

時非晚定眸,提聲。

十里河,三面環山,使得這清清之音竟還有回聲。也不知是否因山城寒意重,此聲落時,白馬之上,手執弓箭的男子身子竟不自覺的顫動了下。他目光掃過那十里河邊,已見那位身形瘦弱的大楚人此時已經月兌去了北戎的盔甲,目光似個木偶一般的正望著自己。

似人偶,失去了了靈魂,沒有半分的人味,卻正是這樣空得無半分波動的眸子,反更加似死神審視著將死之人般,那麼的……沁骨的。

男子叫遲唯,呼延炅帳下的弓箭手

「他會後悔的!」

遲唯不知怎地,略愣了那麼一瞬。回過神時,卻是又聞那「男子」語氣堅定的重復了聲。

接著……

砰……

落水聲傳了開,那大楚「男子」竟是一個縱身,跳下了河去。

後悔?

遲唯瞧見這一幕,不屑的笑了笑。

跳水他不意外。反正都是要死的,選擇自盡沒什麼奇怪的。只是,現在的人無自知之明到這種地步了嗎?一個死人,也敢下此狂言,真真……是絕好笑!

待會兒回去見到元帥,必要跟他說說這等好笑的笑話……

……

十日之後。

金州。

金州地屬大楚北方。北臨潞州,南臨大封,東接洛州,西面西陵。金州乃為中等城市,不算貧瘠,百姓們日子素來過得還算安樂。

然,這十日來,金州百姓卻紛紛收拾起行李,往南逃竄了去。

金州北臨潞州。過去幾乎未經過戰事染指。因為潞州絕佳的難攻地理位置,一直為金州提供了一處最佳的防守線。

這就算是要打戰,北戎人也得先攻下潞州。

然,金州人卻怎麼也沒想到,潞州真的被攻了!

十日前的變故,如今還有誰不知?怕是遠在京都,也已經無人不知了。

多大的事啊!

北方又起戰事了!這領兵的還是那北戎戰神,呼延炅七皇子,大楚又出現了可怕的背叛。

如今潞州失守,北戎還有屠城之舉,如今,還有多少人敢待在臨近的金州的?

「這可怎麼辦啊!大楚,要亡了嗎?」

金州百姓們如今無不在討論著這場戰事,一個個已急得熱鍋上的螞蟻。

「老天啊!西邊打起來了,如今長隱將軍又去了西邊,擎王年邁,擎王府的軍隊也都被帶去了西邊,如今,還有誰守得住北方啊。」

「便是擎王願戰,也不會再給他撥兵了。擎王世子領兵打西邊,要是再撥軍隊給擎王領兵,擎王府便掌控了大楚七層的兵權,誰敢再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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